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房不過二十平左右,白二爺又有些許狂躁傾向,為了怕他傷到自己,座椅都搬走了,只剩下一張病床。

整個病房顯得空蕩蕩的,一覽無餘。

沈安進到房間裡四處觀察著,又從其他地方搬了一把椅子過來,踩著椅子扒在氣窗上看。

“嗯?”他好像發現了什麼,整個人顯得精神了起來,我跑到下面一看,什麼都沒有。

“怎麼了?”我問。

“你上來看,”沈安走下來,回頭又走到門邊,摸著門框。

我學著他的樣子踩上椅子,這才注意到氣窗頂部靠近外面的轉折處有兩道磨損出來的痕跡。

看起來是新的,比其他地方白了許多。由於牆面刷了厚厚的白石灰,從下面看還真看不出來。

“這是什麼東西?”沈安指著走廊頂上說。

我走過去一看,才發現走廊頂上固定著一個滑輪,不光這裡有,整個主樓的走廊頂上都有這種滑輪,隔上個兩米就有一個。

“滑輪唄。”我說。

“我知道,我是問做什麼用的。”沈安撇了我一眼,看著蔡苗苗問。

“哦,那是搬東西用的。”

蔡苗苗解釋道:“療養院沒裝電梯,所以很多裝置器材,甚至有些體型過於沉重的病人都能用到這個滑輪。

別看它小,幾百公斤的裝置它都能承受得住。

這還是白院長髮明的呢,從建樓的時候就埋在裡面了,特別結實。”

沈安聽完點了點頭,又不說話了,盯著滑輪看了一會,又踩上椅子從氣窗往外看。

突然,他發瘋了一樣往外跑去。

我跟蔡苗苗對視了一眼,趕緊鎖上門跟了出去。

一路尾隨著來到毛胚房,剛好看到沈安一蹦一跳的進去,蔡苗苗不由分說就跟進去了,我在門口急的直跺腳,終於也是狠下心跟著他們進了毛胚房。

這老年活動中心的層高還真不是吹的,光一樓高度都快趕上個小的室內體育場了,看來這裡面是真的打算建成個小場館。

上了二樓,才發現沈安還要繼續往上爬,再往上就是頂樓了。

我和蔡苗苗喘息著跟上去,爬到頂樓才發現我還是把這個房子想低了,本來以為就只有十二三米,結果由於毛胚房所在地勢本來就比主樓要高,站在頂樓上竟然比主樓的四樓還要高出那麼一點點。

沈安趴在地面上,向主樓的方向看,我有些好奇的學著他的樣子一看,透過四樓氣窗,竟然剛好能看到病人房內的樣子。

我想了想趕緊跑到另一邊,果不其然,往下一趴,正好能看到女寢的洗手間。這要是不拉窗簾,跟現場直播也沒什麼區別了。我那個氣啊,我昨天洗澡就沒拉窗簾!!

哎?不對,我寢室在另一側啊。這麼一想頓時就不氣了。再高一層就好了,那樣就能看到男寢了。

沈安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半蹲著不知道在思考什麼,嘴裡喃喃自語。

我不敢打攪他,就拉著蔡苗苗在樓頂看風景。

進入了十月中旬,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這會雖然也有太陽,但是曬在身上完全沒有夏日的灼烈,反而有些暖洋洋的。

再加上淮南市的氣候宜人,整個天都是蔚藍一片,朵朵白雲層層疊疊的從天上飄過,看一眼都能掃清心底的陰霾。

這時我才發現,原來療養院的背後就是一條河,看樣子應該是淮河的支流,整個療養院依河而建,水汽滋潤,讓這個地方的環境更加宜人,也更加貴了。

這以後要是改成了養老院,起碼一個月再加個兩千吧?

過了好一會兒,沈安才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走吧。”

“看完了?”我問,“有什麼發現嗎?”

沈安搖了搖頭:“有一點,不過還是有很多問題搞不清楚。”

我點了點頭,這也正常,問題太複雜了,這要擱到日劇裡面還得有個送助攻的女主角才行。

我撇一眼蔡苗苗,可惜了,女主角可能還得個一段時間培養感情。

妹妹,哼!現在這個年代,當了妹妹才有扶正的可能。

親妹妹不如干妹妹嘛,發車!

回了主樓,沈安拿出他那個小本本又不說話了,不停的用筆在上面寫了劃,劃了寫,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蔡苗苗心不在焉的玩著手機,我是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

這個時候就該端杯水過去,嬌滴滴的說:“安哥哥,累了吧,喝點水吧。”

俘獲一個男人的心就是這麼簡單,只需要一個照顧他的行為,加一個溫柔的眼神,再帶上一句嬌滴滴的話。

你問我怎麼知道這麼多?

呵呵,這麼多年言情劇可不是白看的。

“苗苗,幫我倒杯水可以嗎?”我捅了捅蔡苗苗說。

看來只有我手把手的帶了。

紅娘行動A計劃,開始。

“好啊。”蔡苗苗放下手機,走到飲水機旁倒了一杯水端給我。

我指了指沈安說:“給他。”

她愣了一下,拿著杯子走到沈安旁邊嬌滴滴的說:“沈大哥,肖醫生給你的。”

“!!!”

哎呀我去啊,我是氣得頓足捶胸啊!

這個小妮子但凡情商有她鬥地主水平的一半,沈安這種貨色那是手到擒來啊。

沈安接過水,愣了一下,看著我說:“謝謝。”

“不用謝。”我整個人跟洩了氣一樣。

我是沒辦法了,送到嘴邊的助攻愣是給她吐回來了。

紅娘行動A計劃,失敗。

我掏出手機百無聊賴的刷了一會,就感覺雙眼一陣模糊,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感覺有人在拍我後背,我睜眼一看,白齊飛那張臉出現在我面前。嚇得我趕緊站起身,擦擦嘴角的口水說:“白院長。”

他笑著擺擺手說:“困了就回床上睡嘛,趴著睡對頸椎不好。容易駝背。”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才發現桌子上放了一大疊尋人啟事,拿起一張看了看問:“這些什麼時候發?”

白院長說:“不用你們,我找好專門的人來發了。今天先拿回來,明天他們就在附近幾個村子發放。”

我點了點頭,說:“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您儘管說,畢竟人丟了我們也有責任。”

“別這麼說,”白齊飛坐下,示意我也別站著,“你們幫的已經夠多了。我幾個父輩勞苦了一輩子,到了享福的時候人又傻了,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報應吧。”

這個白院長,一開始我以為他是反對封建迷信的標兵,現在看來,他更像是忠實的宗教信仰者。

對於鬼神之說,那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