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寡婦臉色灰白,隨後跪地磕頭喊著,“冤枉啊。老爺。”

縣令卻不管,“你們一個說對方搶生意做和自已沒幹系,一個說給人幫忙,之間互相推脫,具體如何難以查明,聖上心寬,本縣判你們各打六十大板,以儆效尤!”

六十大板!人都得去了半條命。

門口的雲大娘差點暈過去,蘇燕趕緊掐人中,扶著人站好,望向大堂。

杜十娘跪行上前,連聲說道:“大人,能說清楚,我能說清楚。大人,如果吳鳳香真是我的幫手,那該知道我收夜香要用來幹什麼,要送到哪裡去。就是因為她不知道,嫌麻煩只能倒入水中,除了我,城中應該也有人撞見過一男一女晚上在河邊洗桶。”

瞧縣令臉色未變,她嘴上的話一轉,“要是大人覺得找證人太麻煩,我還有一個辦法。那男的正是吳鳳香親兒子杜文虎,只要將他帶來,我與他當面說,大人就知道原委。”

杜十娘沒有說出那些小乞丐們,她不想為難這些可憐孩子。

杜文虎在客棧廚房幫忙,得知捕快找他時還一頭霧水,以為是他今天偷包子被人知道,等到了縣衙,看著他娘和杜十娘都在,心裡一咯噔,悄摸和他娘眼神對視一眼。

杜十娘將他們眉來眼去的動作看在眼裡,冷笑一聲,對著縣令又道:“大人,十娘還有個請求,就是將吳鳳香帶到另一處。”

“啊!死皮臉克親掃把星,你就是不想讓我們好過,你就不怕以後遭報應沒人要,你個——”吳寡婦從地上彈起來掐著人廝打。杜十娘也不甘落後。

場面混亂如菜場,縣令氣急,“夠了!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再影響辦案先打二十大板!”

吳寡婦被人拉走,杜十娘整理頭髮,扭頭,“杜文虎,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大人面前,你可要老實回答,否則外面的板子可不是那麼好吃的。”

杜文虎低著頭,吳寡婦不在,他怕說錯話。

杜十娘:“我問你,你前幾天夜裡都去做什麼了?”

杜文虎沒好氣道:“撒尿,睡覺,想媳婦,要不還能幹嘛?”

杜十娘冷笑:“不要想著敷衍,你家的馬桶都還在,這城中多的是能認出你的人,幹活的地方也能問你白天做工勤不勤快。”

嚇唬誰呢?杜文虎盯著地面撇嘴翻白眼。

“我可告訴你,老實交代不會出事,不老實就是你和吳鳳香一起受罪。”

杜文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前幾個晚上去收夜香。”

“多少錢。”

“三十文。”

“那些夜香都在哪?”

杜文虎莫名看一眼杜十娘,“在哪你不知道?”

“問什麼你就說什麼,這是說給大人聽的,杜文虎你可要想好,今天這一說,你們以後就相當於在大人面前過了明路,別人要是跟你們搶,也能說出個道理來。”杜十娘說到這還稍稍設了個小陷阱。

杜文虎眼睛一亮,不過他也沒那麼蠢直接出來,恭州也呆了些時間,知道這理人講究,“怕你說我們搶生意,那些夜香我們都倒進坑裡,幹這一行我們也是有章法的,不會隨便亂倒。”

杜十娘嘴角勾著,“那個坑在哪?帶我們去看看。”

“都是隨便挖一個坑埋起來,找不到。”

“那前天,昨晚,總不至於找不到吧?”

“找不到。”

“這樣,你收的所有夜香,我按照行情給錢,你帶我去找地方就行,恭州人多,路也平整,刨過土的地方好找,你只要說個大致地方,我去挖。”

“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你給錢也沒用。”杜文虎死咬這一點不放。

“給你一兩。”

“找不到。”

“二兩。”

“就是找不到。”

“十兩呢?”

“別說十兩,就是給我一百兩,我也是這句話。”

杜十娘對著縣令拱手,“大人,真相已經明瞭,收夜香的都不會把夜香挖坑倒掉,更別說我出十兩都想不起來挖坑的地方,這不是心裡有鬼是什麼,就是他們母子兩個將夜香倒入溪水,其實仔細算時間,就是他們幹了這活計之後,才出了這樣的事情。”

“胡說八道!怎麼就成了我們倒了?別人不能倒?這夜香不挖坑倒,還能倒哪?我就不信你沒倒過?”杜文虎立馬反駁,可惜前面的對話縣令已經明白了,就是這對母子坑害的他被州府大人怒斥,差點烏紗帽不保。

“夜香都是送往城外售賣,你說到坑裡?坑還要挖,倒水裡不是更方便,你是這般想的,是也不是?”縣令此刻恨不得將這人活活打死,就為了一點小錢差點害了他,要不是太子心善,恐怕這位子都做不成。

杜文虎卻是吃驚,“這還能送到城外賣?”

“無須多言,將這對母子拖出去,一人六十大板,給我重重的打!”

吳寡婦和杜文虎兩人被拖出去,沉悶的板子和哀嚎夾雜。

杜十娘眼觀鼻鼻觀心老實跪著,本來因著王文的身份上不用跪,但是前頭縣令說要將她拖出去打一頓,她一慌張就跪了。此刻卻覺得跪著好,要不然她兩隻腳都在打顫,因為她感覺到縣令還沒有消氣,都鬧到聖上面前了,這件事後果很嚴重,要她說給母子倆一人四十大板都輕了,關大牢更好。

“杜十娘。”

“大人。”

“你知情不報,本該也有罪,看在舉人的份上,二十個板子。”

“什麼?大人!大人!”

杜十娘喊著人,縣令卻直接退堂走人。

是非不分。

全憑喜惡。

這是遷怒!

在板子一下下的沉悶聲中,杜十娘漫天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