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產子

宋窈窈的肚子越來越大，完全不像她這個月份該有的大小。十一私下裡問過太醫，為何公主的肚子會比尋常婦人的肚子大。

太醫說:“每個婦人體質不同胎兒的體質也不同，婦人在孕中如若營養充足，那麼胎兒大些也是有的，無妨。”太醫停頓了一會，聲音似乎沒了底氣:“也有可能會早產。”

十一不懂醫術，只當太醫說的都是真的。他只是心疼宋窈窈，自她懷孕後整個人越發豐盈，還溢奶，每每漲得難受時，胸前的衣物還會被點點黃白奶水浸透。

時值夏日衣物單薄，宋窈窈每每羞得小臉通紅，將整個身子都埋入他懷中。

拉著他的手哭著喊著以後再也不要懷孕了。

十一去找了蕭策，跟他放了話，日後就算在按耐不住也要做保護措施，別再讓宋窈窈懷孕受累了。

宋窈窈實在難受時就會纏著十一不放，十一起先是斬釘截鐵的拒絕，可當看到宋窈窈因脹痛而溼掉的薄紗時又心軟了。

十一滿手都是乳香味，甜甜的。宋窈窈舒服了後，心情也好多了又有心思逗他。

看著十一指間快要滴落的乳黃色汁液，她悄悄俯身伸出小舌，將汁液舔去。

“十一，甜甜的。”宋窈窈見計謀得逞，笑的比乳液還要甜。

十一拿她沒辦法，“窈窈，又調皮了。”

“嗯，十一。可是窈窈真的很難受嘛。又漲又疼。”

宋窈窈用發頂去蹭十一的身子，髮絲刺的他胸前一陣瘙癢，十一怕自己控制不住乾脆就抱住宋窈窈的頭讓她不能亂動。

“窈窈聽話，乖一點。”

“好。”宋窈窈真的就乖乖的不動了。

“窈窈，太醫說你的狀況是有可能早產的，所以你萬事都要小心知道嗎？”

“知道。”宋窈窈乖乖答應。

“一定要小心，不要磕著碰著了，知道嗎？”

“知道。”

“有事就叫春桃，也不要天天在門口等我，門口風大吹壞了，我心疼知道嗎？”

“知道了，窈窈只是太想見到十一了嘛。”

十一小心的掰起她的身子，認真的看著她，“你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嗎？不要為了任何人包括我而讓自己生病受傷，知道嗎？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宋窈窈覺得十一的反應有點太大了，只不過是吹了會兒風，他就能扯這麼多。不過宋窈窈還是乖乖的答應了，就全當是十一關心自己了。

“嗯，十一，窈窈知道了。”宋窈窈笑的這麼燦爛，十一看著她的眼也笑了。

好好保重自己，這句離別時才會說出口的話，就讓他現在先說了吧。

她快臨盆了。

這就代表著自己也快要走了，他已經收到崔清清的邀請，崔如斌也將最後的一瓶藥交給了他。雖知道崔如斌的心思，就是最後要將他也除去，但他還是選擇赴約。

他活不久的，怎麼死都是死，就讓他用他最後的這些日子，幫她把殺母之仇給報了吧。宋窈窈日後的歸宿他也幫她找好了，在他死後孩子會成為宋窈窈的羈絆，蕭將軍也很愛她，有夫有子也有榮華，她會過的很好的。

只是他心裡會有點惋惜，那樣可愛靈動曾經照耀過他陰暗生命的窈窈，日後就是別人的太陽了。

宋窈窈白天沒空的時候，就喜歡窩在床上看畫本子。她從畫本子中得知，胎兒太大的孕婦是不好生產的，還極其容易難產而死。

宋窈窈放下手中的畫本子，看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她當即下床，就在房內開始走動。

桃枝聽到屋內的聲響忙進來，就看到不好好躺著亂動的宋窈窈。

“公主，你怎麼下床了，公主別動。仔心磕著碰著。”桃枝忙上前扶住宋窈窈。

宋窈窈甩開桃枝的手，“桃枝姐姐，書上說了胎兒太大不好生還容易難產，我現在多動動日後孩子臨盆時我也少受點罪。”

“不行的，公主，你……”桃枝急了，差點就說漏嘴。桃枝驚慌的樣子被宋窈窈捕捉到了。

“桃枝姐姐，你怎麼不說話了。”

