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亞!這是怎麼回事?”我情緒激動地喊叫。

瑪麗亞趿著一雙粉色的塑膠拖鞋跑過來,手裡拎著一塊褐色抹布,她正在做清潔,一臉委屈地解釋道:“哦,夫人,我一不在,她就會跑出去的,可外面那麼危險。”

“可你也不能捆著她。”

我一邊費力地解著那繩子,一邊心疼地責備:“你這樣會傷害到她的,你看,她的手腕都腫了。”

我摸著斯琴紅腫的面板,心如刀割。

“可是,可是......”

瑪麗亞正待解釋,斯琴卻認出我來,她恍惚地笑道:“芷語,你還沒回去?一會吉米該放學了,我們一起去接他。”

我不忍打破她的迷夢,點頭道:“好,好,我們一會就去。”

斯琴突然怪異地一笑,豎起食指在嘴唇上,她小聲道:“約翰今天不會回來,要不你就不回去了。”

我怔怔地看著面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曾經那一點點年少時的美好,此時被她無情地從記憶裡拖出來給撕毀了。

我放下她的手指,把她抱在懷裡悲傷地哭泣起來。

“夫人,夫人.....”

瑪麗亞還站在一旁,她遞了紙巾過來,有些不放心地提醒:“我一會得出門買菜去,你要小心照看她,她真的會跑到街上去的。”

晚上週約翰打電話過來,我問道:“怎麼沒送她去醫院治療.....”我話還沒完,一旁的斯琴警惕地把臉轉向我,兩眼恐懼。

周約翰嘆息道:“斯琴很害怕把她丟在醫院,所以,我不忍心...”我聽出了他聲音裡的無奈。

我剛掛掉電話,臉上已捱了斯琴結實的一掌,也不知她哪來那麼大的力氣,打得我腦子嗡嗡著響,痛到了骨頭裡去了。

我驚愕未定,面前的斯琴已憤怒地站立起來,把手伸向了我。

瑪麗亞見狀慌忙控制住還想進一步行動的斯琴,而我還坐在那裡呆呆地不知所措。

斯琴掙扎著嚷起來:“把吉米還給我,把吉米還給我——”

在她的尖叫聲中,我心底最後一絲僥倖徹底被現實摧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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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心白隨著人流穿過斑馬線,正是下班高峰時段,人車如過江之鯽,爭先恐後,熙來攘往。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太早,走著走著,天空便掉進了無邊而蕭索的暮色裡。

徐心白在街角停下來,她看見了那家熟悉的咖啡店,林芷語常來這裡。她想起她孑然的影子,如今自已一人立在這玻璃窗前,同樣的季節,天空還是那片天空,而往事卻如飄浮的夢境難以捕捉了。

她知道,她即使去了林家,也不會見著林芷語。雖然她可以藉口找林依然,可她哪有踏進林家的勇氣。

然而,她還是偷偷的一次次徘徊在去林家的路上,就像當初一樣困在同一個旋渦中難以自拔。

徐心白揉揉眼睛,再抬頭時模糊的視線裡跳出一個熟悉的影子,那影子同時也發現了她,兩人隔著玻璃呆望片刻。

徐心白轉身欲逃,那個人已追了出來,一把拉住她,開心叫道:“電話聯絡不到你,正打算晚上去酒吧找你呢。沒想在這碰見。”

徐心白勉強問道:“你怎麼出來了?你這回戒掉了吧?”

“戒?有那麼容易麼?我實在是受不了,所以跑回來了。”

吳真唇角輕輕叼著煙,無所謂地樣子,她的頭髮又恢復了圓寸,不過現在戴著一頂漂亮的黑色皮質八角帽,圍著紅色的圍脖,倒也略顯精神。

她瞧著徐心白,悲喜交織,認真道:“徐心白,我只要你一句話,我就會好好地去戒。”

徐心白心下微動,卻找不出敷衍她的話來。

她不想傷害她,只無奈地望向她,勸道:“真姐,只要你下決心,真的能夠戒掉的。”她從她手中掙脫。

吳真忍不住叫起來,追上來又一把拽住她:“心白,求求你,跟我回去吧!你現在和林芷語也分開了,和我在一起吧,我會戒毒,我會好好照顧你,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