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麼?”林依然突然出現,同時她的利爪搭在我肩上,我像被一隻松鼠撓了一下。

她順著我還未來得及收回的視線望去,不禁笑了,道:“瞧,那個文人騷客,又在逗別人開心了。”

她知道我不清楚狀況,接著熱心講解:“她是我堂姐,叫林芷語,在美國留學好幾年,昨年剛回國,是個小作家,不過目前好像挺火的,在一家電視臺做文化專欄節目。”

她遠遠望著她堂姐,流露出幾分傾慕的神情:“芷語這個人就這點可愛,非常風趣,也沒有討厭的文人酸腐氣。”

繼爾又羨慕地嘆息道:“哎,她倒好,是掙出了樊籠尋到了一片屬於自己的自由天地!而我呢?——弱者啊,最終犧牲在家庭的強權之下了。”

林依然的理想是當一個無拘無束的畫家,滿世界流浪,然後畫盡世間所有美景。

她在假期去麗江和九寨寫過生,還畫得挺像那麼回事的。

我笑笑安慰她:“知足吧,有很多人嚮往著這個金光閃閃的樊籠呢。”

林依然第一次見我沒站在她的立場上發表意見,生氣地在我手臂上一擰,於是我倆開始你來我往毫不客氣地互相折磨起來。

“你們逗什麼呢?這麼開心。”不知何時那個文人騷客竟走了過來,站在我背後突兀地問。

我一轉頭,目光剛好和林芷語碰個正著,我沒由來的臉紅了紅。

林依然忙給做了介紹,沒料到林芷語肆無忌憚地把我從髮梢到腳尖好奇地掃描一遍後,竟笑嘆道:“依然,沒想到你的那群狐朋狗友裡竟然還有這樣的好孩子。”

林依然急了,面部肌肉瞬間扭曲,不滿道:“你可是我的親姐姐,有你這麼損妹妹的嗎?”

她們二人還沒來得及展開雄偉的辯論,有人尖聲叫喊著林依然,她便順手忿忿地把林芷語一推:“我可不想聽你的政治課,我躲躲清靜去。”

她走出兩步,又回頭擠眉弄眼捉狹笑道:“不過你的那一套大道理可以講給心白聽,她就愛吃你這盤菜。”

本來林依然那一推,使芷語撞倒了我懷裡,我撩著額髮正暗自狼狽,一聽此言,不僅對好友的出賣又羞又氣。

“別理那個瘋子。”芷語滿不在乎地挺直身體,笑容依舊。她胸前的一塊墜飾晃著了我的眼睛,當我看清那是一隻金屬質地的銀白海豚時,不由欣喜地湊過去,伸手捧起吊墜,忘乎所以地問:“呀,好可愛的小海豚,你也喜歡海豚嗎?”

半天沒等到回答,我回過神抬起臉來,沒料到自己竟站得和林芷語這樣近,以至抬頭的時候差點和芷語來個親密接觸。

我嚇了一跳,趕緊逃開了距離。而可惡的林芷語,竟然在整個過程中一言不發,靜靜地保持著她淑媛的微笑,然後等著我出醜。

我從來沒遇到這樣奇怪的對手,真的不知所措了,一時覺得如芒在背,怎麼都不舒服。

就在彆彆扭扭的時候,林芷語反倒大方地把手搭了過來,語氣溫柔了許多:“你也喜歡海豚?要不我送你一個,我有好多海豚的小玩意兒呢。”

她的白長裙被風輕卷,飛揚起來,同時也捲住了我瘦削的身體。

我迷離了,覺得此時此境無比的熟悉,連微風中她淡淡的味道,也像是在喚醒我沉睡中的某個荒蕪的記憶,我開始慌亂,像是要拼命逃離一個邪惡的旋渦,略帶些無理拒絕道:“謝謝,不用了,我就是問問。”

“徐心白——!過來!過來!”林依然站在稍高一點的地勢上,一隻手費力擎著一把大吉他,一隻手拼命向我揮舞。

我知道這是表演的時間到了,林依然總拿我當個寶,只要能讓我露一嗓子的時候,她絕不放過。這讓我總覺無語,可是怎麼能怪林依然呢,誰叫她是我的超級粉絲呢。

而偶像是從來不會單獨為一個粉絲開嗓的,可在這麼多人面前,她知道我不能拒絕。

不過這次我倒對林依然的先斬後奏感激涕零,她無意中正好把我從那個莫名的魔境中解救了出來。

是的,我想,自見過林芷語第一面後,我是有點魔怔了。

第二次見著林芷語是在不久後,嚴格意義上講是看到,因為我是在電視上找到了她,自從知道林芷語在電視臺做節目的事後,我就有了搜尋頻道的習慣,因為實在不知道林芷語的那節目播出頻道和時間,又不能唐突地去問林依然,因此我一有空就坐在電視前亂翻,還真給翻著了。

鏡頭前,林芷語長髮及肩,笑意盎然,別緻的古風服飾,彰顯出東方古典之美的時尚感,她仍帶著使我沉淪的微笑侃侃而談。

那是自在大方的微笑,而落在了我眼裡,就有一種帶著點蠱惑的邪惡,為我一個人而生長出來的邪惡。而林芷語依然是林芷語,只是我開始起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