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別樣紅

劉瑛瞟了眼大理寺卿，確認父親大人心情良好後才道：“阿父，女兒深思熟慮許久，還是想去大理寺就職。”

大理卿眉角帶了點憂愁與無可奈何，道：“你一個快出嫁的小姑娘，整日掛念這些作甚。”

劉瑛早已想好說辭，一字一句、平靜道：“其一，女兒並未有婚配，即使有，女兒也不嫁，女兒自小便承您凡事自已做主的教誨；其二，讓一個您完全信任的人來助您，不好嗎？”

話音剛落，席上甚至隔壁幾桌剎那安靜下來，紛紛不可思議地看了過來。

一旁穿著華貴的夫人率先說道：“大理卿，你這個女兒教的是不同凡響啊。別人避之不及，你們家丫頭急不可耐往裡跳。”

這話不知引起了多少人的共鳴，眾說紛紜。

“是啊，我算是看著瑛兒長大，女孩子不興這麼做啊，以後可怎麼辦呢。”

“孩子小有不同的想法能理解，但是大理卿，你有點過於慣著孩子了。”

……

大理寺卿的夫人——劉瑛的生母，葉氏淡聲道：“我們怎麼教孩子，是我們的事。諸位有什麼見解大可分享出來讓諸位同僚學習學習。”

一言既出，旁此起彼伏之聲瞬間凋零。過過嘴皮子倒也罷，沒有哪個傻的敢逞能。

葉氏又對身旁之人道：“瑛兒想去就讓她去吧，她說得倒也都在理。”

大理卿十分糾結，道：“我平日裡辦的那些案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麻煩的很，瑛兒一個小孩子能不被嚇到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

葉氏：“這不是有你麼。”

謝錦道：“伯父、伯母，容錦兒一言。許路只有走了才知道平不平緩，更何況，劉瑛若是累了，不想繼續了，再回來也不遲。”

葉氏眼中劃過一縷幾不可查的驚豔，大理卿也愕然，道：“你們兩個小滑頭，從前生疏的像是不認識，如今倒是難捨難分。”

謝錦莞爾，道：“那是錦兒不知，伯父伯母教出阿瑛這般有趣的女兒。”

葉氏失笑，看著太傅道：“令愛將令尊與令妻的優點都承了去。”

太傅與之互相謙讓。

劉瑛知道這事兒多半是成了，雙眸生輝，一閃一閃地看著這邊。

大理寺卿垂首咳了一聲：“既如此，只要你在沒有我和其他資深前輩的幫助下獨立完成三個無關重大案件，我就同意。”

劉瑛粲然一笑，嬌俏道：“多謝阿父！”旋即挽住母親的胳膊，開心地貼了貼。

謝錦自顧自地抿了口茶，隨後朝劉瑛使了個眼色。

後者道：“阿父阿母，我吃多了，出去轉轉？”

大理卿：“你哪有吃？我看是坐不住了。”

葉氏只笑：“去吧。”

劉瑛接道：“阿錦陪我一起。”

謝錦望向謝維，權傾朝野的太傅此時無奈地點了點頭，後又問很久沒說話的另一個女兒：“瑤兒想去嗎？”

劉瑛上揚的嘴角僵在了臉上。

謝雨瑤默不作聲地看了她們一眼，道：“我就不去了父親，就在這兒陪您。”

謝維“嗯”了一聲。

趁著皇帝還在長篇大論陳將軍的赫赫戰功，劉瑛拉起謝錦就跑。

直至跑到御花園倆人才停下。

謝錦捂著胸口喘氣：“好累，剛才我真的怕被伯父伯母拒絕。”

有種小孩裝大人的感覺。

劉瑛的面頰泛著紅暈，笑起來挺吉祥：“阿父阿母可喜歡你了，一談論你，必要討伐我千百遍。我的好姐姐，你就不要這般謙虛了吧。”

謝錦：“那我的好妹妹，你要不要配合一下走個流程？”

劉瑛歪著腦袋，看起來還認真思考了一下：“好吧，阿錦你在附近轉轉，我馬上就好。別讓我找不到你喔。”

謝錦抖擻了下胳膊，順勢輕輕推了她一把：“行了快過去”，看著她進了茅屋。

兩個小孩一走，席上瞬間安靜了下來。私事不便談，公事又不足為外人道。

大理卿眉峰一登，轉移道：“雨瑤如今多大了？”

謝雨瑤道：“回伯伯，雨瑤如今十三，比姐姐小兩歲。”

大理卿：“啊——這樣啊，那還小，呵呵……呵呵呵……”

葉氏無奈，偷偷在桌下跺了他一腳。

大理卿“嘶”，似乎不理解葉氏的舉動。後者顧盼間微笑道：“是還早，不用急著許配郎君。”

二姨娘聽到談論自已的女兒，急匆匆開了口：“不論是誰，都是她的福氣。”

謝雨瑤臉色一變，低下了頭。

謝維在一旁道：“無事，我會盯著的。”

劉瑛離開，謝錦才有機會重新打量這個自已從未踏足過的地方。

置身此地，聽著流泉撥清韻、古槐弄清風；觀賞亭臺樓閣之間生機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狀的石頭，堆在一起顯得突兀嶙峋，氣勢不凡；空氣中瀰漫著清新的味道，其中還夾雜著一股難聞的氣息，謝錦把它歸結於這裡常年沒人打掃。

仔細一看，才發現她所待之處遍佈了幾塊青苔。

眼前有兩條小道，一條依舊是鵝卵鋪地，兩側百花爭豔朝氣蓬勃。而另一側毫無裝飾，對比之下還顯得幾分蕭瑟。

想來是沒什麼顯貴願意走這塊地方。

在她還沒決定好往哪兒走的時候，腳先腦子一步邁向了右邊。

不同於左側花團錦簇，這裡樹葉泛黃，倒像翻飛的蝴蝶。幾乎要走到盡頭，她才聞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隱隱聽到女子的尖叫聲。其中還夾雜著悶哼聲，聽起來像成年男子。

一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剎那湧上心頭，謝錦墊著腳放輕了步伐上前又走了幾步。

“嗯……不要啊小王爺，救命，救命啊！”

“荒無人煙的哪有人會來，你就從了我吧小葵，今日過後我收你做偏房，你就不用再去服侍別人了，小葵……你都不知道，我從第一次看到你舞動起，就被你柔美的身段深深吸引。你身上的味道也和別人的不一樣啊——”

“小王爺別這樣”，推搡聲中混跡著撕拉聲。

“什麼叫別這樣，難道我大哥就可以了？我當初是讓你過去幹什麼的，現在見一面都不讓我見了？”

謝錦挑眉，好像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正準備悄悄溜走，腳跟轉動的同時發出了“嚓嚓”聲，低頭一看，是那翻飛的蝴蝶……

“誰！是誰在那裡！”

男人發出了嘶吼，還有衣服擦過石頭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準備套上。

謝錦蹙眉，左右環顧，只有他們對面還有幾塊不規律的大石頭。只是離她這裡也不近。

謝錦握拳的力道鬆了鬆，提起裙襬準備飛奔而去。不料眼前晃過一道黑影，登徒子摟住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