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有點慌,臉蛋發燙,怕這些話讓相柳聽到了,急忙轉移話題“好吧,說重點,我現在在歸墟之境裡面,有什麼辦法可以出去嗎?”前高辛王說“小夭,這個要從長計議,開啟結界非同小可,首要先確保你安全,你現在是不是跟相柳在一起。”

小夭聽到相柳的名字,心裡咯噔一驚,還納悶他們怎麼沒問自己怎麼進來歸墟之境的,難道他們猜到相柳復活了,她有點結巴地說“我…我…”老軒轅王狡黠一笑說“你不承認我們也知道,能用星移陣將你轉移的,除了要折損大部分靈力之外,還必須和你有強大的聯絡,比如,你們身上的情人蠱。”小夭的臉刷一下通紅,就像小女孩背地裡的小動作被大人抓個正著一樣,羞澀難當,不想再聽下去,“外爺...”

這時相柳和洪江走了進來,“小夭姑娘,不必隱瞞了。”小夭猛地一轉頭,緊張得身子有點發飄。“小夭姑娘,讓我和軒轅王聊聊吧。”洪江笑笑。小夭看向他身後的相柳,相柳對她點了點頭,小夭用靈力將狌狌鏡的畫面投在空中,洪江向鏡子那邊作揖鞠了個躬,“軒轅王,老軒轅王,前高辛王,沒想到和三位君王以這種方式見面。”大家雖然料到小夭和相柳在一起,卻未曾想到洪江也在,有點驚訝,但見小夭安然無樣,也明白洪江不會趁人之危,三位君王皆點頭回應,瑲玹握拳表示敬意,“洪江將軍,幾百年來一直想和您見上一面,沒想到竟在這裡相見,也算有緣。”瑲玹看了看相柳“九命軍師也復活了,當年為洪江將軍金蟬脫殼之計,十分欽佩,你的義膽忠肝也讓我心生敬重,你當時雖戰死,我也遵守最初約定,讓所有神農將士魂歸故里,如今我的治政,兩位可還覺得我有半點偏心?”洪江笑笑說“哈哈哈..是我小人之心了,小軒轅王青出於藍勝於藍,心懷天下,眾生平等,開創了大荒盛世,我洪江五體投地。”瑲玹說“哦?那將軍既然已經認可,如今可願意與我共同維護這天下太平?”洪江沉默,他心裡既激動又更多是對逝去將領的惋惜和歉疚,他沒料到一個君王的胸襟如此寬廣,言語中不帶半分壓迫感,更多的是尊重,但如今他又有何臉面獨享榮華。瑲玹見洪江沉默,又對相柳說“九命軍師,聽說你過去曾三番五次救了小妹,這次歸墟之眼遇險也是你冒死相救,這份恩情我記在心裡。兩軍交戰,你也殺了我們不少士兵將領,當年那場戰役你是戰死了,如今復活,大荒內想尋你仇的依然大有人在,倘若二位今日願意放下過往,直接歸屬於我,我能保證今後,再無人敢追討你的債,讓你自由在大荒中來去,洪江將軍也會得到應有的地位和敬重,當初談判承諾的一切,一樣不少。”瑲玹知道,大荒一統,各方部族都需要互相牽制才能不打破平衡,赤水族因當年豐隆的犧牲,得了最大限度的好處,日漸壯大,唯有洪江相柳,不屬於任何世族勢力,倘若他們直接歸屬於自己,以過往的糾葛,兩方必不會和睦,達到互相壓制,更利於大荒穩定。

洪江這些年雖然出世,也瞭解大荒情況,哈哈大笑道“陛下睿智過人,是萬民之福。只是眼下恐怕有更加急切的事情需要陛下處理。”瑲玹收起笑臉“將軍指的是傳說中的歸墟浩劫嗎?”“是的,想必陛下應該也著手調查了,大荒浩劫面前沒有種族國家之分,若陛下願意用我,我自當助陛下一臂之力。”洪江感概地說。瑲玹開懷一笑,何樂而不為地點頭道“好,那我們先說說眼下的事,有二位的幫助我們如虎添翼,目前可以確認的是,歸墟之境裡有人用禁術召喚魅影,在尋找小夭。目的除了與破開結界有關,我想不明白還有什麼其他理由,疑惑的是為什麼需要小夭。所以我們用崑崙鏡搜尋了來龍去脈,小夭,你自己看看。”小夭也很想知道,為什麼他們要大費周章地抓自己,迷茫地看著鏡面。瑲玹取了小夭的私人物品,用靈力將它和崑崙鏡產生共鳴,開啟時空畫面,投射在姓牲鏡上。

