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轉臉間桃粉小臉已化作白茸毛狐面,妖嬈身體多出七條狐尾,後背拱起、雙腿撐地、利爪高舉。

“你就是那隻逃掉的天狐!”林未染掌中甩冉空擰成長鞭,冉空脈絡間閃電湧動劈啪作響。

天狐媚骨看到冉空愣了一下,望向林未染的眼神驟然毒辣,“此物你從何得來的!拿命來!”

話音剛落,媚骨獵殺經驗豐富,身手敏捷,招招索命。

箐澤處處護著林未染,他的傷還未痊癒,幾招下來,傷口開裂滲血。

林未染只得隻身應敵,她右手捋過長鞭,鮮血拂過之處,褐色藤蔓霎時間變得粗壯、嫩綠好似新生,出鞭力道更加霸道生猛。

鮮血所過之處,空中飄蕩起奇異馨香。

媚骨輕嗅,機敏地躲開冉空後,落在箐澤身邊,眉頭緊皺,“為什麼要和她種血契?”

箐澤還未反應過來,媚骨已拎著領子將他提了起來擺在迴廊上,褪去利爪的手纖細白嫩溫柔地拂過他的臉,眼神悲憫,“我感念你當年的救命之恩不殺你,但是她害慘了我兄長,這個仇我一定得報!”

箐澤疑惑地看著林未染,林未染蹙眉搖頭同樣不明所以。

“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從未殺過九尾狐!”林未染這輩子最討厭被冤枉,若是她做的,就算被仇家追到天涯海角她也認了。但若不是她做的,誰也別想往她頭上扣屎盆子。

“你手裡的冉空從何得來,你可說得明白!”

林未染自然能說明白,但是以她對琰城的瞭解,冉空極大可能如九尾狐所言從她兄長手中奪得。那個孤傲不可一世的男人打起架生猛異常,若說她兄長傷慘了,那可一點不稀奇。

林未染硬著頭皮答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這話一出口,無異於討打。

媚骨雙手合十儼然一副準備大殺四方的模樣。

林未染自然不敢怠慢,右手起勢,原本掛在迴廊上的紫藤劇烈抖動,濃密綠葉好似士兵在她身後排列整齊,好似一聲令下便可萬箭齊發。

宅院為了保留田園質樸自然的感覺,地面刻意沒有通鋪青磚,此時竟成了隱患——似有遊蛇從黃土之下湧動,數量龐大,涉及廣,橫衝直撞。

媚骨自認為對冉空非常熟悉,卻也未料到,一棵無根苗木居然可以擺下如此龐大陣仗——冉空破土而出,在她身後、左右扭動瘋長聚而成牆。

“你到底是何人?”媚骨思來想去無法猜透,一個經脈盡毀的人如何能在她眼皮底下,無聲無息地凝神聚力。

“你跟著路無雙做了那麼多壞事,卻連她最恨的人都認不出,你這個跟班兒太不盡責。”

“染染!”箐澤示意她多說無益,不要激怒對方。

媚骨掃了眼箐澤,臉上並無怒氣,繼續說道:“若這力量不來源於你,那江湖上的傳聞就是真的了。鬼谷裡的那位出來了,是他從我兄長手中搶奪的冉空……”

媚骨緊盯著林未染,林未染不動聲色地望著她,她已經不需要林未染回答。

“鬼谷裡的那位……是傳說中的那位嗎?”少主看了一晚上的戲,聽到這兒陡然來了精神。

媚骨朝他行禮後,方才答道:“正是少主知道的那位。”

“越來越有意思了”,少主笑得狡黠。

迎著月光,箐澤看到一個黑影從他身後掙扎了一下,只一下便被他用一根手指生生按了回去。

少主歪著腦袋望著箐澤,心照不宣地笑,好似在說,“你看得沒錯,老子體內的的確確困著活人的生魂”。

冉空無數枝蔓在黃土下游走,好似無數鮮活觸手,林未染能清晰地感受到來自黃土下的一切。突然她抬頭望向少主,眼神驚愕不定。

少主一臉愁容地回望她,“怎麼辦呢,還是被你們發現了……”

林未染陡然抽出一根藤蔓,裹屍布在空中抖落。

媚骨看到屍身的剎那躍起穩穩接住。

“啊——”,老夫人看到孫子屍體只覺頭暈目眩,踉踉蹌蹌向前撲倒,隨身侍女忙上前攙扶住。

林未染稍一用力無數藤蔓在“少主”四周擰成牢籠。

“少主”笑望著她,手指觸碰到冉空的剎那,冉空便溫順地纏繞在他指尖,供他把玩。

林未染從未見過如此情形,冉空以血認主。即便如此,被她種下血契的箐澤同樣體內殘留了她的血液,嘗試驅使冉空也不可能。

“怎麼會這樣……”

“看來那位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你呢”,“少主”溫柔地笑著,耍著手花,頃刻間,黃土之下似有游龍掙扎,土地崩裂震顫,溪水翻滾好似沸騰,百年榕樹連根拔起——黃土之下騰起的是粗如樹幹的藤蔓。

冉空在這些藤蔓映襯下,顯得細如麻繩,不堪一擊。

媚骨一反常態地沒有和少主站在一起,而是選擇護在箐澤身前,傳秘音給他,“想活命嗎?”

“廢話!”箐澤疑惑地望著她,傳秘音,“你可是天狐,一個樹妖都打不過嗎?”

“他法力遠在我之上,不然我也不會被他騙了。話說回來,你還斷了我兩尾,我能不能全身而退還不一定呢……”

“……你要殺我的人,我自然不能饒你!”箐澤衝她挑眉,“我既然救過你的命,眼下就是你報恩的好時候”。雖然他完全不清楚什麼時候救過九尾狐,但眼下大難臨頭,撿個便宜保個小命,也無傷大雅。再不然,以後江湖路遙,好好補償她就好了。

“好!”

媚骨話音剛落,一道白光打在林未染身後。

林未染一直忙著耗費魂力運轉冉空對抗,突遭偷襲,氣息不穩,冉空嗜血瞬間反噬。林未染只覺胸口處如遭雷擊,鮮血自口中噴射而出。

“你瘋了!”箐澤憤怒地瞪著媚骨。

媚骨隻手將他按在迴廊上,“想活命就得聽我的!你的血才是制勝的法寶,她既與你種下血契,我自然不會讓她死”。

“放屁!”箐澤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