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終於醒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哪不舒服?想吃點什麼嗎?”沈南與的貼身丫鬟小杏激動地跳了起來,和她抱了個滿懷。小杏喋喋不休的問話,讓剛在對著鏡子怔怔出神的沈南與回了神。

她只覺這不只是夢,但這番景象太不吉利,她更不希望是預示。

“小小,你可有什麼感覺。”李韶守著沈南與幾天沒有閤眼,此時見她終於清醒了過來,紅了眼眶。她將沈南與抱在懷了,這孩子清減了太多,抱著都感覺硌手。

“孃親,小小現在感覺很好,就是……就是小小想吃您做的酒釀圓子了。”沈南與很想將夢裡的恐懼都說給孃親,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一次只能算是偶然,可能自己看到太多人死掉,害怕失去哥哥們吧。

這也就是一場噩夢,沒什麼大不了。

沈南與右手摁著自己的胸口,感覺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二嫂,小小雖然已經清醒,但在她身體裡還發現了一種毒,此毒若不解,日後定威脅小小的性命。”

沈南與將埋在母親脖頸的頭抬起看向說話的人,好美。

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她瞬間想起了自己學過的所有描述美貌的成語,卻又都感覺詞不達意。

李韶輕拭自己眼角的淚水,低頭注視沈南與。

“小小,有沒有人餵你什麼奇怪的東西。”

“領頭的人叫万俟琰,他給我喂的七月半,說每到月亮變圓的時候,毒就會發作,他還說七個月之後,我就會死。”沈南與越說聲音越小,她第一次看到母親眼裡透出的恐懼。

二十年前,李韶陪師父遊歷時,曾撞見過一個身中七月半的人的臨死之相,他活生生的將自己的肚子剖開,內臟散落一地,還在哀鳴,最後生生疼死了過去。她那時尚小,見此景做了半個月的噩夢。她不敢想象,要是小小落得此景,該是如何。

“夫人莫要憂心,可能這就是緣分。我五年前遊歷瑞濱時,救了當地一位守山人,他為報救命之恩,給了我一本古醫書,其中便有七月半的解毒方法。”

“老五,”

剛聽下人來報小姐甦醒的訊息,沈肅立刻放下堆積的走著趕過來,結果還沒踏進門,又聽到這激烈轉折的對話,心底百轉千回,化作一聲肉麻的呼喚。

沈五爺不著痕跡的抽動了一下嘴角。

沈家二哥為人正直,在官場中如淤泥拔青蓮,就是有時候太肉麻了。

“只是。”

這一聲轉折,將屋裡眾人的目光緊緊凝聚到沈五爺的身上。

“五弟,不論如何,只要小小能活下去,我們傾盡所有都可以。”

沈南與只覺母親說這話的時候,摟著自己的勁道又大了幾分。她悄悄摸了摸母親的手,原來從小到大,母親一直溫暖的手,也會變得如此寒涼。

“只是我並未治過中七月半的的人,效果如何先不論,而且其中有一味藥材名喚九靈果,只在東南沿海的曾夏島上有,果實落地半刻鐘就會腐爛生毒性,且在果實成熟前,需要小小的血去滋養三日。”

自當今皇上的父親,周惠帝從江南帶回去了一位“腳不沾地”的平民女子,並且立她為妃,大周雖無立法明令禁止女性外出,但上到簪纓之族下到富貴人家,都流行起將家中女眷深藏,輕易不拋頭露面,更是將這一規矩納入到娶妻相看之中。李韶便也是因為當年行走江湖,拋頭露面,加上一介孤女並無顯赫的家世背景,她與沈肅二人到了別人家孩子都能讀書的年紀,才突破重重阻礙在一起。

李韶和沈肅聽明白了話中深意,一時不敢保證後果,二就是算就回來了,恐怕這小小一世也難得良緣。

什麼都沒有小小的命重要,現在哪怕萬分之一能成功,他們都要試試。

“這倒是無妨,生死無論,至於其他的不值一提。”

沈五爺心裡早已篤定沈二夫妻會讓沈南與和他走,卻沒想到他們如此豁達、爽快。

“五弟,這一路艱辛,山高水遠,讓君屹陪著她妹妹吧。”

這事宜早不宜遲,男人們去書房商談具體事務,李韶則留下陪著沈南與,她將沈南與被角撫平,又讓丫鬟熄了蠟燭退去,她輕輕地拍著沈南與哄她入睡。

小小的孩子剛醒過來,又要去他鄉,她怎麼看都看不夠。

“孃親,我為什麼從來沒見過五叔呀?你和我講講他呀。”

估摸著是這幾天一直昏迷,現在沈南與眼睛睜得溜圓,毫無睏意。

她就是這樣的性格,哪怕明知道自己身中劇毒,沒準命不久矣,也不放在心上。

還是對身邊事物充滿著好奇,活著終歸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