崑崙鏡一陣時光穿梭,畫面定格在伏羲和女媧大帝的時代,原來五神山之亂後,龍伯族人並不是直接被流放到歸墟之境的,他們只是被盤古大帝詛咒一代比一代變小,到了伏羲女媧時代,龍伯偷習了巫蠱禁術,殘忍嗜殺,在背後挑起大荒兵戈,伏羲大帝作為上古巫神之首,討伐了龍伯族,伏羲女媧大帝一統大荒後將其驅逐至歸墟之境,為了防止龍伯族再度禍亂蒼生,歸墟之境內以女媧元神之力築起結界,女媧族神女以犧牲個人自由的代價作為守界人,一同被困於歸墟境內,伏羲大帝則創立八卦陣,在歸墟之境外以自己的精血書寫咒文加固封印,從此歸墟結界不僅能防止大荒陸地海島被吸入歸墟之眼,還將龍伯族人封印其中。而赤宸竟是被遺落在九黎山裡的伏羲後人,這正是赤宸善於驅使自然界,精通五行陣法的原因。因而小夭作為上古巫神伏羲之後,以她的血為祭有破除結界咒文的作用。

小夭不由震驚,自己竟是伏羲後人,自己的身世竟還跟大荒安危扯上關係,她只想安安靜靜地過日子,可命運總是如此捉弄人,她感到後腦勺有點沉重,晃晃悠悠,相柳急忙扶住小夭。老軒轅王說“相柳,小夭現在只能拜託你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落入龍伯人之手。龍伯人想再起禍亂,我們還得想辦法進入結界以除後患。”相柳點頭,洪江打破沉思說“這段時間我已經探得他們設定禁術的大方位,他們用結界掩蓋,尚不能貿然進入,免得打草驚蛇,但前些日子結界開啟,魅影傾巢而出,不知他們進入大荒去做什麼事?”瑲玹說“您說的傾巢而出,應該是我們讓塗山璟以小夭的精血幻化成小夭蠱惑他們前來那次吧。我們想試探一下龍伯人知不知道小夭的下落,也想趁機捕抓一個魅影問問情況,不過沒有成功,他們輕易就掙脫陣法。”洪江點點頭說“原來如此。如果我們約定時間,你們再次誘導他們出動,拖延一柱半香的時間,我應該能成功找到他們的祭壇。而且我們時間不多了,距離龍伯人相傳中九珠會天之日,還有半年時間。”前高辛王點頭,“九珠會天那天,是他們突破結界的助力。小夭,雖然我們都會想盡辦法保護你,但你即已恢復靈脈,要勤加修煉,關鍵時刻還能保命,耐心等待救援的時機。”小夭茫然地點頭“我知道了父王。”瑲玹說:“還有個疑問,兩位是怎麼進入歸墟之境的。我們是否也能進入。’

洪江說“這個我們也不太確定,但龍伯人好像有其他破界的方法,只是目前那方法頂多破開一道口子,而且結界自我修復的很快,以龍伯人的體形根本出不去,而我們只是體型剛好,見縫插針進來的,結界估計對非龍伯人的捕捉力沒那麼強,我們才能僥倖穿越,但穿越時都負了重傷。”瑲玹點頭說“好,那我們裡外配合,我們每隔一日的亥時用崑崙鏡聯絡姓姓鏡。小夭,照顧好自己。”小夭點頭。璟對瑲玹說,“讓我和小夭,相柳說會話。”

瑲玹點頭,璟說“相柳,多謝你在清水鎮相救,現在你即已歸來,小夭有權知道真相。小夭,你當初要的合離書我現在給你。”說罷,璟用靈力透過崑崙鏡,將合離書轉送到小夭手裡,小夭急忙收好,偷偷看向相柳,相柳面無表情,摸不清他心裡在想什麼。老軒轅王和前高辛王雖然聽得雲裡霧裡,但也明白合離書是為什麼,恐怕他們比小夭更早發現她的心,知道箇中緣由,老軒轅王想起了女兒和赤宸,黯然神傷,而前高辛王想起和阿念那一夜的對話,欣慰地笑了。

夜裡的歸墟之境,寂靜得一聲鳥鳴,幾聲蟲叫都顯得格外明亮。洪江毛球照常回到村裡,留下小夭和相柳,他們倆並排站在無妄海上看著皎潔的月光,這種靜謐讓小夭想起第一次和相柳去看海上明月的時候,那時小夭只顧著看月亮,時過境遷,這一瞬間她只想看著相柳,感受他在自己身邊是多麼美好,什麼景都不重要。“西陵小姐,你是想把我盯出個窟窿嗎?”相柳突然打破沉默,小夭連忙收斂視線,相柳湊近小夭輕聲地問“聽說有人因為我死了,不好好生活消磨自己的生命了。”小夭心裡一抽,相柳如此輕鬆地說著自己過去的死亡,小夭卻是一陣心如刀割,想必相柳已經感受到小夭內心的反應,心頭一怔,愣住了。小夭的眼淚此時已不爭氣地流下,她急忙轉頭不看相柳,默默地擦掉淚水,心裡一口氣堵得發慌,寧靜的夜清晰地聽到兩人的心跳。

