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娘剛追了出去，正好碰見蘇燕一臉笑容，從裡面出來，忙走上前，“這麼快？”
“嗯，管事媽媽是寶珠的表嬸，寶珠就是你看見的那個女孩。”
蘇燕手裡拿著一兩碎銀子，身上再沒有別的東西。拉著杜十娘在街上走，一邊聊著。
“算上這次，你幫我兩回了，我沒什麼能回報你，今天就用這一兩銀子，請你到醉香樓吃一個蟹黃包子。”
醉香樓吃包子？那多不划算。
杜十娘一聽連忙拉住人，苦心勸道：“掙錢不容易，不要破費，你要是心裡過不去，真的想回報我，那就好好幹，不要第一天就嫌棄髒，不肯幹了。”
“你放心，我都離了紅繡坊，不幹去哪？再進去只會被寶珠欺負得更厲害。”蘇燕眼睛看到一處，驟然一亮，“醉香樓你嫌貴，這個麵攤總不會嫌貴，我以前常愛來這家吃，已經隔了好久都沒吃，今天你就當陪我高興。”
杜十娘拗不過蘇燕，跟著去了。
這家麵館確實不錯，味道好，最關鍵是量大。
一碗麵下肚，杜十娘覺得和蘇燕親近不少。
吃麵的時候就瞭解到，蘇燕也不是本地人，而是三年前才來到這裡。
“你家在哪？沒準兒我還上門收過。”
“我家在外城，你應該是沒到過。”
“外城？”
恭州府分內中外，原是隻有內外城，後來人多了，這外城之外，又多了一個城，就變成了內中外城。
杜十娘沒想到蘇燕模樣秀美，居然住在外城？
蘇燕倒是沒有什麼表情。
“當初我和我娘來恭州投奔親人，花光了所有的銀兩，結果沒能進門，後來我娘病了，紅繡坊的工錢剛好夠租錢和藥錢。你跟我說個地方，晚上我到那等你。”
“那算了，去我家裡，我給你說說目前的情況。”杜十娘本來想去蘇燕的家，摸一下家底，但既然是外城，那自然是不用說，蘇燕也沒有帶她去的意思，她不想為難對方。
蘇燕看見面前一進的宅子，眼神充斥羨慕，在知道杜十娘是這個宅子的女主人後，眼神更是帶上渴望。
杜十娘將人拉到她房間裡坐下，倒了杯水，“我鄉下人沒喝過茶，一貫喜歡喝水，所以家裡只有這個，你別嫌棄。”
蘇燕抱著喝了一口，“比外城的水甜。”
“水都一樣，哪有什麼甜不甜的，不過是倒進了這個杯子看著好喝。現在我們有一個搶生意的，是我隔壁租客。不過原先這恭州就是城東城西分開管，只不過現在城東那邊現在也一塊是我在管，我忙不過來，他們搶生意顧不上，就想給自已找個幫手。”杜十娘第一句先將目前的情況擺了出來，這一點她在小巷子裡就大概說了說，蘇燕也是知道的。
“對方人多嗎？知道這行當怎麼回事嗎？”
“就是一家子，之前打著我的名號去，不過其中具體他們不明白，真正的大頭撈不著，所以你往後不用擔心沒得錢賺這個事。”杜十娘和雲大娘都斷定吳寡婦一家這樣幹下去不行，早晚麻煩上門，乾脆給蘇燕一包安心藥。
“我幹，除了我以外，你還找過別人嗎？”蘇燕想知道還有沒有別的幫手。
杜十娘喝一口水將鄭娘子的事交待出來。
“紅繡坊那邊我不願意上門。”蘇燕雖然決定做了這個活，但她是絕對不會讓紅繡坊的那些人看她笑話。
杜十娘摸著頭，“行，鄭娘子來之前，紅繡坊我去收，你還有沒有別的地兒？一塊說了。”
“沒了。”蘇燕想了想，除了紅繡坊她就沒什麼有熟人的地方。
杜十娘覺得蘇燕是個利落人，乾脆單刀直入，就開始講銀錢分配的問題。
“收夜香這個行當，是我乾孃帶我入門，所以我這邊要孝敬一半的工錢給乾孃。你的話，城內的銅板我就拿兩成，一成權當介紹費，一成當借東西取放的費用，剩下八成再歸你，你看怎麼樣？”
“一桶夜香收多少文錢，一個晚上最少多少錢？”蘇燕沒有立馬答應，而是反問價錢。
杜十娘一聽就明白這是當過家，是個明白人，心裡有賬本，當下也不隱瞞，“一桶三十文錢，一個晚上中城內最少能收二十桶，人多的店鋪，像客棧這些地方是大頭，只要你拉得動，一晚上一兩銀子也不是沒可能。”
“就外面這個小桶這麼大？”蘇燕指著門口外井水邊上放的桶。
“要稍微大一點，各家各戶用的桶不一樣，基本上是三十文，如果桶大了，你可以再提些價錢，這個你不用擔心不會看，晚上乾孃會跟著，你學學就明白。髒你不怕，現在問題就剩一個。你力氣怎麼樣？”杜十娘看著蘇燕手指修長，上面有一層薄薄的老繭，比起她更是差遠了。
伸手捏著蘇燕的肩膀，感覺到手底下人一抖，笑下便安慰，“別緊張，我看看你力氣。”
“我在家也幹活，你看我能拉得動嗎？”
“還行，不過力氣這個是可以練出來的。我也是前頭在碼頭當過腳伕，那幾天練的。”杜十娘見蘇燕沒有反對的意思，“其實板車拉著反而沒多沉，中城的路平坦，凸起的石塊不多。”
“不礙事，我既然選擇要做，就想得到這些。而且鄭娘子如果接受，我們一起幹會快很多。”蘇燕搖頭，表示能接受。
杜十娘和蘇燕兩人談的差不多，外面天色也不早。
“我早點做飯，你在這吃，然後給你娘帶點回去，我們再一塊過去。”杜十娘起身就進廚房。
有了幫手，杜十娘就有幹勁，弄了兩菜一葷一湯，還說道今天能吃這麼好的菜多虧了蘇燕，要不然她天天都是一個素菜配米湯稀飯。
吃飯的時候，杜十娘想找蘇燕聊天，就發現蘇燕吃飯的時候和王文挺像的，吃東西沒聲音也不說話，暗道這能學繡娘手藝的家裡真不一般，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好好姑娘家來恭州受氣，現在還要跟她幹收夜香。
到了外城，杜十娘識趣的站在路口等著，一下午的聊天，她也算明白蘇燕這個人脾性，能吃苦受累，可心底兒也有傲氣，不想讓人瞧輕。
等了估摸有半柱香的時間，蘇燕擦著滿臉的汗跟過來，杜十娘帶著人直奔雲大娘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