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慶之顛了顛手中的錢袋,四月出手確實闊綽,這一袋子的錢財沉甸甸的分量很足。

“我們確實需要出些錢財,不過我想,這些絕對是足夠了的。”

邱慶之提了下面罩,將下半張臉完全遮住,只留下銳利的雙目,他示意四月在此處等候,便向著六子的方向去了。

四月站在暗處,就見邱慶之先是裝模作樣地揮動兩下手臂,倒是真像是為焦著的鬥場而焦心的觀眾,然後就順其自然地站到了六子的身旁。

她站著的地方是看不到他們的正面的,只見那六子突然就興奮地看向了邱慶之,就這樣絲毫沒有猶豫地跟著邱慶之往這邊走了,看起來確實是一個貪財之人,畢竟那放光的雙眼充滿了對金錢的渴望。

六子跟著邱慶之在四月面前站定,這才注意到還有一人在等他們。

“二位找小人什麼事啊?”他是個聰明的,常年與人心打交道,即使一眼便看出了二人的氣質與此處極不相符,也完全沒有多問的意思。

邱慶之從懷中摸出一錠金子扔給六子,六子一把撈進懷裡,興奮地摸摸咬咬,口中發出驚呼險些返祖。

四月看了邱慶之一眼,剛剛他顛錢袋的架勢,還以為他要去當有錢的冤大頭,沒想到是給了一個。

邱慶之忽視了四月投來的讚賞目光,接著對六子說。

“把二樓的守衛引開。”

邱慶之的話讓六子臉上添上了慌張,手下意識地將金子攥緊,不想還回去,但嘴上已經開始拒絕:“小、小人哪有這本事啊,這、這、這要是被抓住了,小人就下去見老母了,使不得使不得。”

兩人見六子將金子往懷中攬的動作,就知道這事並不是完全沒得商量。

邱慶之又摸出一錠金子扔給他,六子見狀已經迷了心智,笑的是牙不見眼,要知道他誤打誤撞得了魚符進到荒村,卻是輸的分文不剩,只得在此處苟活,很久沒見過這麼多錢了。

“事成之後......還有一錠。”

邱慶之的聲音對於六子來說好像是惡魔的低語,將他最後的理智吞噬乾淨,腦子裡只剩下那即將到手的又一錠金子。

“放心,小人絕對把他們引的遠遠的。”

邱慶之與他又交代了幾句,便放六子離開了,六子很快又混進了人群之中沒了蹤跡,也不知他打算做什麼。

“你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靠譜嗎?”

四月還是有些疑惑,不知邱慶之為何如此確信六子能辦成此事。

邱慶之雙手環胸靠在牆上,看起來悠閒極了,側著頭對著四月淺笑:“我們等等再說,但我覺得應該不成問題。”

“六子,可是因為六文錢就敢去衙門偷東西的人,當時有人讓他將自家夫人遞到衙門的狀紙偷回來,也可以說是相當有本事又相當有原則。”

“如此貪財之人,都已經溜進衙門了,卻是什麼錢財都沒有偷,只拿了狀紙便要跑,被當場按住關了幾日,聽說回去之後還把那六文錢還了回去,之後才被叫成了六子。”

四月挑眉,沒想到還有如此有趣之人。

她有心問一下錢袋的事情,只是還未等她開口,不遠處二樓守衛處便發生了騷亂,人群喧囂著向那處擁擠著。

在剛剛他們談論六子的短時間之內,六子看起來已經將事情辦妥了,這效率讓四月有了將人挖進自家團隊的心思。

六子是個有原則又不太有原則的人,他應下了邱慶之要以最快的方法將守衛引開,便有了一個損人利已的方法。

他在人群之中游走,手上的動作飛快,一邊誠懇地向那些被他撞到的人道歉,一邊動作不停,很快他的袖中多了幾條活靈活現的石魚,竟是將別人的魚符偷了!

這裡的人被下邊的鬥場吸引了注意,心緒激動之下對自已周邊的事情少了些警惕,六子便尋著那些看起來呆瓜的下手。

他悄悄地靠近守衛那處,有四個壯漢排成一行擋在樓梯口處。

六子瞅準時機,趁著人群稍稍安靜一些的時機,將那一把魚符撒在地上大喊道:“魚符!”

果不其然,人群的注意力被引過來了:“有人偷魚符!地上!地上!”

魚符被偷就出不去荒村,更何況還有那些以魚符為交易的人存在,一瞬間,無論是真的丟了的、心慌之下以為自已丟了的、還有那些純粹是想搶奪魚符的通通向守衛那處湧去。

那些不想摻和的,也被擁擠的人潮推向前方,像是沙丁魚群一般衝著滿地的魚符就去了。

反應過來的守衛大喝著要阻攔人群,最前方的人被重擊打倒,但已經剎不住的人群才不管你前邊倒下沒。

在守衛要抽刀之前,早已經繞到他們身後的六子狀若被擠一般撲倒其中一人,還順腳絆倒一個。

在這種時候有一人摔倒就會有一群人摔倒,更何況被人群踩踏的力度可不容小覷。

快速移動地看了一眼夾縫之中蜷縮在地面上抱頭痛呼的六子,眼中滿是讚賞,這兄弟不僅效率高,有事也是真上啊,即使受傷也要拖倒守衛。

但託六子的福,四月和邱慶之順利地隱進了二樓之中,動作利落地找好了掩體。

大量的守衛因為三樓突然的騷亂從各處出動,四月和邱慶之擠在牆體的石縫之間艱難地隱藏著自已。

他們現在這樣舒適是有些狼狽,不過也還好這裡竟然有這樣一個縫隙能夠勉強容納下二人,總歸也還算幸運。

外邊動靜很大,守衛呼啦啦地從他們躲藏的前面奔跑過去,然後四月甚至能聽到原本安靜的二樓都嘈雜了起來,看熱鬧不嫌事情大的笑聲穿過了房門被石體不斷反彈。

她還能聽到房門開開關關,有人在走廊上大聲斥責著騷亂擾了他的雅興,得到許是管事之人的告罪,然後重重地甩上房門。

四月的聽力實在是不錯,以至於她實在難以忽視那在她耳邊敲響的雷鼓,帶動胸膛的震動。

太近了......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