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負蒼生不負卿（二）

小夭才稍稍緩了緩，她因失血過多，雙目迷離，她努力觀察，分析著陣法設定的原理，在腦海裡迅速地搜尋相類似的記載。她左思右想也只看得出五個獸頭代表五行，張開大嘴的巨大妖頭骷髏四圍，環繞著若有若無的圖文，代表四象，此陣法以五行四象為基礎，按此原理，即便獸頭妖力再強大，大家的靈力攻擊也不至於完全無效?而且相柳的星移陣也無法施展，難道還有什麼隱藏的陣法，在保護這個血祭陣?

小夭身體快接近極限，她看了看相柳，他也開始感到痛苦，單膝跪地，還苦撐著靈力抵抗陣法，小夭為自己畫了一個符咒，暫時抵禦陣法的侵蝕，儘管作用微乎其微，多少還是可以替自己爭取丁點時間。

這時天空異象開始顯露，昏黑的夜空逐漸看見九顆明珠般的星宿閃耀發光，圍成一圈，隨後血祭陣周圍又出現一陣法圖同天空星宿的方位呼應，形成巨大的九宮星宿陣，散發強大的法力觸動天象，九珠的能量如流星垂直向四海八荒墜落，穹蒼和大地隨著九星墜落逐漸明亮，星宿的能量從天而降，垂直注入大地，在四海八荒造成巨大震動，海嘯洶湧，百姓們無處可逃，大荒瞬間生靈塗炭。血祭陣瞬間以迅雷不可擋之勢快速增強了法力，血霧破開所有阻撓的靈力又向結界擴散。

歸墟之境內外眾人皆被九宮星宿陣的能量反擊震飛，身受重傷，眾人愕然地望向四方傳來的異動，而小夭失去了防護身體立馬被掏空，漸漸流失生機。她快要閉上眼睛的時候，終於看清了陣法。

五行四象疊加星宿陣的複合陣法中，五個獸頭和四象方位又各為陣眼，形成各自的絕殺陣，對應牽動著範圍影響巨大的星宿陣能量。小夭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墜入識海之中，她用最後一絲力氣在識海中構建了完整的陣型圖，用蠱蟲的感應知會相柳，告訴他破陣的關鍵要先從九個絕殺陣開始。

相柳立馬領會小夭的意思，用藍色冰焰將小夭識海中呈現的陣型結構，在實際陣法上繪製出來，讓眾人看清陣法的空間構建原理。

眾人大施靈力，有的放矢，只是絕殺陣威力強大，參與者多有靈力透支灰飛煙滅的，代價慘痛。璟和赤水獻一行人在營救龍伯族小孩的途中，見狀也釋放靈力，為破陣出一份力。眾人齊心協力之下，九個絕殺陣終於破，九宮星宿陣自動瓦解，星辰降落的能量瞬間被撤銷，剩下以五個骷髏獸頭和四方圖文為基礎的五行四象陣，小夭迅速消散的血液又開始得到抑制，變得緩慢下來。

但小夭膚色已是青白，相柳知道要來不及了，情急之下，相柳又於空中呈現九頭妖身的元神影射，以靈力滿注月牙彎刀，如箭般衝向法陣，一聲巨響，五行四象陣頓時震盪破碎，五個骷髏獸頭炸裂，透著琉璃熒光的妖頭石像表面皸裂，其中妖力四竄逃離，碰撞瞬間，九頭海妖其中一頭同時破碎消散，化作一場星星點點的藍色流焰，鮮血染紅的白衣身影徐徐飄落，躺在血泊之中，洪江趕緊衝過來扶起相柳，給他輸送靈力。

高空的血霧迅速回收到小夭體內，她慢慢降落，毛球穩穩地接住了她，將她帶到相柳身邊。毛球哀鳴著用頭蹭了蹭相柳的臉。

四散的妖氣衝進龍伯長老的異空間，衝破了他們的結界，以致祟氣倒灌進入異空間中，他們被濃烈的祟氣和妖氣侵蝕，痛苦地叫喊，掙扎倒地直到化作白骨。而魅靈失去咒術控制，化作魂魄消散而去。

璟和赤水獻領著獲救的龍伯族小孩來到祭壇前面，這群孩子竟有神奇的治癒能力，他們圍著小夭和相柳吟唱咒語，咒文聽不清晰，卻像一首此起彼伏低吟的歌曲，隨著咒語的力量加強，小夭和相柳周圍飛舞著熒黃色光芒，光芒點點環繞過後，他們身上的傷奇蹟般地治癒了。餘光環繞眾人飛舞，大家的傷口亦漸漸癒合。眾人皆驚歎於這幫孩子的能力。

小夭逐漸甦醒，看見相柳躺在身邊並未醒來，只見一縷縷藍色的靈力帶著銀色的光絲從身體裡釋放出來，飛散天空，小夭慌了，茫然四顧，下意識想去抓住靈力，眾人也不知所以，想用靈力將其壓回相柳體內。

“住手!”不遠處傳來神女的聲音“他不想要身上的神力，正在將它化解出來。”從相柳身上飛散的神力，正一縷縷進入神女的身體裡，神女渾身上下散發湛藍色的光芒，眾人目瞪口呆。

小夭迷茫地問“為什麼?這樣會不會危及性命?”

“危及性命談不上，只是本來有神力護體，不至於傷得太重，如今這樣他會重傷昏迷。”神女說。

毛球難過地在上空盤旋鳴叫。洪江著急地問“他為什麼這麼做?”

神女說“許是他不想繼承我的神力，做這守界人永遠被困於歸墟之境吧。卸去我的神力等同於同時卸去女媧元神之力，所以他會變得虛弱。”

小夭恍然大悟，緊皺眉頭，默默流著眼淚。她深深地自責，因為自己，相柳廢了兩條性命破陣，現在又為了能和自己相守，廢了自己的神力，此時此刻無法形容她的鑽心之痛。小夭拽著拳頭強做鎮定地問神女“他要多久才能醒過來?”

神女說“不確定，幾年，幾十年，或者幾百年..…”

小夭眼神裡流露出哀傷，她摸了摸相柳的脈象，看著還算平穩，匐伏緊緊抱住相柳，抽噎著輕聲對他說“相柳……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都怪我……不管多久，我和孩子都會等你醒來的，就像當初你在海底陪我那樣。”相柳好似聽到了孩子，眼角竟有淚光。

神女收復完靈力，開啟結界讓眾人出去，瑲玹見龍伯族的幼童們心性不壞，赦免他們免受封禁，重新回到大荒生活。神女仍然肩負守護歸墟之境的職責，並淨化所有遺留的祟氣。瑲玹有意重用洪江，他卻稱自己愧不敢當，瑲玹也不再勉強。小夭因擔憂大荒還有對相柳不利的勢力，於是和洪江，毛球一同回到玉山修養。大荒各部一如往昔一片祥和，除了赤水族還心懷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