“哎呀，我的公主，我的小祖宗，別鬧了好嗎？”桃枝露了怯忙找補道:“太醫說了胎兒大是體質的問題，跟難產有什麼關係，我的公主快呸呸，不能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我就要動，桃枝姐姐你今日怎麼這麼煩人，你快出去。”

宋窈窈說罷就不理會桃枝，她見桃枝還在房內不走，乾脆她就走出了門。

“公主，小心一點。”

外邊風有點大，吹的宋窈窈的鬢髮凌亂。她小心的走著，手也不停下在腹部輕輕按壓著，護著。

此時的她因為劇烈運動而面紅耳赤，風將她的鬢髮吹亂，露出那白玉般的臉頰，眼角因為走動也浸出了汗珠，更顯嬌媚。

宋窈窈吹著微風，轉身對桃枝做了個鬼臉，“你看桃枝姐姐，我才不會碰著呢！我會用手護住自己的。”

宋窈窈話才剛說完，就感覺到肚子裡的孩子似乎也被微風驚呆了，他踢了宋窈窈的肚皮一腳。剛開始只是微微的感覺，緊接著肚子一陣劇痛，宋窈窈倒吸了一口涼氣，愣在原地，臉上的鬼臉表情不變，只是現在更皺起了眉頭，像是極痛苦的被鬼擊穿皮肉的感覺。

腳心有一股熱流順著宋窈窈的大腿流出，她低頭一看，頓時驚呆了。只見她的裙襬上染上了一抹鮮紅的色彩，那是她的血。她的肚子疼得越來越劇烈，彷彿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在裡面攪動。

“公主！”桃枝見狀大叫衝到宋窈窈跟前，扶住了她，宋窈窈疼的沒力氣整個人都靠桃枝在撐著，“桃枝姐姐，我好痛。”

“公主，別怕，你這是要生了。”

外頭的侍女們聽到動靜也都跑進來，被眼前的畫面嚇了一大跳。

桃枝衝她們罵道:“快去叫穩婆來，公主要生了。”

宋窈窈從腳心裡流出的血越來越多，都打溼了桃枝的衣裙。

穩婆和太醫匆匆趕來了，蕭策聽到訊息放下手中的事也立馬來了。三人皆被這場景嚇了一跳。

“公主怎麼回事？”

桃枝急得眼淚直流，說不清話。“公主，她……她……”

“公主，流了這麼多血是要生了，將軍現在別在問了。快扶公主回屋，準備生產。”

蕭策閉了嘴，上前從桃枝手裡抱起宋窈窈回了屋。

屋內宋窈窈臉色蒼白，雙手死死的攥住被裘，放聲的嘶喊。

一盆一盆的血水從房內端出，蕭策心急如焚，已經過了許久孩子還沒有生出來，反倒屋內的喊叫聲越來越小了。蕭策害怕宋窈窈出事，他拉住太醫，“太醫，怎麼這麼久了還沒有生出來。”

“將軍，公主的情況您知道，她已到臨盆期本該靜養，避免運動但公主她……”

太醫也束手無策，將軍和公主的事他一個小小太醫怎敢置喙。

“快用最好的藥材，一定要保住公主母子二人。”

突然屋內傳來一聲尖叫，刺耳，痛苦。但卻又戛然而止，緊接著有一個小侍女哭著跑出來，她跪到蕭策身前。

聲音發顫，細若蚊蚋，“將軍，公主她昏迷過去了。”

蕭策的心像是被重擊，全身的血液好像凝住，他緊緊握住小侍女的雙肩，聲音極其沙啞，忍耐，“你說什麼？”

小侍女被嚇得瑟瑟發抖，“將軍，我不知道……我只是……是穩婆告訴我的。”

蕭策是失態了，他不該這麼為難一個小侍女。

他鬆開侍女的肩，衝進了產房。

“將軍，產房血氣重……”

“滾。”眾人都不敢再多說什麼。

蕭策進了屋子，滿屋子的血腥味讓他幾乎窒息，侍女還在端著一盆又一盆的血從他身邊經過。

宋窈窈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像個死人，沒有一點血色。

蕭策跪在宋窈窈床前，握住她冰涼的手:“公主，醒醒。”

沒有人回應。

“公主，快醒醒你馬上就要做母親了。”