半晌,小夭拿出大肚笑娃娃,對相柳說“幫我開啟它吧!”相柳凝眸沉思了一會,接過手裝糊塗地說,“這是什麼,你怎麼認為我能開啟?”小夭說“我說了,你過去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瞞著我了。在你沉睡的五十幾年裡,我也和你一同沉睡,那是因為蠱蟲之間的感應,你夢裡夢見什麼我夢裡也是什麼。”相柳回想自己沉睡時重演的一生,弱弱地問道“該不會從破殼那天開始吧?”小夭點頭強調“是的。從你破殼而出開始。”相柳表情瞬間凝固了,感覺無顏以對,準備撒腿就走,小夭早知道他會做何反應,立馬從後面纏住他,相柳欲極力掙脫,小夭已不像當初那樣,只會用蠻力抓住相柳,她用靈力鎮住他,不給他走,相柳不好用靈力掙開,怕傷到小夭,終抵不過她的死纏爛打,只好任由她纏住。小夭說“你逃也沒用,今後四海八荒我都煩著你,別想再甩開我,我寧願和你……一起死,也不要獨活。”

小夭本想輕鬆帶過,可是心經歷過沉痛,輕微一碰都帶傷,提到相柳的死她是切切實實的慌,他鮮血淋漓的一幕刻在腦海裡揮之不去,以至於現在看一切都害怕是夢境,生怕一醒就是殘酷的現實,小夭閉著眼睛將相柳拽得死死的。相柳出乎意料地呆立著,他逐漸意識到,他以為這個女人在和他決裂後能像她說的那樣理智地選擇餘生,可現在看來她的心傷得不輕,他多少為自己當初的舉動懊悔,自以為推開她是最好的選擇,相柳不知說些什麼化解突然變得沉重的話題,他心痛著輕聲嘆息,轉身緊抱小夭,撫摸她像撫摸受驚的小鳥,靜靜地,直到平復她的情緒…….

“把手給我。”相柳拉起小夭的手,劃破她的指尖,小夭小聲“啊”了一下,不解道“為什麼要我的血!”“準確來說是我們的血。”相柳用靈力開啟了大肚娃娃,從裡面取出水晶球,小夭接過水晶球,晶瑩剔透的冰晶球裡包裹著一汪碧藍的海。一個美麗的女鮫人側身坐在貝殼上,海藻般的青絲披垂,美麗的魚尾一半搭在潔白的貝殼上,一半浮在海水中。她身旁站著一個男子,握著女鮫人伸出的手,含笑凝視著女鮫人。角落裡,一個男鮫人浮在海浪中,距離貝殼不遠,一縷月光照在冰晶球上,男鮫人旁的兩行小字顯現出來:有力自保、有人相依、有處可去,願你一世安樂無憂!雖然夢裡見過,可此刻小夭看著水晶球的心依然微微顫抖,隱忍在身體裡面的悲傷肆虐而來,她用靈力抹去了女鮫人身旁的男子,再一次交到相柳手裡,相柳默默地盯著水晶球,沉默不語。

小夭沒勇氣看他,半晌才說,“相柳,說永不再相見,不是真的。那時只是氣惱,你為了大義把我也算計了,所以說絕情的話激你……”小夭覺得要理清的思緒好多,不知從何說起,心煩意亂,“後來我毒死自己,雖然是惱瑲玹剝奪了我最後的指望,更多是恨你對我如此絕情,我希望你是真的絕情到底不要救我,可你還是救了我,你以為抹去那些證據,就什麼都不存在嗎?”小夭抽噎著指著她的心口,“我腦子裡的記憶是忘了,可這裡卻還在痛,總是時不時提醒我,我失去了什麼。相柳,我恨你,我真的恨過你,你安排好一切就可以安然離去,留我獨自忍受這百年的痛楚。可我更該恨自己,一面渴望,一面逃避。”小夭拽著自己的拳頭,情緒幾乎崩潰,一字一句,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她自嘲地笑了“所以上天狠狠地懲罰了我,讓我自食其果。”

相柳依舊沉默不語,可他的心也一樣痛苦,像無聲的洪濤,席捲得他快要窒息,他忽而捏起小夭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冰涼和溫熱之間輕輕摩挲著,跨越百年的觸碰,溫柔而熱切,小夭始料未及地心動,意識漸漸沉淪,專注於彼此的互動,小夭心如小鹿亂跳,她也靜靜地感受著相柳急促而穩重的心跳,分外踏實,她的手慢慢地抓緊相柳的衣角,相柳一把摟住小夭,隨之更深的探索,輾轉纏綿……彼此的心跳一唱一和,是久別重逢的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