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越諶設宴的日子,據說,越諶邀請了很多的人。他的人緣很好,很多人都想結交他,故而,今日的宴會倒是一個機會。只是他身為姜國丞相,邀請姜國大臣赴宴倒是無可厚非。可不知為何,他居然給別館中的南國公主送了請帖。

墨香猜不準越諶之意,故而,不敢擅專。讓青檸避人耳目前去夏府送信,無憂得到訊息後,便同青檸一塊到了別館。

姜煜因想結交越諶,故而,今日的宴會他是要去的。本是可以結女伴而行,可那日二人在姜後面前做戲,如今在外人眼中可是鬧掰了的。宴會人多口雜,若是二人同去,傳到姜後耳裡,怕是要誤了大事。故而,此次二人便不宜一起出席。

無憂忽然發現,自已自從到了姜國,用的一直是夏晨曦的身份。今日宴會,不能隨姜煜一塊出行。她倒是可以用南國公主身份赴宴,反正,墨香一直以紗束面,至今無人見其真面目。剛好,可以給墨香放放假,半個多月,一直悶在這小小的別館中,倒真是苦了她了。

如今,距離開宴為時尚早,無憂也只是提前換好了服飾,吩咐人備好馬車備用,也不急著出發。墨香見難得有假期,便跳牆而去。而心悅青檸二人則是滿心羨慕,可沒辦法呀!其他人她不信任,每次出席重要場合,南國公主身後皆跟著兩個丫鬟。故而,她二人不能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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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宴會時辰還早,可挽笙居然已然抱著琴到了丞相府。一襲青衣襯得她面若桃花,彷彿她略略眨眼,那星辰都會失去顏色。挽笙本是照著越諶給的時辰來的,可看著,這府上倒是沒有設宴的喜慶。路上也不見前來賀宴的人,倒是讓挽笙迷茫了。

她取出袖間,三日前他給的紙條反覆看著,發現自已來的時間並未錯誤。可如今,平靜的丞相府讓她疑惑不已。

“姑娘可是紅袖添香樓的挽笙姑娘?”守衛許是見她久久駐足於此,想起主人交代的事,故而上前問道。

“是呀!”挽笙疑惑的回答。隨後,守衛便將她請進府內。還一直為她引路,直到恍恍惚惚間見到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挽笙被守衛引到了後院,那兒並無房屋,有的不過是一大片的桃花林。那白色身影便隱於桃花林中,背對著挽笙。挽笙看著滿樹繁花,心中疑惑此等季節為何會有開的如此燦爛的桃花,仔細看時,才知,那竟是假花。之所以能立於樹上,皆是用一根根的鐵絲繫上的。遠遠看去,當真如同真的桃花。

挽笙最愛的花便是桃花,如今見著這景色,難掩心中激動,臉上笑意加深,險些都忘了來這兒的初心了。

挽笙抱著琴緩緩走近,背影的主人許是感覺到有人靠近,緩緩轉過身子。映入挽笙眼簾的,便是笑的如沐春風的越諶。如今,他一襲白衣,襯得他仙風道骨,不似凡塵人。

“挽笙如此準時,在下很是感動。”越諶道。挽笙這才明白,自已被人設計了。

“倘若丞相無事,可否先安排挽笙住下。待宴席開始時,挽笙定當出席。”挽笙道,對於他的欺騙,挽笙很是反感,如今便是不願同他待下去。也顧不得自已答應過姜煜,要為他招攬越諶了。

