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負蒼生不負卿（一）

天空異象未現，龍伯大祭司見大計將成，恐多生變數，慌忙開啟血祭陣法，懸浮半空的五個骷髏獸頭劇烈晃動，口中放出妖力聯接成五星陣法，坐落於祭壇中央的巨型妖頭骷髏口放琉璃異光，小夭的身體被拉扯於空中，由於未到異象顯現之時，法陣危力較弱，只能緩慢釋放血霧。

龍伯大祭司看看法陣，又看看天空，心急火燎，眼下他只期望魅影和九尾狐能堅持久一點，拖到九珠會天的時刻，藉著天象的能量，血祭陣便能瞬間開啟外部血咒結界，屆時，他們即便得不到神女的靈珠，還有機會可以嘗試利用祟氣衝破內部結界。

龍伯人的禁地外，從沼澤地開始往祭壇方向結了厚厚的冰層，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中，白衣白髮隨風飄逸，緋紅的眼眸殺氣凌然，他挑釁地吶喊“你們不是想得到靈珠嗎?來拿呀!”靈珠在他手掌上方盤旋著發出銀白剔透的光芒。

龍伯大祭司果然放出被傀儡化的神女前來搶奪，神女膚色鐵青，目泛熒光，不見眼珠，臉上無數黑色血絲，樣子十分駭人，她伸出僵硬地手掌，指節枯乾，甲面泛灰，掌心祟氣流動團轉，忽而祟氣分散成絲狀張牙舞爪向靈珠撲來。

相柳緋紅的眼眸光芒一閃，四周彷彿空氣凝滯，祟氣的毒絲停滯半空，傀儡神女渾身被紅色靈力如長鞭纏繞束縛。相柳嘴角一絲無奈地譏笑，而他只是譏嘲自己，到頭來還是破不了命運的局嗎?神女曾說他是女媧大帝親自選中的妖神，一開始他沒明白，可在每一次調動神力過後，他總能感覺自己體內的靈力被重建，曾經他夢裡模糊的影子也越來越清晰。隨著神力覺醒，他最終在夢中看清了自己的身世，他是上古最後一場大戰中，女媧大帝為扭轉戰局自曝元神，散落在東海的一縷神力孕育而生的海底妖王，他確實無父無母，卻承載了女媧大帝對守護蒼生的執念。

正因如此淵源，神女才說必要時可以吸收她的靈力，如今小夭被抓走，大荒又在危機邊緣，此時既是必要之時，可吸收神女靈力的代價，便是成為歸墟之境的守界神，永生困於歸墟之境中，難道上天讓他再活一次，就是要如此捉弄他?又一次不能和相愛的人相守?

罷了，沒時間猶豫了，小夭危在旦夕，何況此戰之後是否有命活著也未知，相柳哀嘆道“小夭，不要怪我，無論如何你不能死。”

相柳緋紅的眼眸轉而變成湛藍，連眼底都燃起了藍色冰焰，他手上的靈珠越發光亮剔透，銀色光芒化作縷縷銀絲在其中閃爍流動，被相柳掌心呈藍色冰焰般的靈力吸納出來，從他高舉的手臂攀附而下進入他身體，他靈力驟漲，霹靂的藍色冰焰和銀色光絲在他周身遊走融匯，腳底浮現巨大的女媧大帝符印，符印亦泛著湛藍色光芒，照得傀儡神女一陣嚎啕大叫，束縛在其身上的紅色靈力逐漸變成藍色，待相柳完全吸收完靈珠，高抬的掌心燃燒起更巨型的湛藍色冰焰，如颶風向神女傀儡席捲而去，從口部進入她全身，又從雙目衝出，洗滌了渾身的祟氣，她抽搐倒地，膚色漸漸恢復正常，四肢不再那般僵硬。相柳看了神女一眼，徑直向靈淵走去。

龍伯長老們驚愕，他們沒想到神女的靈力竟會向這個九頭妖怪認主，先前只知道他有淨化之力，如今看到女媧符印，才瞭然他是女媧元神之力的繼承者，連神女都要對其俯首稱臣。大祭司操控十幾個中祟氣的龍伯士兵，如猛獸狂奔襲來，相柳單手一揮，一路結冰直到十幾個士兵跟前，忽而高聳起冰錐，刺向他們，雖然因祟氣驅使，他們不知疼痛，卻被冰錐釘在原位動彈不得，幾位長老臉露駭色，相柳已沒入靈淵水面。

後方軒轅士兵喊殺聲如雷貫耳，龍伯長老驚魂未定，退入異空間中，用祟氣包裹形成保護層，在其中操縱魅影與軒轅士兵廝殺，拖延時間。

蓐收帶著軒轅士兵對陣魅影，禺彊和洪江集合自己的靈氣攻擊血祭陣法，他們用御水術一波接一波衝擊著五個獸頭，魅靈過來纏住他們，大刀闊斧地向他們揮舞亂砍，身法極快，力大無窮，禺彊和洪江自顧不暇，分身乏術。赤水獻則帶人進入祭壇後方的山洞，洞口亦被禁制阻擋，赤水獻廢了洞，洞口亦被禁制阻擋，赤水獻廢了不少功夫才破開，救出璟。

歸墟之境外，瑲玹看見外部結界的咒文正一個字一個字地洗去，知道小夭的血祭陣已被開啟，急忙下令讓眾人全力阻止陣法蔓延。

靈淵水底，又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血霧草，鮮紅一片，其中瀰漫著黑色的祟氣，不見前路，相柳手掌一掃，清出一條直通向封印小夭神識陣法的道路，也出現站立在旁的識神九尾狐，他陰森地笑看相柳，“來得挺快，看來龍伯長老也沒什麼本事。不要著急，等我慢慢把她的神識吸食乾淨，封印自然就開啟。”九尾狐得意地加快吸食的速度，呵呵大笑。

相柳緊擰拳頭，雖然心急惱怒，但他沉著地觀察出眼前的場景，並非實景，只是某處影射，倘若輕信前進的話，恐怕又要誤入幻境，而真正封印小夭的地方，不在此處。他轉身便朝別處尋找，九尾狐見他不上當，氣急敗壞地喊著“你不是來救心愛的女人嗎?就不怕來不及元神被吸乾嗎?”

