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入勾欄，三入勾欄

“敢問那姑娘因何特別？”

吳罪猜測，難不成還是個重量級選手？

老闆娘道：

“這姑娘叫青蝶，五官倒是標誌，身材有些枯瘦，但技藝絕倫，是個才女，若說她最大的缺點就是右頰有塊兒巴掌大的青斑，似蝶一樣的形狀，看著有些……不雅緻。

所以她平時接客不多，找她的也都是像公子這樣有特殊要求的。”

吳罪擺擺手：

“這都無妨，小生並不以貌取人，就請大姐姐將青蝶姑娘請來吧。”

老闆娘既然都這麼說了，吳罪就覺得杜無常可能會找這位青蝶。

畢竟杜無常是逃犯，且雄性特徵十分明顯，容易引人注意暴露身份，那麼青蝶就很符合他的要求。

不過杜無常作為好色之徒，也可能會介意青蝶容貌上的缺陷，而更換姑娘。

但吳罪卻在想，能留在青樓這個地方，模樣再差，也應該差不到哪裡去，說不準杜無常又好這一口呢？

老闆娘答應了下來，不過她告訴吳罪，青蝶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露面，需要他移步青蝶的閨閣中去。

她還說，青蝶的歌舞算是一等，不比一樓的差，然後就忽悠走了吳罪五兩銀子。

又是五兩，還只是素菜的價格。

但為了任務，吳罪還是給了。

看了一眼門口，已經好久沒有新的客人來了。

吳罪就隨老闆娘去了一個房間，有位女子背對著他，看向窗外的夜色，有些愣神。

他捕捉到了這一個小細節。

老闆娘退去之後，將門關上，留出了二人獨處的空間。

青蝶轉過半邊臉，是好的那一面，的確稱得上標誌，屬於耐看的那一型別。

接著她站起身，轉過來，另一面的蝶狀青斑就暴露了出來。

青蝶一看到吳罪，愣了一下，微微側過頭，多以好的左臉面向吳罪，欠身行禮：

“奴家青蝶，見過公子。”

吳罪覺得沒什麼，他連網上的貴物們都見得多了，接受能力很好。

何況這姑娘也不是貴物。

看一個人也不能只看天生的外表，人家還有才不是？

吳罪作為一個21世紀的廢物，可以說除了喜歡在網上稱讚那些大佬一句“newbee~”，算得上比較自謙，或者說是對自己有著清醒認知以外，就沒有什麼長處了。

所以他對於那些身懷技藝的人，比如唱、跳、rap、籃球啥的，心底都有一份敬意。

二人落座，彼此十分客氣。

青蝶不斷斟酒，意外地發現對面的公子不像其他客人那樣滿懷著色心，也不是聽說她有什麼才藝，一見面就直白得讓她表現歌舞。

而是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她閒聊，似在扯著家常。

可是青蝶插不上嘴，那位公子能說出一些外界的她從未聽過的奇聞軼事，或是幼年的某件糗事，逗得她神往，逗得她發笑。

卻也只是陪笑。

她這一生或許都是在這個地方過的了。

生得面相醜陋，以後年老，都難找到敢娶她的人家從良。

童年的事情記不太清了，她的故事就都在青樓裡，不值得講，也不堪講。

吳罪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自己也是頭一回幹這種事情，沒經驗，都不知道該說啥。

於是就將話題逐漸引到了外界，然後他從記憶裡翻找，說那些曾在古人的雜記上看過的文章，先消磨一下二人之間的陌生感。

什麼《酉陽雜俎》、《聊齋志異》、《太平廣記》、《閱微草堂筆記》等等，想到啥就說啥。

稍稍改一下故事背景，就當做是他在外界的見聞了。

似乎效果還可以。

青蝶在笑，多少有些發自真心。

因為她從未去過外界，也向往著外界。

吳罪覺得，自己可能是頭一個花錢去青樓講評書的奇葩了。

期間小廝端來了飯菜。

吳罪邊吃邊講，青蝶在一旁拄著下巴，靜靜聽著，時而發問：

“那青蛇後來去哪了？”

