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章 兩個雞蛋

楊成玉接著跟高衛東說，“聽王師傅說，高楊吃午飯的時候去了他家，提出讓王師傅幫他蓋間屋子，他呢，暑期幫王師傅家的兒子輔導功課抵工錢！”

高衛東聽完一樂，“幫他輔導功課抵工錢，這主意虧他想得出來！”

“你還笑的出來！”楊成玉瞪他一眼，“你就不想想這該怎麼辦，高楊對曉雲這麼上心，他不會是……”

高衛東看著楊成玉，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不可能吧，他們才認識這麼點時間……”

他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卻底氣不足，畢竟上午他見識了高楊對林曉雲的憂心。

“你們不要瞎猜，我看高楊就是看曉雲可憐，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幫幫她，沒有你們想的那些汙雜事兒。”胡文娟去廚房給高衛東端來熱飯菜，放在餐桌上。

“我去問問他怎麼回事。”高衛東無心吃飯了，一心想搞懂高楊是怎麼想的。

“這麼晚了，你還讓不讓他睡覺了？明天他要上課！”胡文娟讓他坐下，“吃飯！”

他只好坐下，“媽，這不是小事兒，高楊還小，哪有能力給人家蓋房子啊！”

“就是蓋間屋子而已，看把你們嚇得，多大的事兒！王師傅的工錢高楊會解決，材料費就從我出，你們只需同意把地方拿出來就行了。其他的你們不用管。”

“媽，就算我們同意把地方拿出來給曉雲蓋房子。工錢材料這些不應該是林家出嗎？”高衛東理解他們想幫人的心情，但這祖孫倆是不是熱情過頭了，這出錢又出力的。

胡文娟搖搖頭，“林宗耀來過了，說材料費這些他們來出。但高楊不同意，他的意思是，我們家的地方，他們家出錢，那這個房子到底算誰的？要是屋子蓋好了，他們家覺得出了錢，有權利要讓其他人來住，那曉雲該怎麼辦？我們又怎麼辦？”

“乾脆就我們一手蓋好，就讓曉雲一個人住，其他人想來，我們不同意就是了。這樣既能保證曉雲的利益，也能保證我們自己的利益。”

高衛東暗暗驚歎了一下，高楊這小子，平時看著悶不吭聲的，沒想到心居然這麼細，這些都想到了。

他表示服氣，有點無話可說了。

楊成玉看著高衛東不吭聲，知道他可能要同意了，她馬上說，“這件事情不管說什麼，都不能同意。高楊明年就要高考了，他想這些事情，要分心吧？他暑假還要去給王師傅的孩子補功課，得耽誤多少時間啊？你們考慮過了嗎？”

“這是高考，人生中最重要的階段，我們能大意嗎？”

“還有，今天我們同意了他給她蓋房子，以後呢？日子長著呢，他想為她做其他事情，難不成我們都要同意？”

“高楊這個年紀，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他給一個女孩子蓋房子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對他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你們想過嗎？”

聽到楊成玉這麼一說，高衛東又覺得事大了，連忙點頭，“對，馬上高考了，不能分心。”

胡文娟搖搖頭，“我真是看不懂你們，學習學習，就知道學習，學習固然重要，但如果一個人只知道學習，見到需要幫助的人都無動於衷，這樣的人就是有用的人嗎？”

“媽，您說的這些我都懂，但高楊馬上就要高考了。考場就是戰場，你稍不留神，別人就甩你幾條大街，相差幾分，能上的大學就可能是天上人間。您說，我們耽誤得起嗎？”楊成玉決意不讓步！

“是是是，媽，這件事情還是算了吧，確實不要因為這個事情耽誤了高楊高考，不然我們都得後悔！”高衛東也連聲附和。

“唉！”胡文娟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也不再說什麼。

她清楚自己作為祖輩的立場，教育孩子是他們夫妻倆的事情，自己不能太過干預。若是因為她支援高楊做這些事而耽誤了學習，這個後果她確實是承擔不起。

高飛貼在窗戶底下的牆根上，聽了父母親和奶奶的爭論後，躡手躡腳回到屋裡。

高楊坐在書桌前，還在複習功課，高飛故意在他面前蹭來蹭去，他也不看他一眼。

“喂，哥你有意思嗎？我捨身出去喂蚊子幫你打探訊息，你還裝什麼裝！”高飛委屈巴巴地說。

“有屁就放！”

聽到高楊丟下這麼幾個字，高飛就湊到燈下，把聽來的話渲染了幾分色彩，一股腦兒地給倒了出來。

末了，他說，“老媽生氣了，非常非常生氣，說了堅決不同意。奶奶也嚇得不吭聲，看樣子，她是不會拿錢出來幫林曉雲蓋屋子了。”

聽到這話，高楊心裡有些失落，他可是先問了奶奶後，才去找的王師傅，怎麼能說變卦就變卦了呢！

次日早晨，一家人都起的比往常早，難得坐在一起吃早飯，高衛東還眯著眼睛打哈欠，他起來就是為了給高楊做思想工作的，“高楊，給曉雲蓋屋子的事情那是林叔叔的家事，跟咱們沒有關係，你一心讀書，別再想東想西的啊！”

高楊默不作聲，他知道他爸是他們家的官方發言人，每次家裡有了什麼重要決定，都是由他公佈結果。

雖然他爸平時根本不管家裡面的事情，但媽媽和奶奶都願意維護他的面子，讓他有家庭男主人的樣子。

他見奶奶只是低頭喝稀飯，就知道事情已成定局。

他什麼都不說，喝完杯裡的牛奶，把兩個雞蛋裝進褲兜，提起書包轉身就走。

高衛東還在後面喊，“高楊，你記住沒有啊？”

高楊走到三岔路口時，沒有像往常一樣左轉去學校，而是右轉去了醫院。

時候尚早，醫院的人還少。他進到病房時，其他幾個病床的人都還在睡覺，只有林曉雲醒來了，坐在床上，背朝他，臉向窗外。

他輕輕走了過去，把褲兜兩個雞蛋掏出來遞了過去。

林曉雲被突如其來的兩個雞蛋嚇了一跳，慌得一抬頭。

高楊見她眼睛紅腫，眼角溼潤，是哭過的痕跡。他的心頭揪了起來，很不好受。

他急了，伸手就去摸她的額頭，幸好體溫恢復正常了。

林曉雲不好意思地移動身子，用手揩去眼角的淚水，微微一笑，推開他的雞蛋，“我沒事了，好多了。”

他把雞蛋塞在她的手裡，說，“吃了。”

林曉雲一手握著一個雞蛋，又還給高楊，“你吃吧，小喜阿姨她會給我帶早飯的。”

“吃！”高楊擋開她遞過來的雞蛋，丟下一個字，轉身就走。

林曉雲想，這人可真是不愛說話，明明好心腸，卻冷著臉，讓人以為他多冷漠無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