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祇親率大軍十八萬,號稱三十萬,浩浩蕩蕩的向鄴城進發。

昌城距離鄴城,不過一日的行程。

第二天拂曉,鄴城城牆上的魏軍士卒就看到了一番恐怖的跡象。

趙軍把城池圍的水洩不通,到處都是兵馬甲卒。

士兵的鎧甲和武器閃耀著光芒,比陽光更刺眼,飄揚的旌旗幾十裡連成一片,如同一件碩大的斗篷籠罩著鄴城。

......

鄴城。

冉閔召集朝堂內所有軍政要員,緊急開一次戰前軍事會議。

參會的人員有大將軍董閏,車騎將軍張溫,衛將軍王泰。

文官代表則是司徒王猛,尚書令王謨,王簡。

殿內一共八個人,除了冉閔,還有一個道士,名叫法饒。

冉閔此刻正莊嚴肅穆的站立著,那肅殺的表情令人喘不過氣來。

擺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張軍事地圖,上面標清了己方和地方的位置。

周圍山川形勝,河流平原,一目瞭然。

“羯賊聚眾數十萬來犯鄴城,當今城中兵力不過五萬,諸位愛卿有何看法?”

冉閔開門見山,直接點出本次會議的主題。

“陛下,當此危急時刻,當速召各地大軍進京勤王。”

王謨首先發言。

“勤王是肯定的,但是不能倉皇遣軍。”

王猛又補了一句。

“司徒這話何意?難道還有什麼比我大魏都城的安危更加重要麼?”

其他人此時都靜靜的看著這兩個人爭論,冉閔也在沉思不語。

“石祇動輒就能匯聚數十萬大軍,說明羯趙氣候未盡,其號召力、影響力仍然不可小覷。”

王謨冷笑一聲。

“那又如何?”

“方今各地藩鎮、豪強仍在觀望,搖擺不定,朝廷如果倉皇調軍進京,那麼地方諸侯必然蠢蠢欲動。”

“地方諸侯、藩鎮成不了大器!”

王謨立刻反唇相譏,不甘示弱。

“那麼氐人、羌人、鮮卑人也成不了氣候麼?”

“這......”

王猛這句話猶如一記悶雷,在殿內炸開。

冉閔要聽的就是這句話。

不錯,羯人如今分崩離析,覆亡是早晚的事,就算他石祇能召集幾十萬大軍,可是隻要冉閔能堅守住鄴城。

不出數月,石祇的幾十萬大軍就會自行退去。

說白了,那些跟著石祇的人,就是在做一場賭局。

他們在賭石祇能夠攻破鄴城,賭自己的榮華富貴,高官厚祿。

石祇現在的資本是什麼?

在一個小小的襄國稱帝,他有什麼?

要啥沒啥的,自己都特麼窮的快要當褲子了。

他現在什麼也給不了那些來會盟的諸侯聯軍,除了空頭支票,除了給他們畫大餅!

石祇告訴他們,萬一咱們勝了,攻下鄴城,你們人人封王!

可是萬一攻不下呢?

大夥跟著你喝西北風啊?

大爭之世,有奶便是娘,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因此羯人,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氐人符鍵,羌人姚弋(yi)仲,鮮卑人拓跋什翼健,慕容儁(jùn)。

我們前面說過,冉魏是處於諸胡的包夾之中,四面都是胡人政權,幾乎是在夾縫中求生存。

如果冉閔現在調集各地勤王軍進京,那麼邊防空虛,這幾乎是給了氐人、羌人、鮮卑人可乘之機。

尤其是羌人姚弋仲,這老傢伙七十來歲了,卻是老當益壯。

石祇於襄國稱帝,冊封姚弋仲為右丞相,藉此拉攏羌人。

沒想到姚弋仲居然表示願意服從號令,掛上了羯趙的丞相之職。

隨後,姚弋仲遣使表示希望和氐人符鍵組成聯軍,共討冉閔。

只不過符鍵認為時機未到,暫時按兵不動。

一旦冉閔倉皇調集國內勤王軍,那麼符鍵必然趁機東出武關,揮師關東,進抵中原。

那時候,問題才真正變得棘手。

至於羯人石祇,縱使有幾十萬兵馬,可是隻要拖他個數月的時間,必然自行散去。

王猛不愧是個大戰略家,他的想法與冉閔不謀而合。

“朕覺得王司徒所說有理。”

“陛下,可是鄴城兵力空虛,臣擔心......”

車騎將軍張溫面露擔憂之色。

“陛下,臣請速召齊王進京。”

衛將軍王泰是四川人,操著巴蜀口音說道。

濮陽距離鄴城不遠,如果強行軍的話,兩日便可抵達。

召齊王進京,這是個敏感話題,眾人都不敢提,唯獨這個王泰心直口快。

冉閔並沒有計較王泰所說的話。

“周成,朕沒記錯的話,他應該駐紮在清河吧。”

“不錯,周成所部撫延軍七萬人馬,駐紮在清河,以防慕容鮮卑南下。”

慕容鮮卑,指的就是慕容儁一家。

“傳旨,召他勤王。”

“陛下,臣以為不妥。”

王泰依然堅持己見。

“撫延軍一旦南下鄴城勤王,那麼慕容氏必然興兵掠境。”

“爾不必再勸,朕意已決,召周成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