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閻王爺?”殷不惑退回神龕前方,認真看了看神龕中間坐落著的塑像。
右手判官筆,左手生死簿,滿臉黑色的絡腮鬍,戴著華貴的高冠,冠上寫著明明白白的“閻羅”二字。
商人通常都是供奉財神爺的,這醉神樓掌櫃真是獨樹一幟。
“關鍵是這塑像都塑錯了,不走心啊。”商緋鳶滿眼嫌棄地點評道。
閻君本人來看到估計得氣得三天不想喝酒。
“哪裡錯了?看著十分凶神惡煞,跟閻王的氣質很符合啊。”殷不惑看不出有什麼不對。
商緋鳶說道:“你又沒見過他,你怎麼知道他是什麼氣質?況且掌管生死簿的又不是閻王,這形象都錯了。”
不過陽間對地府的事全靠傳說,弄錯了也無可厚非。
她主要不明白的是,那掌櫃放閻君的塑像在這裡是為什麼呢?
“掌管生死簿的人不是閻王?那是誰啊?”殷不惑生來就不喜聽這些神神鬼鬼的事,從未刻意去了解過。
商緋鳶摸著下巴,一邊思考一邊回答殷不惑的問題,“崔珏。”
不過現在情況有變,在地府掌管生死簿的是崔珏,而在這個世界,掌管生死簿的人是她!
當然,這話可不能說給殷不惑聽。
“崔珏?”殷不惑一臉茫然,這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識範疇了。
但現在的重點不是誰管生死簿,而是要找女鬼的下落。
“別浪費時間了,去旁邊房間裡看看。”
“等等。”商緋鳶喊住殷不惑,她圍著巨大的神龕轉了一圈,“為什麼要放閻君呢?閻君鎮鬼?沒錯,就是鎮鬼!”
殷不惑沒聽清她在嘀咕什麼,“你說大聲點。”
商緋鳶回到他旁邊,“我記得你是來找人的?你要找的人應該在這裡面,把它砸了吧。”
“你說殷照在這裡面?”殷不惑這才認真看了看神龕,前方供奉著閻王,燭臺上擺著蠟燭跟貢品,後方卻還連線著一個大木盒子一樣的東西,裝一個人進去完全沒問題。
他抬手,一掌打向神龕,看著是紅木材質的神龕,被打碎之後掉落的卻是泥土塊。
灰塵中直挺挺立著一個人,失去了神龕的支撐,那人便往旁邊倒去。
殷不惑伸手接觸,把那人臉上的灰塵拍了拍,的確就是他在找的殷照。
只不過殷照渾身面板冰冷,他摟著感覺不像是個活人。
他心往下沉,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去探他的鼻息。
感覺到了一絲絲氣息,殷不惑才狠狠鬆了一口氣,隨即衝樓下喊道:“來人!”
孟璉跟雷行很快跑了上來,看到殷不惑懷中的人後,都瞪大了雙眼。
“七皇子?他還好嗎?屬下馬上命人去請大夫。”孟璉說完就轉身下樓。
殷不惑見雷行一個人上來的,問道:“那個夥計呢?”
“他不敢上來,在二樓樓梯口等著。”雷行看了看樓梯處,湊到殷不惑旁邊說道:“王爺,屬下打聽了一下,那夥計叫小野子,從小就被掌櫃霍昇撿回來在醉神樓長大的。”
“那他應該知道很多事才是,你再去探。”殷不惑吩咐。
雷行順便將殷照背下樓去,殷不惑和商緋鳶去搜查旁邊的房間。
三樓統共有五間房,每一間都很大。
但是房間裡放著的那些東西,殷不惑看一眼就臉色陰沉地將商緋鳶給拽出來了。
商緋鳶都沒看清,一臉茫然地詢問,“方才那是一間刑房嗎?那些鐵鏈長鞭……哦,我知道了,那些是用來……唔唔。”
殷不惑捂住了她的嘴巴,“不,你不知道。”
他方才救殷照的時候,手上沾了灰塵,為了不弄到商緋鳶臉上,他還特意拿出帕子蓋在手上。
商緋鳶直接被拽下了樓。
好在她上去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女鬼的存在,也就沒跟殷不惑計較。
殷不惑刻意避開商緋鳶,叫了孟璉到旁邊,大致說了一下三樓的情況。
孟璉聽得是目瞪口呆,“王爺是說,三樓那幾間屋子,是用來……”
他沒控制住自己的聲音,直接說了出來,引得其他人都朝他這邊看來,自然也包括商緋鳶。
殷不惑目光如刀,即刻讓孟璉閉嘴了。
孟璉輕輕拍了自己一個嘴巴,帶著兩個侍衛去三樓搜查了。
“遮遮掩掩的做什麼啊?那幾個屋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商緋鳶不理解,不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刑具嗎?她在地府什麼樣的刑具沒見過?
“沒什麼,沒什麼,我們再去找找其他地方。”殷不惑把商緋鳶給拉走了,讓她不要再糾結三樓的事。
接著二人將醉神樓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找了一遍,也沒發現那女鬼的蹤跡。
殷不惑道:“你不是會開那個什麼天眼麼?你開了找找呢?”
他覺得可能是女鬼掛在哪裡了,他們沒看到。
畢竟是鬼,跟他們人可不一樣,非要找一個具體的地方才能藏身。
“那叫陰陽眼,我不用開。”商緋鳶道:“既然找不到,那就等著它自己出來吧。”
殷不惑來了興趣,“自己出來?它都被你打傷了,還會出來嗎?”
而且後院那麼多屍體都被發現了,女鬼就算要出來,也要先養好傷吧?
商緋鳶意味不明地看著殷不惑,“原本是不會的,但是如果你在這裡過夜就不一定了。”
殷不惑:“?”
天色漸晚,孟璉查了整整一日,屍體一堆,線索卻沒有,還有一個七皇子沒有脫離生命危險,他無顏回去,也在酒樓住了下來,就住在殷不惑和商緋鳶隔壁。
雷行還在盯著那個叫小野子的夥計,所以房裡只有殷不惑和商緋鳶二人。
殷不惑將警惕拉滿,坐在左前,一會兒看看左邊,一會兒看看右邊。
商緋鳶的狀態則跟他完全相反,優哉遊哉地躺在床上,還翹著二郎腿。
“為何一定要我留下?”殷不惑擔心女鬼會突然冒出來,此時完全心無雜念。
“我不知道呀,那些小鬼好像特別喜歡你。”商緋鳶說道:“小鬼都想靠近你,那受傷的厲鬼肯定不會放過來你。”
殷不惑身子一僵,咬牙道:“你把本王當作誘餌?”
“你也可以不當啊,那你就沒辦法給你的老師,還有你的弟弟報仇了。”商緋鳶倒是不在意。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個誘餌殷不惑是不當也得當了。
用過晚膳,窗外已經完全被黑暗籠罩,商緋鳶又將之前的葉子重新擺了一遍。
“你這是做什麼?”殷不惑搞不懂她的用意,但是能看出她那些葉子不是隨意亂擺的,有其中的規律。
“抓鬼呀!”商緋鳶語氣輕鬆,她擺完了葉子,抬手一揮,屋內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殷不惑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衣服領子被人抓住,他反手襲過去,結果摸到的是一直溫熱嬌弱的手。
他意識到是商緋鳶的手後,立即收回了自己的手。
就這片刻之間,他便被商緋鳶扔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