“誒誒,這真能治好?你別訛我!都這樣了。”北齋一臉嫌棄看著面前這位糟老頭子,猥瑣得要死,眼睛都被臉上的肉擠得看不到,一雙充滿老繭的手在北齋大腿上摩梭著。確定這不是來攆她油的麼?
“嘖,放開你那鹹豬蹄,都多大了!還這樣不害臊!這姑娘可是咱家的大恩人,你可得客氣些,把你那爛脾性收一收!”大娘也沒給他點好臉色,接著轉過身對北齋笑著說:“姑娘啊,他那喜歡動手動腳的臭毛病犯了你直接打他,但給他留口氣啊,這裡就屬他醫術最出神入化!請姑娘莫見怪,下手輕點別一下把他打死了。”
“哈哈哈哈,大娘沒事兒,我好著呢,不治也沒關係。” 北齋笑著,扭動著肩,示意自已沒太大關係。
大娘一見,頓時眼眶泛紅:“姑娘別犯傻,是我們古家對不起你,但你千萬別放棄治療啊,裝個假肢還是可以維持生計的。”
北齋一聽別放棄治療就有點驚喜,多少年沒人關心過自已了,雖說之前日子過得看的過去,但要說真的那日子簡直叫慘不忍睹。 以前的回憶再次從北齋內心深處湧出:初高中那會兒,晚上常是被一個男人要求跟人睡覺,大概一個星期四回吧,具體為什麼要和別人睡北齋不記得了,好像是被路上小混混盯上了一夜之間發生了關係,就一直維持這樣,白天就是上學打工,高中生活其實沒啥,課上該懂的都懂了,但總是莫名其妙被女生們欺負,除此之外然後就是兼職賺錢。
鹹魚嘛,就是這麼平淡無奇,用打工錢買了一套單間公寓,佈置好傢俱,然後就是被男人帶到一個地方,每回地方都不一樣,一起睡覺的人也不一樣。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天,經常帶她四處睡的男人突然不高興了,他開始對北齋動手動腳,每次不是刀就是針,北齋懶得反抗,就任由他怎樣,但持續了一陣那男人又對北齋好起來,問了個問題: “你想要自由嗎?”
北齋不是不知道,早就被生活磨去了稜角,只求活著就行,至於怎麼活無所謂了。於是北齋回答:“你不高興嗎?”最後那男人一臉怒氣,“令狐北齋!你特麼就不能有點正常反應!”
“活著不就得了,自不自由你給我書讀,不在我工作的時候找我,你要我怎樣都行。”他聽了,之後總在北齋打工的時候闖進來,把她兼職的地方弄得一團糟,那條街上已經沒人敢收北齋幹活了,只要這條街上任何一位老闆看見她就會在大街上嚷嚷說那小破鞋又來了!再之後,男人鬧得這一片小區都知道了,北齋再也不去那個區走了,北齋家離學校那不遠十多分鐘的路程就能到,但要路過這片小區,所以北齋再也不走那片小區,直接繞一大圈從學校另一個門進去上學。
“你不是沒心沒肺嗎!你不是喜歡賺錢嗎!我要毀了你的一切。我就不信了,你還沒點反應。”男人拽著北齋的手,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北齋第一次看到面前的男人很痛苦的表情:“你能不能給點反應?我當初是為什麼會跟你發生關係!你說句話!”
“你別不高興,我下次好好表現,好不好別鬧了,我又得找工作了。”
“你他媽攢得錢都買得起半個省了!還不夠?”
“可那些不是給你的嗎,你的妹妹還有你母親?都需要很多錢。”北齋說完就慌了,她第一次看到他哭得撕心裂肺,嘴裡喃喃著:“你為什麼這麼卑微呢,我都那樣對你了,你還願意跟我?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外頭的人是怎麼說你的?你還是人嗎,是個人給我一個反應啊!”他就這麼哭泣著,哭到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北齋就看他這麼哭,等他哭累了就把他抱回北齋家裡。
等他醒的時候,看見北齋在廚房做飯的樣子,又大喊大叫:“令狐北齋!你瞎搗鼓什麼?你會做飯?”
“會啊,萬能通。”北齋的語氣像往常一樣的平淡。
“你!你不生氣?”
“什麼氣?哦,你說昨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態是怎麼被你們這麼玩過來的,你覺得我在乎這個?”北齋在一邊搗鼓著蔬菜一邊回答。
“你笑一下。”男人用命令的語氣說。北齋笑了。
“你跪下。”北齋跪了。
“你爬著過來。”北齋爬著過來,然後又露出一個笑容:“我可以去端菜嗎,一會糊了。”
男人看著她的眼睛,她難道不知道自已會這麼對她就是因為她那雙死灰般眼睛嗎?起初剛出來混的時候,看了她的眼神裡放出的光,就被吸引了,好欺負事後又不會聲張,這是他給她的第一印象。可誰知,自從他的初夜後的那連續一個月後,她的光沒有了。
是的,他判斷的沒錯,北齋確實是不會聲張,但是被身邊的同學看到了又會發生什麼呢?可想而知。被人辱罵,被人親身欺辱,被人潑髒水,被趕出親戚家,被圍在廁所裡拍親密過的照片,被逼退學……北齋再也沒有自母親死後被父親找到待在繼母的家裡悠閒的生活了。
那時她才十三歲……現在被磨鍊到了十七歲,北齋心智已經爛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在外人眼裡是個不會感覺到痛的機器,在她自已看來這生活其實也還行,沒有事兒是她擺不平的,代價就是糟踐自已。從母親去世,北齋就對世間沒有了留戀,但是母親死前說了要她活著,只要她活著,母親就還有存在的意義。這也是多年來北齋為什麼沒有選擇了結自已。
“我放過你……”男人突然用如釋重負的語氣說了這麼一句話,甚至還鬆了口氣,“你自由了。”
北齋想著,大概會被壓在床上吧,結果回神,只聽見這麼幾個字“我放過你,你自由了”
“那錢?是你的還是我的?”剛剛如釋重負,現在又被這一句話砸得說不出話來。她什麼意思?不是說放過她了嗎,這錢肯定不會要的!心裡頭一股怒火:“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毀了你,還要收你的錢?”男人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到底是自已做錯了,今後他也不會再去當混混了,那種日子沒出路,現在想想之前做的那些混賬事真特麼噁心。
“不,不是啊,你母親的病?不是要好幾百萬嗎?你沒有錢。” 北齋有點擔心,心裡劃過什麼,但隨即消失了,她自已知道如果不給他錢他到了難處還是會來找她洩憤。所以斷就要斷乾淨!
“我不用你來管!滾!”男人氣得臉都青了。他到底幹了些什麼,才讓她變成這副樣子的,看著她這樣,他特別想給過去的自已一大耳光,都是他的錯,現在,還不晚,她還有60年的時間能改變,絕不能再讓她繼續待在這裡。
“不行!這裡是五百萬,你收下,密碼是你生日。”北齋拉住他的手,把一張銀行卡準備塞他手裡。
男人看她還是第一次這麼眼神堅決,但是,他不需要。男人用力拍開北齋的手,“不需要,別再出現我面前,以後幫派不會再找你了,你有多遠滾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