還是沒有人回應。

“公主，快醒來，醒來了就你可以和十一永遠在一起了。”

宋窈窈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蕭策立馬感受到了。

“公主，你不能睡，為了十一，你必須醒來。”

不管蕭策在如何和她說，宋窈窈也就只是能在身體上輕微的給出反應，始終不睜眼。

孩子還沒有生出來，產婦生產最忌諱的就是突然暈過去，沒了知覺力氣，這樣極容易失血而亡。

蕭策心中一痛，他鬆開宋窈窈的手，疾步衝出門去。

他吩咐道:“給公主用最好的藥，我去去就來。”

蕭策策馬去了崔府，他知道十一一定在這。蕭策破門，絲毫不顧崔府僕人的阻攔，輕車熟路的衝進崔府的書房，找到了十一。

崔如斌和十一都被突然而來的蕭策驚住。

“蕭將軍，你……”

“不必多說，公主突然生產，中途昏迷了過去，我用了一切辦法都無法將她喚醒，只有提及你名字時公主才有反應，你現在必須和我走。”蕭策拉住十一，十一話未必就已經到了馬背上。

聽完十一反應過來，聞言色變，“窈窈，昏迷了？”不等蕭策他以兩腿夾緊馬背，策馬向蕭府奔去。

十一先回到蕭府，一進門他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桃枝倚在門口，十一見她立馬衝上去。

“窈窈怎麼樣了？”

桃枝眼淚不止，“公主，流了好多血，現在還沒醒過來。”

十一的心像被重錘猛地擊中，他疾步向內室衝去，每一步都彷彿踩在刀尖上，尖銳的疼痛直達心底。

他推開內室的門，一股更為濃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他的視線落在了床上那個蒼白如紙的女子身上。她的臉色比他見過的任何一次都要蒼白，彷彿所有的生機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生產奪走了。她的身下，床單已經被鮮血浸透，觸目驚心。

十一的眼眶瞬間溼潤，他走到床邊，輕輕握住了宋窈窈的手。她的手冰冷而無力，彷彿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溫度。

“窈窈，我回來了。”他低聲呼喚著，聲音裡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自責。十一緊握住宋窈窈的手，試圖將自己的體溫傳遞給她，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宋窈窈的眼皮微微顫抖，臉上恢復了一絲絲血色，她在黑暗中好像聽到了十一在喚她，她努力睜開眼看見十一焦急的面容，她想要微笑，可嘴角卻扯不出一絲笑容。

她的聲音嘶啞沒有了往日的清脆，“十一，我好痛。窈窈生不出。”

十一跪在她床前，將緊握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他的淚滴落在宋窈窈手心，柔聲的哽咽著哄著:“窈窈乖，窈窈在用一點力好不好，把孩子生出來後，十一就帶你走好不好？”

宋窈窈全身冰涼，一滴淚都可以將她灼燒，她咬住自己的嘴唇，痛極時顆顆血珠將她的小嘴都染紅了。

十一掰開她的唇，將自己的一節手放在她嘴邊。尖尖的牙齒刺破了他的面板，鮮血直流。

“啊……”

蕭策已趕來，聽到產房內越來越大叫聲，他知道只有十一才能讓公主起死回生。

“窈窈，加油。這次不許你嬌氣了。有十一陪著你，窈窈一定可以的。”

宋窈窈佯裝堅強，哭喊中還擠出了一個微笑:“有十一在窈窈一定可以的。”

宋窈窈咬著十一，斷斷續續的哭喊用力，終於在夜色快暗時終於產下一子，宋窈窈也累極了再次暈了過去。

十一將手慢慢抽回，小心翼翼的幫宋窈窈蓋上被子，最後在看了一眼累到虛脫的宋窈窈，出了產門。

迎面撞上一臉焦急的蕭策。

“公主怎麼樣了？”

“太累了，讓她多睡一會。”

十一把手放在蕭策肩上，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恭喜你蕭將軍，喜得麟兒。”

“你……”蕭策猶豫了，但他還是說出了口:“你一定要走嗎？”

十一收回手仰天看了一眼已經灰暗的天空，“要走。”

“公主她的孩子……”

這句話他還是沒能說出口，這是他最後一點留住公主的籌碼，如果沒有這個烏龍，他會有一點點勝算嗎……

十一恍若未聞，徑直走出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