“那兒有處亭子,若是挽笙不介意,倒是可以去那小歇。”越諶指著不遠處道,隨著他的手看去,果然見到了一座六角亭。隱於桃花林中,倒是一個幽靜的好去處。

“也好,丞相請。”挽笙道

“你是客人,你先請。”越諶含笑謙讓,挽笙倒也不做作,他既讓她先行,她便先行好了。

挽笙抱著琴走在前方,越諶跟在身後,看著挽笙的身影,眼中帶著燦若星辰的光芒。好似在他眼中,挽笙便是一件易碎的珍寶。

“挽笙,我來替你抱著琴吧!你一直抱著,一定累了吧?”越諶提議道

“丞相高貴,挽笙不敢造次。況且,琴是我看做性命之物,性命可不能輕易交付他人。”挽笙拒絕道。誰知,越諶聽了大步向前,擋在了挽笙身前。

“挽笙不願輕易將性命交付,可在下願意豁出性命,為挽笙赴湯蹈火。”越諶難得的一改痞子的模樣,一臉真誠的說。

挽笙雖對他的話有些動容,可心裡大多是不信的。畢竟,他們才見過幾面。而那些達官貴人老愛隨隨便便發誓,故而,挽笙覺得,他的話必然不可信。

“丞相莫要打趣了,你我之間不過見過幾次,就連深交都談不上,又何談赴湯蹈火?”挽笙道,越諶知道她一時不能相信,故而,也沒一定讓她相信。只要他牢牢的記在心中便可。

“難道挽笙不知道這世間有一種感情叫做一見鍾情嗎?”說這話時,越諶又恢復了痞子的模樣,說出的話,也不知是否可信。挽笙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一心往那六角亭而去。

方才越諶為攔住挽笙,故而到了前方。如今便是,挽笙前進一步,他便倒退一步,眼睛還一直盯著挽笙。挽笙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為了躲避他的視線,她只好裝作看花不去看他。

可如此不專心的走路,報應倒是來的快。挽笙沒注意到前方有塊石頭,被它絆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倒去。越諶反應靈敏,及時將她抱住了。挽笙雖無事,可懷中的琴卻狠狠的摔了出去,落地瞬間,挽笙甚至聽到了琴絃斷裂之聲。

來不及向越諶道謝,一個箭步便到了琴處。將琴身轉過來時,果然如挽笙所想,琴絃斷了,還斷了三根。挽笙懊惱極了,懊惱自已為何沒有好好走路。想著想著,心中委屈,頓時眼淚落下,滴在琴絃上,暈出絲絲脆音。

這琴對她有著重大意義,她被姜煜撿到時,衣服破爛,記憶全無,暈倒在地。可懷中還緊緊的抱著這琴,而這琴被她照料的很好。哪怕她都沒錢買吃的了,也沒想過將琴典當。

八年來,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沒想到,今日居然讓它遭此劫難。若是這琴再也無法修復了,她都不知自已該當如何。

“對不起!”越諶看著傷心的她,不由得輕輕出聲。

“是我自已不小心,與丞相無關。”聽見他的話,挽笙擦去淚水,抱著殘琴站起身來,面對著他。此時的她倔強而堅決,這模樣當真令人心疼。

“在下也懂些音律,或許能讓它恢復如初,只是不知挽笙可願信我?”越諶問道,挽笙聽其言,半信半疑的看著他。隨後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將琴遞給了他。

他笑著接過琴,快步走向六角亭。將琴身放在石桌上,便開始上手鼓弄起來。看著亭中專心致志,小心翼翼修復琴絃的越諶,挽笙忽然覺得,這人好似還有些許真誠。

挽笙緩緩走近,看他已然修復了一根琴絃,隨後,他便開始著手於第二根,接著是第三根。反正,他將琴絃修復後,已是一個時辰後了。

此時正值炎日,雖有桃林亭子擋住了些許陽光,可越諶還是滿頭大汗。越諶修復好琴絃後,便隨意撥動琴絃,試了試音。他額上的汗掉落在琴身上方,飛濺於琴身。

挽笙看他那認真的模樣,為了感謝他為自已修復琴絃,故而,取出隨身的絲帕,為他拭去額上的汗。察覺額上的動作,越諶不經意般抬起了頭。映入眼簾的便是挽笙認真為他拭汗的挽笙,對上挽笙的眼,越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轉而抓住了挽笙的玉手。

挽笙感受到他的動作,愣了一下,隨後抽出了自已的手。他倒也不氣,接著挽笙的絲帕接著拭汗。

“你……別誤會,我是看你汗都滴在琴身上了,這才……。”挽笙不敢看他的眼,心虛的為自已解釋道。

“你快試一下,可還有什麼不妥之處吧?”越諶握緊手中的絲帕道。

挽笙落座琴前,略略彈了彈,發現經由他手修復的那三根琴絃都沒走音。心中不由的感嘆,越諶技藝之高。

“與之前分毫不差,多謝丞相。”挽笙露出了笑。之前她時時刻刻記得的便是報恩,故而,都已忘記自已也是人,也有自已的情感了。

“你笑起來可真美!”越諶發自真心的出口相贊。挽笙聞言,臉上笑意驟減,可還是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今日若是沒有丞相,我這琴怕是休矣了。待會兒席上定好好為丞相彈奏一曲,以表達挽笙的謝意。”挽笙道。

