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熱源聞到熟悉的味道後,他伸手一攬,摟著田書佳腰肢睡得香甜。

曲星河側臉埋在田書佳腿側,消瘦臉龐擠不出來一絲肉。

細軟長髮隨著主人一起貼在田書佳身上,過長的碎劉海遮住他半張臉,因醉酒緣故,他微微張嘴吐氣。

怕他睡得不舒服,田書佳把枕頭扯過來給曲星河墊著,被子在曲星河身後,她小心彎腰拉過來,手卻在摸到被子時眉頭緊皺。

被子內棉花極少,根本無法抵禦寒冷初春,她把被子給曲星河蓋上,小聲詢問嬰女:“軍中被褥衣物都是這麼薄?”

屏風後的嬰女搖搖頭,她回憶著:“起初確實是這樣,但現在條件好了許多,將士穿的用的雖不是極好,但也能度日。”

“那為什麼……”田書佳話音一頓,捏著薄被一角面色漸漸陰沉。

她心中已有答案,不打算再問下去,“能否拜託嬰將軍給我找條厚被子來?”

“當然沒問題。”嬰女收到指令,飛快跑出營帳,她忽然又回過身,從營帳處探頭看了一眼,確認人還在營帳後,才放心下來。

這次她一定要看好了。

被‘監視’的田書佳全然不知嬰女心裡頭的小九九。

她撫順皺巴巴的被角,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長大後的日子一定過得很累吧。怎麼就喜歡虐待自已的身體呢?什麼癖好。”

曲星河現在這個樣子,一定的她的突然離開脫不了干係。

但在田書佳眼中看,這種自虐行為毫無意義傷人傷已。

這個世界太複雜,成年人的世界裡,有時候並不太需要這麼守諾,但在這這方面曲星河卻是獨一份。

這小子打小就認定一個道理,說過的東西,許過的承諾都要做到,他本人也會把這件事看得無比重要。

但凡有一丁點兒差錯,他都不肯接受,繼續埋頭苦幹也要做到,這股勁也不知道是從誰身上學的。

“難道是學皇帝老爸的麼,老婆的冊封全靠早七晚八哭出來,這麼想想還挺像。”田書佳小聲嘀咕。

她說著說著自已忍不住笑出聲:“你小子以後不會也靠哭,哭出來的老婆吧,噗哈哈哈哈……”

忽然,曲星河的聲音幽幽響起:“如果只靠哭,能把你哭成我的‘老婆’,那我多哭幾次也是願意的,哭累哭瞎都沒關係。”

曲星河說話慢條斯理,氣息吞吐灑在田書佳腰側,弄得田書佳腰發軟發癢,腰身下意識瑟縮屏氣收腰。

“你…,你你你……,什麼時候醒的?”田書佳說話支支吾吾,緊張到差點閃舌頭:“醒了也說一聲,撒手,別賴在我身上!”

“我說的是真的,原來你想看我哭麼?雖然很奇怪,但你要是想看,我多哭一些也沒事。”

曲星河握緊田書佳腰肢,側目仰視著心上人,他五官皺緊,眼睛眯起努力逼自已出眼淚。

從前,曲星河在田書佳面前是個十足的哭包,眼淚說掉就掉,一掉就像上發條一樣。

這一次不知為什麼眼淚不聽使喚,就是不出來,他一急,伸手撫上傷口處。

曲星河只要一撅屁股,田書佳就知道他想做什麼。

她拉起曲星河的手,阻止曲星河再度自虐的行為。

田書佳瞪圓眼睛,牙齒咬得‘咯咯’響,嘴裡的話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你最好遏制不該有的想法。”

“否則。”田書佳空出一隻手,捏住曲星河其中一邊高腫的臉一扯:“我不介意給你點特殊照顧。”

“噗……,哈哈哈哈哈”曲星河閉上眼,他嘴角上揚,腦袋順著田書佳力道抬起,上半身跟沒骨頭一樣,緊貼住田書佳,滿臉享受田書佳的特殊照顧。

壞了,這小子長大以後是真變態。

田書佳對這種傢伙完全無法下手。

她說自已變態,那就是口頭嗨一嗨,真叫她拿出實際行動,立馬就萎了。

田書佳鬆手,她嘆口氣,看向曲星河的目光中夾著詭異的‘慈愛’。

她沒養過孩子,所以潛意識裡壓根就沒想過兒童心理輔導這方面的問題。

看來回去以後,她要惡補一下這些東西。

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曲星河抬手捂住田書佳眼睛。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田書佳這個眼神。

雖充滿愛,卻不是獨屬於他的,也不是他想要的。

“你又發哪門子瘋?”田書佳拍開曲星河的手。

她不悅地從床上抽身離開:“你好好躺著,我去找點炭,這裡頭這麼冷,對你的傷不好。”

不出所料,田書佳腳都沒抬就被曲星河拽著。

他驚慌失措不斷懇求她,“不,你別走,你不用去,我讓他們拿來就行。你就在這。”

“來人,將炭盆端上來!快!”

玄甲軍訓練有素,對曲星河的命令嚴格執行,一盆燒得通紅的炭很快送來。

這期間,沒有一個人敢抬頭偷窺田書佳一眼。

對於將軍營帳裡為什麼有人,還是個女人,他們並不好奇也不議論,在放下炭火以後飛快離開。

田書佳早就冷得不行,她甩開曲星河的手,蹲在炭盆旁烤火取暖:“堂堂一個大將軍,把自已弄得沒個人樣,你像話嗎?”

“自怨自艾,還喜歡自虐?喜歡學人家黑化變態是吧?你都多大了啊?都做到大將軍了,大將軍唉,多酷多厲害的一個職位?”

“今天這些事說出去,你也不怕丟人。”

“不怕。”曲星河沒眼力見。

田書佳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不怕我還怕呢,在外頭可別說認識我,說一兩句就掉珍珠,大將軍沒斷奶嗎?跟個娃娃一樣纏人。”

“你…,你…,你…,你嫌棄我……,我……”曲星河淚水在眼眶中繼續,他帶著哭腔,委委屈屈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念:“你,嫌,棄,我。”

“你嫌棄我……”曲星河又重複一遍,這會子他的眼淚跟斷線珍珠一樣,吧嗒吧嗒往外掉。

田書佳內心毫無波瀾,甚至無語到想笑。

她想拿根針把曲星河的嘴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