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老四雖然是自願獻身,但畢竟是親兄弟之間骨肉相殘,活著的三個怕是也不好受。
我見白齊飛一臉愁苦,也是出言安慰一番,吉人自有天相云云,雖然明知道沒什麼用,但是好歹也算盡了心意。
看了看四周,蔡苗苗和沈安倆人都不知道忙什麼去了,我身上睡覺的時候也不知道誰給披了件白大褂。
那白大褂單薄的跟張紙皮一樣,雖然防寒的功能不行,倒是讓我心裡一暖。
“他們倆人呢?”我問。
白齊飛說:“我在村子附近一家不錯的飯館訂了桌飯,他們幫忙拿菜去了。”
嘖嘖嘖,我從來這裡開始,頓頓飯那都是有魚有肉,白院長這會連酒席都開始往上整了。
二大爺丟了就這麼開心嗎?
“您這不會是公款吃喝吧?”我訥訥的問。
“哈哈哈哈,”白齊飛笑的跟敲鐘似的,“小肖啊,教你個乖,只要用掉的錢能掙回來,就不算公款吃喝。”
不當人了,不當人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我怎麼就沒錄下來。
“我錄音了。”我開玩笑的說。
“錄吧,錄吧,”白齊飛笑的抬頭紋都多了兩道,“錄完我幫你送到檢察院去。”
正說著話呢,蔡苗苗跟沈安倆人就有說有笑的回來了,兩個人一人提了一個大飯盒,後面還跟著一個人一起,抱了一箱子酒。
“我跟中心醫院打過招呼了,把我父親和三叔的手術時間提前到了週五,也就是大後天。”
白齊飛一邊幫著往桌上放菜,一邊說:“這幾天辛苦各位了,畢竟是我的私事,一直沒有好好的謝謝你們。
今天就請你們好好的正式吃頓飯,酒是沙北縣的香米酒,度數低,不醉人,放心吃,放心喝。”
“瞧瞧,白院長沒把咱們女孩當回事。”
我這會兒也放開了,白齊飛挺好相處,而且話都說到這份上,他肯定也不會給我外勤表上畫叉了,那我藏著掖著幹嘛?
“苗苗,今天就算是香米酒,也得把他灌倒了,讓他知道什麼叫誰說女子不如男。”
怎麼才能拉進跟領導的關係?當然是酒桌上把他喝好了啊。
補充一句,好女孩不要學!
領導色眯眯的不要學!
酒量不行的不要學!
不要學!
NO!
“你就逞能吧,”蔡苗苗明顯是跟自己直系領導一夥的,“別又把你抬回寢室去。”
“好哇你個苗苗,”我佯裝生氣的說,“行,那你是站白院長那邊了是吧?沈安,你跟我一邊,我們喝倒他們。”
“先說好,喝可以,”沈安笑著說,“你別一會喝上頭了要划拳,今天下午我就看出來了,苗苗對數字類的東西非常敏感。你要再跟她划拳我可不給你幫忙。”
“真的?”我吃驚的看著蔡苗苗。
那小東西舉著小拳頭衝著我笑眯眯的說:“你試試。”
我趕忙擺擺手說,不來了,不來了。
白齊飛看到我們三個人又說又笑的也是一陣感慨:“哎呀,年輕人就是有活力,讓我想起我年輕的時候了。時光荏苒啊。”
“那就讓我們為年輕乾一杯!”
香米是我們沙北縣的特產,淮河從縣中穿越而過,淮河是中華南北分界線,這就導致了沙北縣一半南方一半北方。
也讓沙北縣的糧食作物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分佈,縣北邊的土地能種小麥,南邊能種水稻。
無論南方北方,各種經濟作物在沙北縣全都適合生長。還催生出一句諺語:有錢難買沙北坡,一半米飯一半饃。
香米就是沙北縣種出的一種帶有獨特香味的米,比起寶強拍泰囧去的那個國家產的香米也不遑多讓。
一杯酒下肚,沈安突然說:“白院長,有個問題我想問問您,不知道該不該問。”
這句話是最沒意思的了,當你說該不該問的時候其實已經是知道不該問了,但是你就是明知道不該問也還是想問,這麼說,別人反而不好拒絕了。
“問吧。”白齊飛配合的說。
“假如孟敏母女倆現在來到你面前,找你要回她亡夫的遺產,您捨得嗎?”沈安說。
我也好奇的盯著白齊飛,這事我也想知道。
“白家現在所有的地產資產,我一分不要,全部給她們。”
白齊飛看著沈安的眼睛,誠懇的說:“如果她們還想要,包括我的療養院和將來的養老院,甚至我白齊飛的命,她們想要也都可以拿走。”
“不至於……”我見他認真了,忙調理著說。
“小肖啊,你不懂。”
白齊飛這才嘆了口氣說:“我們白家人丁稀薄,倘若我真的百年以後,就絕後了。
況且我父親他們當初不管是因為什麼做出那個決定的,對於我四娘母子兩人來說都是滅頂之災啊!