“宴席奏樂本是我花錢僱的,你怎能以此來謝我?”越諶出言,想來對她的感謝不太滿意。

“不知丞相想要什麼作為謝禮?”挽笙問道。

“我有三個小要求,若是你都應允了,便是報答我了,如何?”越諶笑言。

“丞相請說。”挽笙道。

“一,日後不許再喚我丞相,要喚我酒酒;二,我日後想喚你笙兒;三,待會宴上你同我一塊出席,坐我身旁為我斟酒夾菜如何?”挽笙本就是一個有恩必報者,否則,她就不會忠心耿耿的為姜煜辦事了。故而,對於越諶想要提的三個要求,她自然是一口應下。

“那……你叫一聲酒酒聽聽?”越諶道。

“酒……酒酒!”挽笙雖覺難為情,可最終還是叫出了聲。越諶聽了,臉上笑意加深。若是可以,他倒希望和挽笙一塊在這桃花林中長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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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時辰已到,現下前院大臣們紛紛攜禮入府。將禮遞給府上小廝後,便按身份高低落座。就連姜煜也早早的便到了,與此同時姜澈與杜若也到了。杜若聽聞姜煜與無憂鬧掰了,本是不信的。可如今卻只見著姜煜一人,臉上竟是難掩的笑意。

“三哥,原本以為你同太子妃鬧掰了,該想著如何討好她的,畢竟,你二人已蒙父皇賜婚,是要過一輩子之人。”姜澈出言,表面看來頗為姜煜考慮,實際上卻難掩嘲諷之情。

姜煜略略看了他一眼,不屑回他的話,便徑直落座於左邊第一個位置上。因此時同宮中宴會不同,二人可不按宮中規矩落座。故而,姜澈攜同杜若落座於右邊第一個位置上,恰好與姜煜正對著。

此時,無憂也在心悅青檸的陪同下到了丞相府,此時的她身著寶藍色的南國服飾,依舊以紗束面,可卻讓人覺得她神秘高貴的緊。

她瞧了瞧四周,發現僅有一個空位了,那便是姜煜那邊的第二個位置。無憂緩緩走了過去,坐在了第二個位置上。卻發現斜對面的杜若居然時不時的偷看姜煜,心中頓時輕蔑的緊。

待眾人落座快半刻鐘後,越諶才攜同挽笙出席。見越諶出來了,眾人也免不得起身稍稍問候一番。姜煜看見越諶身旁的挽笙,頗覺驚異,但只一眼,便移回了視線。

“多謝各位前來赴宴,請坐!”越諶說完,首先落座,隨後讓挽笙也一同坐下。其他諸人看主人都坐下了,這才重新落座。

既是宴席,必是熱鬧非凡,眾人飲宴之餘,還能欣賞到風格各異的舞蹈,的確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丞相,姜煜敬你一杯!”姜煜起身端酒以敬,看樣子對於越諶姜煜勢在必得。

越諶見他敬自已酒,自然不能拂他面子,望望身旁的挽笙,挽笙便心領神會的為他斟酒。越諶望著杯中挽笙斟的酒,心情大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姜澈本就什麼都想插一腳,見姜煜敬酒越諶,他也不甘其後,也敬酒越諶。對於姜煜,更不好得罪的是姜澈,畢竟他是姜後之子,表兄又是京基將領。故而,也以酒回了他的敬意。

無憂看著中央舞蹈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可跳的舞蹈卻讓人覺得缺乏新意。心下覺得無聊,連酒食都沒動,便是盯著中央發呆,心中祈求,宴席快結束。

這種場合,她本是不願來的,可越諶身為丞相,居然給自已送了請帖,應是有事要同自已說。可如今她都來了這般久了,也只是眾人飲宴,並無其他。如今,她倒是後悔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