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要嚷嚷起來,身後的站著的人就齊刷刷的亮出武器,這才一個個閉了嘴。
“說歸說,要是真的官府拿咱們,可怎麼整。這回要是一把火,那咱們誰都跑不了。”
馮家寨的大當家息了剛才的火氣,說出了大家最關心的話。
黑風寨寨主目光一沉,但還是鎮定地說,“不會這般快。”
“這次請各位一聚,主要還是想帶各位走一條坦途,咱們兄弟們有人、有糧食、有武器
但是在山林裡一窩就是幾十年,你說說冤不冤。前幾十年天天怕那個靖江王忽然打過來,好不容易他近些年不怎麼剿匪,又來了一個沈知府,他一來,咱們少了多少進項不說,每次摩擦也是損失慘重。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
“哼,有話直說。”這些人上過私塾的幾乎沒有,土裡刨食的主,對這個一直以來就文鄒鄒的小白臉沒啥好感。
“就是就是,說這些有的沒的,誰不知道啊,兄弟們這幾年過得苦過的窮,你現在還讓我們打官府的主意,這以後更沒好日子了。”有人幫腔道,這些人在自已寨子裡也是說一不二的,現在被困在這裡,心底火氣沒處撒,說起話來咋搶帶棍。
黑風寨二當家,姓單名傅,一直充當著黑風寨軍師的職位,常年一副笑臉模樣,但其實手段狠毒,心底下將這些人一一記上,以待來日報復,面上卻笑容不減。
“各位莫著急,只說想不想以後發大財,想的就留下來,不想的就當我單某今日什麼都沒說,回去繼續過東躲西藏的日子去。”
這番激將法屬實說不上高明,但是在座的也知道,他們殺了官府的人,那邊輕易不會善罷甘休,便都想聽聽有什麼玄機。
“咱們當匪自然得藏著,咱們要是當官,可就不一樣了。”
屋子裡的,屋子上的聽這話,都凝神聚氣。
沈南與立刻想到的就是靖江王顧叔叔,但是又覺得他不用多此一舉。如他們剛才所說,他父親沈肅來了之後,匪患確實減輕不少,司正來不也是招他們回京的嗎。顧叔叔若是和山匪勾結,那更希望沈肅能早點離開才好,何必派人埋伏。
“你他孃的,你果然勾結沈知府裡外謀算我們。”這幾個人聽這話,拍桌而起,指著單傅鼻子罵道。
“呵,沈肅算得了什麼,你們若是搭上這條船,我趙某決對保證,你們吃香喝辣一輩子榮華富貴,以後看到靖江王也未必需要卑躬屈膝。”
黑風寨大當家,趙決一開口,倒是讓場上肅靜了下來。
眾人雖不言語,但是眼神裡充滿了懷疑摸不準這話裡幾分真假,但又害怕是真的自已錯過時機。
沈南與這回也是一頭霧水,她這些年雖然從兄長口中也知道些盛京風雲,但一時之間猜不出來殺了司正的到底哪方人馬是何用意。他父親官職小,按理說回不回去也沒什麼影響啊,還是說追殺的主角是那個少年,林林總總都是些毫無關係的線索,沈南與只覺得自已不是搞陰謀論的主,沒有深思。
她們現在主要的目的就是在他父親沈肅派兵之時,裡應外合,將這些人一網打盡,一個都別想跑。
“各位,只有一刻鐘的時間,恭候各位的答覆。”趙決說完,留下單傅和其他小弟看著這屋裡的人,自已回了屋。
沈南與和沈君屹比了個手勢,他們二人分開行動,沈君屹盯著單傅,而她先去跟著趙決去他房裡看看。
沈南與在夜色中穿梭不帶一絲聲音,看趙決進了屋,故技重施又掀開一片瓦。
趙決此時正聚精會神的看著手裡信封,沈南與眯起眼睛,想要看清上邊寫什麼,燭光昏暗,著實離得太遠,只能看到信尾一個紅章。
這些書信大概有七八封,趙一一讀完,小心謹慎地摺好藏在身上。
他還挺有創意,要知道大部分人沒有創意都是放在床上暗格,如果所有人都把秘密藏在床上的暗格上,那也不是暗格了,而是明晃晃的告訴別人來找我吧。
