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時山寨外一聲巨響,趙決被震得趴在地上,還沒等他緩過神來,震耳欲聾的聲響又是接連四起,其中還夾雜著痛苦的喊叫聲。

這才清醒地趙決,立馬舉起長刀振臂高喊:“兄弟們,殺!!!”

喊完正要往出衝,二當家單傅去攔了下來

“大哥,聽這火炮,這回他們是有備而來,與其硬碰硬,不如,利用地形,來個甕中捉鱉。”

黑山寨這些年之所以盤根壯大,一靠地利,二靠奸細。

沈肅這次剿匪之所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是為了減少他們之間訊息傳遞,但黑風寨的地理位置確實得天獨厚。但哪怕地理位置再好,也架不住兩撥正規軍隊的突然攻擊。前面沈肅帶領的部隊火炮烘完,又傳來山後撤退的路也被堵死,逃走的家眷婦孺都被抓了起來。

趙決深知眼下絕對是黑風寨生死存亡的關鍵,但他並不是那人人拿捏的軟柿子,他知道,只要信件在自已手上,就會有援兵來救他。調整好心情後,他對單傅輕聲說道

“二弟,咱們兄弟倆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如今大哥只信你,接下來怎麼做,全全交予你指揮。”

“大哥放心,他們看似猛烈,但繞湖是咱們最大的屏障,再多的人,他們也用不上力,咱們只需要派出人埋伏就好。”單傅自是看出了趙決的慌張,他跟隨趙決多年,黑風寨是他們二人一手創立,雖然二人志向不同,但如今大難臨頭,自已也不想太早放棄。

沈南與聽到父親那邊有埋伏,該做的已經做完,也不再搞小動作了,和沈君屹一同前往了主戰場,可就在他們往寨外趕時,偶爾看見山間亮起零星火把,一開始不覺有什麼,隨著越來越靠近繞湖,山上的火光儼然已成包圍之勢。

本以為山寨雖然難攻,但調動了火炮和高於兩倍的兵力,應該是萬無一失,眼下看來,沈肅還是大意了,一輪火炮攻下山門,可到了繞湖卻停滯了下來,銀白的月光宣洩到猶如鏡子般的湖面上,兩邊均是陡峭的崖壁,只有湖岸一側有可通兩三人並行的道路,再多的人馬也無計可施。本來應是皎皎月光,泛舟遊湖不可多得美景聖地,如今已經成了血肉橫飛,廝殺不斷骯髒戰場。

更令沈肅失色的是,山上突然出現了許多火光,把他的團團圍住,喊殺聲起。饒是如此,經過沈肅整頓的部隊戰鬥力很是驚人,在被包圍的情況下絲毫不亂,仗著人多勢眾,應是踩著敵人屍體一點點前進。

可就在沈肅帶領的隊伍好不容易艱難的推進到一處寬闊地,人馬聚齊,準備攻寨。突然一聲鑼響,山上的火光突然熄滅,只見從四面八方衝出了黑壓壓的一片人,打的沈肅措手不及。此時箭矢也像雨一般的朝他們飛射過來,沈君清連忙護衛沈肅突圍。

沈南與和沈君屹也帶人衝入戰場,月光照射下的,大地一片淒寒素俊,天地間只剩下黑白,而褪去偽裝麻衣的沈南與猶如滴血自蓮心墜落,夜色裡翩飛的紅蝶驀然化作細長金針。根本看不清那些金針是如何飛出,只覺得夜空裡突然就爆出一團巨大煙火,幽幽紅光中,黑風寨剛還銅牆鐵壁般的圍攻瞬間像被蛀空的木頭樁子。她衣衫飄動,身法輕盈,出步甚小,但項刻間便到了父親身前。戰場上廝殺的將士只覺天降神兵,士氣大振,硬生生在天羅地網中撕出了一道口子,直搗黑風寨內。

趙決見官府如今是真要逼死他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這回再也是坐不住了,拎起長刀帶領單傅眾人從屋子裡衝了出去,只是,並不是去寨門前,而是往寨子山後逃去了。若是能從山後的圍兵中廝殺出去,那他還是可以東山再起的,只是他不知道,沈肅剿匪兵匪一定全員殲滅,而身後圍困他的顧家兵,定是來殺人滅口的。單傅早就從作戰中看出,前後夾擊他們的並不是一起的,而後山圍堵的官兵,作戰方式一眼辨認出了是估量的人,他深知顧朗為人,此次圍剿,絕不會留下活口。

