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慶之側過身子,指著一個方向給四月看,那裡正蹲著一個滿臉貪婪的男人,他表情猙獰地緊盯著下面的鬥場,唾沫橫飛,咒罵的聲音好像能穿過長長的距離傳到四月的耳朵裡。

就聽他解釋道:“那人名喚六子,早些年金吾衛抓過他兩次,是個和白秋池一樣只為錢財的人。”

四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在“白秋池”和“錢財”上加重的語氣,她合理懷疑邱慶之有拉踩的嫌疑。

“我們可以利用他造一場騷亂。”邱慶之掏出一袋金子,竟然是四月給了白秋池那一袋子。

“這?!”四月仰頭看他,這還是第一次在白秋池以外的人手上見到進了白秋池口袋的東西。

後者微微一笑,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想起白秋池再見到他時那短暫的猶豫,邱慶之還是覺得心情舒暢。

白日裡送四月回府之後,邱慶之又去了一趟黃泉客棧,堵住了還沒走的白秋池。

“我當是誰呢,邱將軍怎麼去而復返了?可是在白某這裡落下什麼東西了?”

本來正襟危坐準備維持自已威嚴形象的白秋池一見是邱慶之,瞬間軟了身子撐在了桌子上,反正是四月帶來的人,沒有假裝的必要了。

邱慶之並不奇怪白秋池知曉他的身份,他每日在神都之中游走,這些勢力不認識他才是奇怪。

他也絲毫不客氣,坐在了之前四月坐著的地方。

“早就聽聞黃泉客棧的名號,只是沒想到當家的居然如此年輕,真是少年才俊。”

白秋池莫名收到了邱慶之聽起來不是很真心的恭維,心中警鈴大震,小心地將手中的茶杯放下。

“邱將軍何意,不如直說。”

邱慶之微微一笑,看起來比沒有表情的時候和善了很多,但多了一分不妙的意味。

“前些日子,本將軍收到一封密報,有人意圖突變邊境,將一個人帶回到本國,可惜,被亂箭射殺。”

他停頓了一下,就見白秋池面上的輕鬆不見,眼神銳利有暗流湧動,警惕地盯著自已。

邱慶之這才從這位清瘦青年的身上感受到一些少當家的風範,簌簌殺意向他湧動著,暗處隱約有些緊繃的感覺,他知道,自已已經被鎖定了。

但邱慶之不是來找茬的,加上四月與他的關係,倒也不必與之撕破臉。

“不必緊張,你怎知本將軍為你帶來的不是好訊息呢?”

邱慶之食指在桌面上輕叩,清脆的聲響卻重重地砸在白秋池不安的心臟之上。

“那人意圖帶回之人,在我手中。”

果不其然,白秋池的瞳孔緊縮,欣喜之感來不及掩飾便已經暴露:“他還活著!”

說來此事還是發生在近兩個月之前,彼時邱慶之與四月還不曾認識,從被扣下之人口中知道了他與白秋池的交易。

他算不上什麼好人,留下這人便能借機讓白秋池為他所用,所以利用的心安理得。

但時機未到,邱慶之不曾與白秋池直接接觸,白秋池派去打探和人也被邱慶之一律打發,傳回白秋池手中的訊息便成了,已死。

現下白秋池突然得知了人還活著,震驚之餘慢慢反應過來,自已被算計了。

他咬緊後牙槽,摸不準這位邱將軍有何打算:“邱將軍既然之前對在下瞞了他的訊息,想來已經知道他對在下的重要性,現今邱將軍此舉何意,直說便是,但還請邱將軍將此人活著交給在下。”

邱慶之隨意地擺擺手:“別緊張,這人在我手中沒有什麼意義,你既然想要,給你就是。”

他面上有了一絲苦惱,有些為難的樣子:“只是本將軍幫了你這麼大一個忙,總覺得心下有些虧得慌。”

白秋池暗自冷笑一聲,就知道能和四月那個女人混到一起的沒什麼好鳥,竟然還算到他頭上來了,此時憤怒已經讓他完全忘記了自已剛剛算計四月的事情了。

但白秋池現下幾乎等同於被邱慶之捏住命脈,那人對他的重要性也許比邱慶之猜測的還要重要。

他扯出一個假笑:“多謝!邱將軍的相助!”

白秋池這話說的咬牙切齒,偏偏對面的人一副不必客氣的不要臉表情,讓他氣不打一處來,他冷哼一聲,打算暗暗刺他兩句。

“聽聞邱將軍俸祿不少,但是在清廉,那些得來的錢財被大把大把地暗地裡送了出去,想來是囊中羞澀吧。”

邱慶之冷眸如劍掃向白秋池,心驚不知這人知曉多少,那肅殺之氣立刻就讓白秋池有些發怵。

但白秋池強撐著面上的表情,眯眯眼一臉鎮定和善:“將軍不必緊張,在下自然沒有窺探將軍的意思,將軍所作何時也不曾探查,只是想說,不如,讓在下用些錢財買了那人的命,也可相助將軍一二。”

他所說的話,邱慶之沒說信與不信,能讓白秋池吐出錢來,不得不說,邱將軍之前的想法確實是對的,他拿捏住了白秋池的命脈。

只不過現在有了四月相助,白秋池的存在就不是很必要了,邱慶之本意是來買他個人情,只是這人實在是不討他的喜,不僅僅是因為剛剛那帶著刺的話,也是因為這人與四月相處之時讓他不舒服的親近。

“不愧是黃泉客棧的主子,行事果斷乾脆讓人佩服,只不過本將軍要做些事缺些人手......”

白秋池本意是覺得用錢解決不留隱患,這對他來說已經相當肉疼了,只不過沒想到的是邱慶之是盯上他的人了。

“自然......既然將軍開口,所行之事,若是用的上在下,定當傾力相助。”

“好說好說,待四月事畢,本將軍派人來尋你提人。”白秋池越不樂意,邱慶之便越舒坦,談妥便起身要走,他將手向白秋池面前一攤。

白秋池擰著眉頭疑惑:“什麼?”

“錢啊。”

白秋池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他不是不要錢要人的嗎,這不要臉的一出是怎麼回事?

邱慶之看出了他眼裡的譴責,無所謂地說:“不願?那算了,人也不必來提了。”

“等等!”白秋池從懷中掏出錢財,就是四月那一袋他還來不及放回去的金子,他將錢袋不情不願地遞給邱慶之,“邱將軍為官做派,在下見識了。”

“奧?那你真是少見多怪了。”

“對了,不要告訴四月。”

說罷,邱慶之揚長而去,白秋池不敢把他怎麼樣,這袋金子是白秋池嘴欠的禍,這也是為何四月的錢袋在他手中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