“叩!叩!”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呀。”趙決皺了皺眉,他早就告訴底下的人別進來打擾他,怎麼還有不長眼的。
“大當家的,不好了。”門外人更是急切,似乎是一路跑過來的,說話中有上氣沒下氣的喘的厲害。
“我好得很,進來說什麼事。”趙決一把把門開開,就看到渾身是汗,腳步虛浮的張麻子。這人官話說得好,又是大眾臉不容易惹人注目,一直都是他放在靖江王那的聯絡員。
“靖江王發了好大一通火,差點打死小的,還,還讓小的問大王,為何和其他山寨勾結殺司正。”
“我以為什麼事呢,你也不用回去了,姓顧的這老小子,咱們給他填了多少東西,他答應的呢,到現在還沒數。你當家的我,找到更好的路了。等我事成,讓這狗人給我提鞋。”
一刻鐘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沈南與卻被這些資訊衝擊到,顧叔叔一直和山匪有聯絡,但現在明顯這邊倒戈他人了,而且至少勢力上和王爺齊平去。
趙決不知是不是紙上的內容,還是在幻想中看到靖江王吃癟,總之心情是不錯的。他甚至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回到主廳。
“怎麼樣,你們想的如何。”趙決坐上主位,轉著手中的葫蘆問。
這十八個人,背後是這一帶有名的山寨,只要他們同意,那對自已來說還不是大功一件。
“我跟著大哥。”
第一個人發生後,其他人也沒有再猶豫。
“我也。”
“發財算我一個。”
“.......”
算到最後,只有三個人沒有作聲,趙決不動聲色的看了一遍,笑意不到眼底。
“那我就不留三位了。”
說完,抬手示意讓後邊的人帶他們離開。
沈南與留下沈君屹,跟著他們走了出去,兜兜轉轉,確實越走越偏越走越慢,沈南與看著前面三人逐漸腳步踉蹌,冷風中卻大汗淋漓,這時候其中一人才驚覺出聲。
“你們!你們卑鄙!居然下藥。”
“言而無信的狗賊,你們就不怕我們死在這,我們山寨報復你們。”
那三人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已太天真。
“我同意了,你帶我回去,我們山寨願意歸順黑風寨合。”
更有甚者趕緊表態,嘗試即將赴死的局面。
“這會兒說,可是晚了。”
拿刀之人冷笑一聲,說罷就要揮刀。
“慢!我這有些銀錢,三位小哥,你們放了我,這錢夠你們後半生吃香的喝辣的。我躲得遠遠的再不露面,天不知地不知,你們當家的也不知道,”
沈南與聽到這話,心中一樂,把他殺了搜身不也一樣。
其中有兩人遲疑了,似乎被金錢誘惑,舉棋不定的相互望著也沒動手
而剛才說晚了的人倒是和沈南與思維撞上了,瞪了遲疑的人一眼,訓斥他們。
“你傻啊,把他殺了,錢自然也是咱們的。”
兩個人尷尬一下,摸了摸頭,“也是也是。”
沈南與舔了一下下唇,想著趙決從哪找來的兩個活寶。不過拖他倆搞笑的功夫,沈南與早已摸到了一個視線盲點,他們二人話音剛落,沈南與後腳一蹬,如一張弓彈了起來,空中收腿卷腹,收力放力之間,雙膝跪在貌似起領頭作用的人肩膀上,那人猝不及防,又被如此重力壓制,只聽“咚”的一聲猝然被壓得跪在地上。兩邊人聽這聲音都覺得膝蓋發酸,沈南與左右開弓,卡住兩人脖子,腰部用力將二人甩了出去,腿下邊的人直接扭暈了過去。
甩飛的兩人剛想求救,脖間已經被一把利刃抵住。
“安靜。告訴我你們放武器的地方在哪?”