“她去尋找救姐姐的辦法了，然後到了一個叫青青草原的地方，那裡有一群會說話的羊……”

“會說話的羊！？那她找到辦法了？”

“找到了，那群羊的犄角其實是天底下最硬的法寶，小青在灰太狼等狼族的幫助下，得到了沸羊羊的犄角。

她成功戳破了雷峰塔，救出了姐姐，卻不料那塔下還鎮著其它東西，最後竟放走了一百單八個魔君……”

“天吶！法海呢，他哪去了？”

“巧了不是，他前不久受觀音菩薩指點，去往西天佛國取經去了，期間還收了七個顏色不一的徒弟，一路護送他，降妖除魔。”

“哇~”

青蝶聽得瞠目結舌，兩眼放空。

外面的世界這麼精彩？

“那後來呢，法海取到經沒有？”

吳罪看了一眼夜色，忽然不繼續編了。

“快到子時了，欲知後事如何，且待小生下回分解……”

“公子要走？”

青蝶有些神情悵然，不管真假，她還沒聽夠。

以往的客人，可從不會和她說這些，只逼她唱那些淫詞豔曲，或與她說葷笑話。

她其實不愛聽的。

吳罪點了點頭：“和青蝶姑娘聊得很開心，可小生只付了到子時的銀錢，得離開了。”

“公子要不留宿一夜？青蝶可以不要銀錢，只聽公子講那些奇聞軼事就行。”

吳罪微笑婉拒，起身對青蝶說道：

“小生明天還來找姑娘閒敘。”

他走到門邊，突然轉身：

“對了，青蝶姑娘可要記得保密，小生說的都是秘聞，別讓其他人知道。”

“公子放心，青蝶是最能守住秘密的。”

吳罪就勢問道：“倘若別人打聽起我，你會告訴別人嗎？”

“不會的！”

“他要是花大價錢呢？”

“也不會的！”

“我打聽別的客人，是不是也一樣？”

青蝶遲疑一下，點了下頭：“抱歉，公子。”

“那就明天見，青蝶姑娘。”

吳罪整理著衣襟，離開了夢香樓。

但他沒有回到客棧，而是在對面的房頂上守了一宿的門，沒看到疑似杜無常的人出現。

白天夢香樓關門，他才回房休息。

等到夜裡，他再一次來了。

“呦，小公子又來了，今天是找哪位姑娘呢？”老闆娘依舊熱情。

不過他沒急著去找青蝶，而是依舊在二樓坐了一會。

等到進門的客人少了，才去見得青蝶。

今天的青蝶仍舊坐在那裡看窗外，不過剛一聽到門響，就轉過了身。

“公子你來了！”

“嗯，我來了。”

二人如舊，一個講，一個聽。

“話說法海收的那七個徒弟，可是各有本領，老大力大無窮，可變換大小，老二千里眼、順風耳……他們曾大鬧天宮、劈山救爺……”

這一次吳罪直到子正時分才起身要走。

青蝶雖戀戀不捨，卻沒挽留，只是和吳罪約定好明天再來。

吳罪正站在門口整理衣衫，青蝶卻走了過來，幫忙整理。

“公子慢走。”

他仍舊在外守了半宿，沒看到杜無常。

……

次日夜，吳罪三入夢香樓。

但這一次他自帶了一樣禮物，準備賄賂……啊不，送給青蝶姑娘。

“大姐姐，小生來找青蝶。”

這一次，他沒有欲擒故縱，而是打了記直球。

“青蝶真是好福氣，竟得了小公子的青睞。”

老闆娘面帶微笑，忽然遲疑一下，“只是公子來晚了一步，方才來了一位客人，已經先進了青蝶的房間。”

吳罪愣住。

難道是杜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