就在趙決等人和士兵撕殺時,他偷偷令手下人去前門,命令前門戰場放棄抵抗能逃則逃。

這邊沈家父子三人也是一舉攻陷黑風寨,沈南與見寨中並未見得趙決和單傅等人,料想一定是從後路逃跑了,便飛速帶人追趕。沈肅並不知道沈南與在寨中聽到的線索,本想阻攔,深知窮寇莫追的道理。但沈南與並沒有給他由於的時間。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趙決馬上就要被長刀劈成兩半時,只見山上突然下來了一群武功高強的黑衣人。

“大哥,對不住了!下輩子單某還做你的兄弟。”

單傅攔下砍向趙決的長刀,一把把趙決推向了帶兵趕來的沈南與這邊,隨跟便跟隨那波黑衣人遁入山中。

沈南與隨手抄起身邊士兵的長槍,槍頭直抵趙決咽喉,紅衣瑟瑟,一雙鳳眼並沒有一夜的廝殺而有意思疲倦,反而寒光閃爍,堅毅非常。

“今日黑風寨山已被我父剿滅,匪首趙決已被我生禽,感謝靖江王府支援!”

說罷雙眸掃過顧家派來的將士,轉身命人押著趙決回去與父親匯合。

在後山蹲了半夜的顧家軍是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大家甚至沈府與靖江王府的關係匪淺,可若說軍令如山,從手下搶個人倒也無妨,問題就在那是沈大小姐,那是未來小王妃,誰敢上前動一根毫毛。

況且,不知為何,區區一個將將及第的女子,一杆銀槍被她用出絕世神兵的戾氣,縱是征戰沙場的將士,觸及她那殺伐果斷地目光,竟然心底也升起絲絲寒意。這還能怎麼辦,提頭找王爺交差吧。

沈南與看著被兄弟出賣淪為階下囚的趙決,從抓到他到現在一直埋頭一聲不吭,不免好奇

“怎麼?趙大當家,被兄弟出賣不高興啊?”

趙決抬頭看著這武功高強烈豔紅衣的少女這麼俏皮的問自已,不免覺得有些釋然,竟然放肆大笑了起來。

“你個小丫頭,懂什嘛!我兄弟自然是想著我的,不然也不會在逃跑前還把我推到你手裡。”

趙決雖然是個粗人,但腦子並不笨,人不為已,天誅地滅,生死關頭,單傅拋棄他,選擇自已逃命,他可以理解,因為這就是人性。但聯想他最後的舉動,再細看眼前這耀眼磊落的少女,他也知,單傅臨別之際也是為自已著想過的,至少還能多活那麼三兩天。

沈南與聽趙決這麼說,突然也覺得這大漢有意思的緊,馬上都要死的人了,還在自我pua呢。但也同時欽佩這份豁達,總比那些陰險狡詐牙呲必報的人要可愛得多。

沈肅見到女兒毫髮無損地回來,還帶著匪首,欣賞之色溢於言表,這次剿匪,沈南與功不可沒。

“父親,這時趙決身上搜到的書信。”沈南與剛才已經匆匆看了一遍上邊的內容,驚訝之餘,又覺悲哀,一將功成萬骨枯,那些為了個人利益和權力,全然無視國家根本的竊國之徒何日能趕盡殺絕。

沈肅看了眼書信便立刻揣入懷中

“小小,你可看過這書信?”

“女兒看了。”

“切莫再與外人說\"

沈肅叮囑道

“那他可看了?”沈肅又向沈南與問趙決。

“父親,我盤問過趙決,他說他並沒有看過書信,只說這是送往南疆的,而那些人跟趙決的合作就是,讓趙決囤糧屯兵,並接收南疆過來的人,他只知道應該是朝中權威非常高的人,許諾他一旦事成,就招安黑山寨,給他封官進爵。剩下細節,都是單傅聯絡的。”

沈肅聽完沈南與所說的趙決交代的內容後,皺起了眉頭,趙決所說,不能全信,但信件中的內容與日期確實都是對應真實的。大周這次,免不了又是一場生靈塗炭了。

又過了半晌,此時天色已經微亮,沈君清和沈君屹收尾清點工作已經結束。

此次剿匪共擊斃敵人1380人,生擒1259人,其他還有被流匪劫來的婦人130人,收貨銅錢七千貫,白銀十萬三千兩,黃金五千兩,武器千柄,其他生活物資若干,其他珠寶也是裝了滿滿兩大箱子,估計也能值上十萬多兩白銀。