相柳自顧自地摸索著，忽而輕蔑一笑“你可以試試。”相柳已發現九尾狐隱藏的位置，迅速結了冰錐衝破他的護身結界，用藍色的靈力擒住九尾狐神識，讓他動彈不得，九尾狐的脖子被緊緊纏住，幾乎發不出聲來，還肆意狂妄地笑說“我是識神，你的靈力奈何不了我。”相柳藍色雙眸憤怒地對上九尾狐的眼睛，他的元神立馬感到前所未有的壓迫，相柳嘴角一挑，“如何?我能奈你何嗎?”九尾狐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相柳。

相柳察覺塗山璟已經來了，似笑非笑地說“我沒時間收拾你，塗山家的事交給塗山氏處理。”這時，塗山璟出現在相柳身後說“好，快去救小夭。”他啟動塗山氏的密器，密器產生的吸力，在水中形成巨大的渦流，籠罩識神九尾狐，上次因為瑱兒被他所擒，有所顧慮，這次沒有後顧之憂，無論如何都要將他收服帶走。

相柳焦急地尋找小夭，他探了探四周，確認再無其他結界屏障，正疑惑小夭的神識究竟封印在何處，卻見心頭的蠱蟲閃爍，一點點流螢微光從他胸口飛出帶著相柳進了一片血霧草叢，相柳緊跟著蠱蟲，一邊撥開重重血霧草，一邊尋找，發現一顆發著微光的珠子躺在其中，相柳解開小夭的封印，試喊一聲“小夭!”

“相柳，是我!”珠子盪漾著飛了起來。

聽見小夭回應，相柳才放下心來，他將小夭的元神收進衣服裡，卻開始感覺身體不適。小夭之前對自己身體施咒，在她身體能承受的範圍內，相柳是不會有感覺的，現在相柳既已感受到不適，便說明小夭的身體快支援不住了，他必須爭分奪秒趕回祭壇。

“小夭，你藏好，我們現在去祭壇。

“好。”小夭的神識也感受到不適，變得有些虛弱。

祭壇這邊，蓐收帶士兵殲滅了所有魅影，圍攻著異空間裡的龍伯長老，白澤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利爪一把一把地刨著土，喉嚨裡發出低吟聲，蓄勢待發。兩個魅靈擋在前面，嚴防白澤每個動靜。禺彊，洪江極力地攻擊血祭陣，黑龍和毛球也奮力撞擊陣腳，可無論如何攻擊，結界都完好無損，看著小夭的血正慢慢抹去歸墟之境外部結界的咒文，眾人心底分外著急。

此時空中傳來一陣怒嚎，九頭海妖的元神影射在空中，奮力將所有血霧艱難地往陣法內回逼，一股無形的力量在跟他暗暗較勁，似要擰斷九頭海妖的脖子一般，他發出撕心裂肺地吼叫。

泛著藍光的陣法圖在空中顯現，一陣耀眼奪目的光芒後，相柳出現在其中，他見星移陣依然轉移不出小夭的身體，手握月牙彎刀，飛躍而下，月牙彎刀滿注妖神之力，隨著一刀劈下，那強大的力量幻化出巨大的冰刃，全力砍向血祭陣法的結界，奈何結界堅不可摧，僅僅是出現幾道細微的裂痕，相柳卻受其反噬之傷，口吐鮮血。

空中九頭海妖其中一頭，在痛苦掙扎中慢慢消散，化作點點藍色焰苗，相柳竟是以命破陣。

洪江高聲吶喊“相柳，不可!”蓐收和眾人亦被此舉震驚。小夭心頭一痛，淚水打溼了眼眶，她從相柳身上跑了出來，擋在血祭陣前，衝著相柳大喊“騙子，你說過九條命都為我留著的，怎麼可以這樣隨意賠了自己的性命!’

相柳臉色蒼白，艱難地支撐著身體，衝小夭喊著“小夭，別胡鬧，快過來。”

小夭看見血祭陣結界上有裂痕，她回想巫王之前交給她的百黎秘籍，記載著歷代巫王留下的各種陣法和咒術，一定有別的辦法破陣，先回到自己身體再說。

小夭對相柳的呼喊充耳不聞，徑直衝向結界，元神觸碰結界的瞬間，結界表面電光閃爍，一陣陣痛楚要將她撕碎一般。眾人嚇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相柳慌忙衝向小夭，想將她的神識拉回，正當他靠近小夭神識時，有股力量猛地將他撞了回來，這一瞬間小夭忍著劇痛穿過結界，回到自己身體裡。小夭的身體甦醒過來，便感受到體內血液被生生抽走的噬骨之痛，疼得她冷汗直流。

相柳驚惶失措，他看向天空飄浮的血霧，急忙釋放更多靈力壓制血祭陣的力量。洪江，禺彊他們見狀，也一同施法，抑制血霧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