一夕之間局勢天翻地覆。
沈南與將兩個還算配合的人劈暈,並另一個人捆成一團粽子。
昔日也算風光的山賊頭子這回藥效發作的更厲害,只能癱坐的看著有眼前這個幾下解決比自已高一頭的壯漢的少年,目瞪口呆。
“這位少俠,救命之恩無以回報。”
“有的有的,你們三個,把那袋的銀子給我。”
沈南與伸出手,張開五個修長的手指示意他們快點,又見他們三人藥勁太大,手都是哆哆嗦嗦的,嫌浪費功夫直接自已收了個遍,別說,一張張銀票確實讓周圍的寒風都變得溫暖了。
“現在,我問一句你們答一句,要是誰敢說假話,我就把他們三個沒幹完的事情幹完嘍!但你們要是說實話,留你們一條命放你們下山也不過順手的事情。”留你們一命給我爹審問,放你們下山蹲大獄,天地可鑑,我沈南與說的一個字都不假。
“趙決都讓你們幹什麼了。”
一番威逼利誘,倒是讓沈南與知道不少訊息。
十天前,黑風寨忽然向周圍數得上名號的十八個山寨發來請帖,這幾年山寨都有頹然之事,請帖之說有互聯互助之意,這些人就來了,當然也有人怕黑吃黑,並沒有答應,結果就冒出來一幫武藝高強,訓練有素的人,趁不注意將人綁來。這十八個被扣下之後,黑風寨以他們之名讓這十八個分好幾撥營寨聯合刺殺司正。
“那些人還在嗎?”
“我們也不知道到底走沒走,只是他們首領這兩天沒有出現。”
“好,你們辛苦了,睡一覺吧。”
沈-助眠大使-南與,一人一下都給敲暈了,有把他們藏在壓下藤蔓聚集之處,確保不會有人發現。
沈南與想返回去找沈君屹,轉念一想他哥應該出不了事,直接奔向武器庫。
“沒有武器,看你們打個什麼。”
將這些兵器破壞了個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待和沈君屹見面時,夜晚也不再安靜。
山寨外,沈肅帶著人馬已經逼近。
早些時候,靖江府內書房,知道山匪殺了司正後,顧朗也是真動氣,派人問原因到現在也是沒有回應,更是怒火中燒。
“莽夫!莽夫!”
他一直留著這幫山匪,所謀不過是藏在深山的人力物力,好為宏圖霸業助一份力,現在可好,不剿匪也得剿匪,弄不好自已都得栽進去。
趙決死不足惜,但是這會不能有暴露他的風險,一絲一毫都不可,他提筆在紙上寫下兩個字,滅口二字力透紙背,便傳外邊候著的人進來。
“來人,帶三隊人馬和張副將匯合剿匪,把這個給他。”
下人拿好信,快速的收整人馬在夜色中出發。
王爺口諭,在靖江內暢通無阻,百無禁忌。但沈肅更快,固然一行人馬浩浩蕩蕩的趕到時,沈肅已經攻打到了第一關卡。
饒是張競文中,這回也不自覺的嘬了一下牙花子。
兩發人馬和一塊,可以說是近十年剿匪規模最大的一次,營地外圍的人還沒來得及通報,便被射斷了腿,等他們到了第一道門的時候,裡邊才如夢初醒。
負責通報的人腿跑出殘影,趕緊報給趙決。
“怎麼這般快!”趙決從座位上一下站起。
“大當家的,大當家的,不好了。咱們的,咱們的武器都讓人破壞了。”
一天聽到兩遍不好,趙決只覺得真的不好,他和單傅對視了一眼,單傅微抬手,露出袖內藏著的東西。
他假作鎮定的吩咐,讓他們把手裡武器拿好,咱們有地形優勢,一時半會他們打不進來。又指了一邊自已親近的人,“你,先帶著兄弟們的家眷從後山走,等消停了我們去接他們。”
其他人,和我會會這幫吃官糧的。
單傅跟著隊伍的最後,像天空中放出一隻藍色的煙花。
和他們隔了兩個山頭的一隊人馬,看到這個訊號,默契的分成兩隊,一隊向南疆出發,一隊向黑風寨前行。
沈南與和沈君屹自然也聽到了官兵來剿匪的訊息。
“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黑風寨以五人為一組活動,沈家兄妹看到哪組落單,二話不說就敲悶棍,不聲不響,下手極重,成果頗豐。
以至趙決待人迎戰時,總覺得身後人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