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章 最毒婦人心

林曉雲握著兩個還帶著餘溫的雞蛋坐在床邊發愣。

想著，昨日要不是高楊回來看見她，她不知道後果會怎麼樣。在醫院退燒後醒來，她還心有餘悸，她覺得自己太沖動了，就不該到城裡來。

她顯然是低估了王招弟他們一家人的狠毒，差一點小命都要丟了。

昨傍晚時，林宗耀來了一趟醫院，在她病床前坐了有一刻鐘左右的時間。他們的關係雖是父女，但沒有一天在一起生活過，彼此是名副其實的陌生人。

他一直沉默著，幾次似乎想開口說點什麼，卻又忍了下去。後來乾脆掏出一根菸吸了起來，護士過來制止後，他趕緊把菸頭掐滅，態度誠懇地說不好意思。

後來，他對林曉雲說了一句，“住院費已經交過了，好好養身體。”語氣很平和，不像之前句句話都帶著厭煩的情緒。

那一刻，林曉雲有種錯覺，感覺他真就是關心著她的父親。

但後來又說了一句，“養好了身體就趕緊回你自己家去吧！”瞬間又把他打回原形。

林曉雲想問他，他說的自己家是指哪個家？鄉下的家是她的家，城裡的這個家，難道就不是她的家嗎？

但她還來不及問，林宗耀就轉身離開了。

鄧小喜後來給她拿來了水果，說是林宗耀買的，讓她拿給林曉雲。

“算他還有點良心。”鄧小喜邊削蘋果邊開導她，“曉雲，我看你爸對你肯定是有感情的，你看，這蘋果多貴啊，我都沒捨得給你買，他倒是先買來了。”

“還有啊，他年年都去看你媽，就是還念著你媽。”

“現在你們只是從來沒有生活在一起。彼此還陌生。你呀，就安心住著。等身體好了，我帶你去買兩套裙子，你這美麗的小臉蛋，穿上漂亮的衣服，就成小公主了！”鄧小喜呵呵笑著，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她。

林曉雲搖搖頭，說不想吃，躺下把頭捂進被子裡。

她不想留下，她要離開。

她憑直覺，知道他們不可能會對她產生感情。若再有點什麼，她也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還是回農村去，老老實實在家等著舅舅回來是上策，否則，她要是被他們給整死了，舅舅就孤零零一個人了。

但昨天她身子還很虛弱，決定睡一覺起來再說。天矇矇亮她就醒來了，洗漱好坐在床邊，想等小喜上班後，把一些生活用品還給她，然後就悄悄離開。

沒想到高楊一大早就過來了，想到高楊對她的好，高楊家人對她的好，還有小喜阿姨，她有點捨不得離開。

雖然接觸時間尚短，她能感受到，他們是真心真意對她好的。

她握著雞蛋，雞蛋的餘溫貼在她的手心裡，讓她有一種踏實，幸福的感覺。她很開心，離開前還能再見到高楊。

但一想到以後再也不能見到他了，她又低落起來。她原不是什麼多愁善感的女孩，只是命運多舛令她不免感慨。

突然，一本書塞進她的手裡。她回頭，見高楊的背影往門口走去。

他怎麼又回來了？

她見他給她的是一本童話故事書，笑了起來，心想，都多大了，還看童話故事？敢情他真把她當小孩子了啊？

她隨手翻開書，見書裡面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行字，“你相信我，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她還沒來得及多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聽到鄧小喜喊她，“曉雲，你醒來啦？在看什麼呢？”

她慌忙把紙條塞進口袋，回頭一笑，“小喜阿姨。”

鄧小喜把手裡提著的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伸手摸了她的額頭，“不燒了！昨晚睡的好嗎？”

林曉雲點點頭。

“曉雲，昨晚我本來要陪你的。但我男朋友回來了，我們有十幾天沒有見面了，所以……”鄧小喜說著，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林曉雲笑著點點頭，表示理解。

“當警察就是忙，他今一早又有出警任務，我們是聚少離多，能見一面是一面。”鄧小喜給她盛了一碗粥，遞給她。

“來，吃點粥。”

林曉雲雙手把粥接了過來又放到床頭櫃上，拉著鄧小喜的手，臉上露出欣喜不已的樣子，結結巴巴地問，“小姨，您剛剛說，您的……男朋友，他是警察？”

“對啊！”鄧小喜點點頭，“快別說他了，一天到晚不著家的。煩人！比我們醫院的醫生還要忙！”

“太好了，是警察，是警察！”林曉雲笑著，自言自語說道。

“你怎麼了？曉雲。”鄧小喜發覺她有點異常。

林曉雲忽的站了起來，“噗通”一聲跪倒在鄧小喜面前，抱住她的腿，“哇”一聲哭了起來，“小姨，你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

鄧小喜嚇了一跳，好好的，怎麼還跪地了呢！她拉她起來，“給我起來，有什麼好好說。”

鄧小喜把林曉雲帶到值班室，關上門，讓她說。

林曉雲抽泣著把外婆得病，舅舅偷盜被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鄧小喜說了。

鄧小喜聽完勃然大怒，“林宗耀這個王八蛋，我去他老孃的，居然見死不救……”

林曉雲見她罵罵咧咧，偏離了主題，她急忙停止了哭泣，拉著她說，“小姨，這都不重要了。你能不能幫幫我，我想見見我舅舅。”

“放心吧，等我男朋友回來，就替你安排。”鄧小喜想了想，又說，“我現在就去給他打電話。你等著。”

鄧如鋼被抓以後，一直沒有他的訊息，這下總算可以有他的訊息了，林曉雲激動的笑了哭，哭了又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了。

回到病房，她把鄧小喜帶來的稀飯，高楊帶來的雞蛋，一口氣給吃了。她想著，得好好吃飯，讓身體趕快好起來。就要見到舅舅了。這可太好了！

林小美一向是不屑於和高飛一起去學校的，但她昨天晚上隱隱約約聽到對門的爭吵聲，雖然聽不清楚在吵什麼，總覺得是跟給林曉雲蓋屋子有關，於是磨磨蹭蹭等到高飛一起出門。

她開門見山，“昨晚你爸媽吵架了？”

“呵！”高飛瞥了她一眼，語氣裡滿是不屑，“就為了這八卦，專門等我的？”

“愛說不說！”林小美仰起驕傲的小臉蛋。

“說！誰讓我還要抄你作業呢！”高飛朝她翻了個白眼，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我怎麼覺得我被你拿捏的死死的呢？”

“說正事！”林小美可不想跟他嬉皮笑臉。

“正事就是，我媽不同意給林曉雲蓋屋子。”

“然後呢？”

“然後？不同意，還能有什麼然後？”

“你奶奶不是說她出錢嗎？她怎麼了？也變卦不肯出錢了？”

“啊，對對對！你說對了，她就是變卦了，你們女人可真是，嘴上一套背後一套的，太善變了！”

林小美還不甘心，“那你哥呢？他怎麼說？”

“哼！他能怎麼辦？他又沒有錢，能怎麼辦？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巧婦幹嘛來著？”

見高飛一頓抓耳撓腮也想不出來，林小美“噗呲”一笑，“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笨蛋！”

“對對對，就是這句。”

林小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高興地騎著單車，往學校奔去。

高飛在後面追，“你等等我啊！用完就扔，真是最毒婦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