她們從白家走的時候,一分錢沒從白家拿啊!
那個年代,一個女的帶著一個一歲多還在吃奶粉的孩子,到底是怎麼生活的,我有時想都不敢想。
“只要她們能原諒我父親和叔叔們犯的錯,一切都可以拿走,就算不原諒也無所謂,一命抵一命,拿我的命來還我四叔的命我也心甘情願。”
白齊飛說完,自己又喝了一杯,這才看著沈安說:“你是不是查到什麼了?”
“我就是隨便問問,”沈安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舉起杯子跟白齊飛又碰了一杯,“可能因為我也是孤兒,對於她們母子其實是同情居多。”
“吃飯吃飯,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就算她們能來,肯定也不是為了要您的命來的。”我趕忙想辦法岔開話題,“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一家人之間哪有那麼大的仇啊。”
“希望如此吧。”白齊飛放下杯子嘆了口氣說。
“呦,喝著呢?”突然一個討人厭的聲音從正門傳來。
我抬頭一看,劉建國邁著鐵塔一般的身子邁開六親不認的步伐走過來。
蔡苗苗一看,趕緊站起身想讓出位置,我跟白齊飛倆人一人伸出一隻手把她按了下來。
“出去。”白齊飛語氣冰冷的說。
“都在吃飯,怎麼能落下我啊,”劉建國嬉皮笑臉的湊上來,看了看桌子上的菜。
“呦,吃的不賴啊,有魚有肉的,嗯?香米恭?還是低度的,這酒有什麼好喝的!苗苗啊,去,給你劉叔搬張凳子來。”
蔡苗苗見我和白院長始終按著她,也坐著不動了,自顧自的吃著菜。
“行吧,劉叔自己來。”劉建國見蔡苗苗不動,轉身從旁邊拉過來一張椅子,坐在了沈安身邊。
“我再說一遍,出去。”白齊飛帶著怒意說。
劉建國不為所動,自顧自的拿起一雙筷子夾了菜就往嘴裡送。
白齊飛猛地一拍桌子,正要說話,就見沈安抬手把一杯酒潑在了劉建國臉上。
劉建國被一杯酒潑了一臉,急忙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卻見沈安比他動作還要快,一個轉身繞到他身後,把他胳膊反著扭到背後,左手一推右腳一絆就把鐵塔似的劉建國扔到了地上。
軍體拳嘿,我爸最擅長的就是這個。
沒想到看起來沒幾兩肉的沈安還是個武林高手,昨天下午他摔倒白二爺的事畢竟是耳聞,現在看他現場表演,把小山一樣的劉建國摔在地上,給我的震驚還是不小。
“又不是你該來的席,吃著不尷尬嗎?”沈安慢條斯理的又坐回去,看都不看劉建國一眼。
這個逼裝的,都給他裝圓了。
“劉叔,你就走吧,大家都不歡迎你。”蔡苗苗到底還是心軟,對著地上的劉建國說。
“行,你們厲害!我走行了吧。”劉建國出奇的慫了一波。我還以為他會跟沈安較量一下呢。
外強中乾啊!
看到劉建國走出去,我也是鬆了一口氣,聚餐最害怕的是什麼?
當然是一堆人裡混雜著一些你平時最討厭的人,那就是把筷子伸到同一個盤子裡心裡都覺得疙疙瘩瘩的。
我抬頭看了看剛才英雄一般的沈安,這會兒坐在椅子上又開始咬著筷子不動了。
又走神了,這人該不會是個機器人,剛才那一下用電過度,宕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