而已方參戰人員,除了一位被地上屍體絆倒,摔斷了一顆門牙計程車兵外,其他竟無一人傷亡,可以說此次剿匪是大獲全勝了。

對於寨裡這些年搜刮搶掠來的銀錢珠寶,沈肅本以為被趙決藏在隱秘之處,還要花費一番功夫前去尋找,沒想到全部都被趙決一股腦地堆放在倉庫,和 住處的床下,隨便一搜尋就給搜了出來。足以看出,黑風寨對自已的自信過了頭。

看著面前堆成小山般的物資,沈南與的臉上像是綻放了一朵牡丹般的傻樂著。

大哥沈君清看著小妹滿眼放光的瞪著面前的金銀珠寶不免好笑的拍了拍沈南與得頭

“怎麼?財迷心竅啦?擦擦口水吧”

“大哥這說的什麼話,我是那貪戀財色的人嗎?小妹我只是看著這些贓物,不免聯想到這得是多少燒殺搶掠,家破人亡啊!悲傷的眼淚才從嘴角流了出來。”沈南與一臉大義凜然得胡說八道著。

都整頓好,沈肅帶著人馬回府,城裡的人們一大早就聽說,沈知府剿匪成功,大獲全勝,還有沈家小姐,武功高強,取敵人首級如探囊取物,不僅帶領士兵突圍,還活捉匪首,都一大早來到街道等著歡迎勝利歸來的他們,也好好一睹三小姐得風采。

沈南與騎馬跟在父親沈肅身後,一夜風塵未染纖毫,看著城中夾道歡迎他們的百姓,她突然明白,他們此時的笑臉就是她此生的追求。

酒樓中,一位儀容華貴的夫人,正目不轉睛得看著街道中最耀眼的一抹紅,眼前的女子打扮得極簡單,一身武人中常見的利落衣裳,如瀑的長髮只用一根緞帶束起,不施脂粉,也未佩釵環,但她的美似乎不是這些外在的東西所能影響的。此時,她終於明白,小公子為何如此堅定留在大周,無論如何也不隨她回去。

沈南與雖然沉浸在喜悅裡,但也感受到了一股灼人的目光,抬頭與就樓上的夫人四目相對,那婦人讚賞得衝她微微點頭。

沈南與見並無惡意,也為了慶祝他們剿匪成功的,就高興揮了揮手。

回到沈府,見李韻在廳堂等著,沈南與高興的和母親分享第一次參加戰鬥,並且大獲全勝的喜悅。李韶更是欣慰的笑出了眼淚。他的孩子們終於長大了。

“小姐,夫人,小公子來了。”

“這不是我那天從懸崖下救回來的孩子嗎?”

沈南與看著走進來的男孩,一件鵝黃色鑲金袍子,宛如一塊無暇美玉熔鑄而成的玉人,即使靜靜站在那裡,也是風姿奇秀,神韻超脫,給人一種高貴清華之感。

“看什麼?還不快來扶本宮~公子!”小男孩傲嬌的瞥了一眼沈南與。

“小傢伙,別仗著自已長得好看,就如此驕傲好不好,男孩子,樣貌最是不值一提。況且,怎麼跟你的救命恩人,沈大小姐我講話呢?要不是我,你現在已經都變成豺狼虎豹腹中餐了!”沈南與看男孩如此高傲,明明還是個小孩子,非要裝大人模樣,不免覺得好玩,想逗逗他。

李韶看男孩面上顯然有些掛不住,便打斷道

“小小,休得無禮,在把小公子嚇到。沒事,贏臻,別理她,她逗你玩呢。”說著,就去把這位叫贏臻的孩子扶進屋來。

“贏臻?難道是當今。。。。。?”沈南與不可置信的把目光投向李韶。

李韶則點了點頭。

“啊,哈哈,剛在是我無禮了,小公子莫要見怪哈!”沈南與終於意識到為什麼李韶為什麼只讓稱呼小公子,連忙討好的賠禮。

“罷了,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本宮。。。子不與你計較了。”

小男孩故作“老成”的說著。卻逗得沈南與憋笑憋出了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