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深夜,瀾初側臥在床榻上,她沒有睡著,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窗邊透進來的月光。
她睡不著,便撐著胳膊坐起了身。
下午時柳月舟的那一聲喊叫著實是驚險,還好自已對她一直存有提防,若要讓她知道了自已是秦晚,憑著她皇后的身份與自已翻了臉,那裴家的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瀾初又重新躺下聽著碧玉的呼吸聲在屏風後均勻響起,她合上雙眼漸漸睡了去。
同樣睡不著的還有柳月舟,她對下午時自已的一時頭腦發熱感到可笑,秦晚是那樣肆意灑脫的一個性子,自已怎會把她與一個古代尋常的閨閣小姐聯絡在一處。她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起身往床榻上去。
窗戶那處傳來有一聲不尋常的響聲,柳月舟停下腳步定定的看著那裡,隨著那處傳來熟悉的三下敲動聲,柳月舟呼吸急促,美眸一下子噙滿了淚。她快步上前開啟了那扇窗戶.
窗戶外露出的那張臉,正是柳月舟唸了幾個月的謝瑾。
謝瑾深夜潛入鎮國公府,是來與柳月舟說一聲道別。他跳下了窗戶,進了屋子裡。
柳月舟退後了幾步,離謝瑾有一丈遠。
兩月未見,四目相對,柳月舟倔強的別過臉,她心裡對謝瑾有氣。
“我馬上就要入宮了,世子這時還來找我做什麼。”
謝瑾自從做了那場夢,對自已與柳月舟的這份情誼漸漸淡去,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裴瀾初,今日一來只是勸誡她讓她進宮後好好保重自已。他尋了一處坐下,看著柳月舟站在不遠處,抿了抿唇,然後開口。
“月舟妹妹,你坐,我有話要與說。”
話一出口,柳月舟臉上的眼淚更為洶湧,她朝謝瑾嚷道。
“以往,你還溫柔的喚我舟兒,如今有了心上人,卻生硬的喊我一聲月舟妹妹。”
謝瑾心裡頗為無奈,她還是那樣的脾氣,與前世自已與她在小鎮生活時的脾氣一模一樣,謝瑾喉頭滾動幾下,嗓音帶了一絲冷淡。
“你若是聽不進去我的話,那我便走了,入了宮就要收斂一些自已的脾性。”
謝瑾起身就要往窗邊去,柳月舟見他要離開,心裡也不再有氣,只希望他留下。快步上前從背後抱著他,臉貼在他寬大的後背上,更是帶著哭腔道。
“那日你離去後便沒了訊息,我被父親拘在府裡出不去,再有了你的訊息就是你去裴府求親,你知道麼,我從那個祖母口中得知後,心都到碎了,瑾哥,你怎麼這麼對我?”
燭火把兩人的影子映照在屋內的牆壁上,謝瑾仰天長嘆一聲任憑柳月舟這麼抱著他,可他卻開口悠悠說著。
“月舟妹妹,不久後你就要入宮貴為皇后,而我只是一個五品將軍,雲泥之別,我們之間的情誼是如何也不能繼續下去了,若這麼執拗下去,對我們兩家都是滅頂之災,謝家幾代的忠義不能毀在我的手上。”
話畢,謝瑾就伸手把自已身上束縛開啟。
“不~”柳月舟痛哭著拼盡全身力氣不放。
謝瑾無奈,只能溫言哄著。
“你先放開我,我不走,讓我轉過身子看看你。”
柳月舟聽話放開,等兩人又一次四目相對,她突然感受自已脖頸處傳來一陣痛,隨後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
謝瑾把她放在床榻上,吹了燈,原路返回離開了鎮國公府。
五月底,是柳月舟進宮的日子。
宮裡派了人,是皇上身邊的貼身內官,慶來公公親自來了國公府接。
鎮國公府門外,宮中的儀仗隊把一條街都站滿了。皇上給足了鎮國公府的臉面。
慶來坐在正廳,陪著的是柳老夫人和鎮國公柳江。
慶來道。
“皇上說了,今日是咱們皇后娘娘進宮的大日子,皇上還讓咋家帶一句話給國公府,娘娘是繼後,這封后大典怕是不能舉辦了,所以還請老夫人和國丈爺體諒。”
柳老夫人聽後心頭有些不悅,但那可是皇上,自已家裡雖然榮光,可要是惹怒了皇上,就算是有十個鎮國公府,一召也會頃刻覆滅。
天家威嚴,柳老夫人說什麼也不敢冒犯。她臉上掛著笑,對著慶來公公道。
“老身多謝皇上關懷,宮中有宮中的規矩,我們鎮國公府不會有什麼怨言,一切都以皇上為尊。”
得了這番話,慶來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愧是鎮國公府,這氣概也是別家不能比的。”
這時萍媽媽扶著一身鳳冠霞帔的柳月舟走到了正廳。
柳月舟雙手持扇,放在面前,到正廳的主位前微微屈膝,對著柳江道。
“小女拜別父親。”身子又轉過一旁對著柳老夫人說了句,“拜別祖母。”
柳月舟這時已經貴為皇后,按規矩是不該向柳老夫人和柳江行禮的,可她馬上就要入宮,宮中之路舉步維艱,若身後沒有母家的支援,她在宮中的日子難過的很。
柳老夫人和柳江瞧了,立刻從椅子上站起,柳老夫人看了眼慶來小心道。
“娘娘貴為皇后,我們怎敢受您的大禮,時候不早了,快隨慶來公公入宮去吧。”
萍媽媽身後走出來兩個女使,一個叫香蘭,一個叫香君,她倆走到柳月舟的身邊,替過了萍媽媽扶著柳月舟出國公府。
柳江拿出兩張銀票遞給了慶來。
“公公,娘娘進宮以後,還請您多多擔待。”
慶來微柔的笑著道。
“國丈爺真是客氣,娘娘是後宮之主,尊貴著呢?”
說著,還是收下了那兩張銀票,方才他瞧了那可是兩千兩銀子,除了皇上,沒人敢說他收下這些銀票不對。
府外的儀仗一直準備著,香蘭香君扶著柳月舟坐上轎輦,慶來一揮手中的拂塵,儀仗走動往皇宮的方向去了。
柳老夫人和柳江在府門口望著儀仗隊伍遠去,柳老夫人嘆了口氣深沉道。
“月姐兒進了宮,願她能在宮裡站穩腳跟,保住柳家的榮華!”
“母親放寬心,兒子已經聯絡了王太醫,月姐兒侍了寢,就給她開一坐胎藥的方子。”
“這事你想的倒是周全。”
柳老夫人說完後,就回自已院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