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之後,果不其然的感冒了。

週一上午的課程枯燥無味,渾渾噩噩地一直在做卷子。

跑操的時候,班主任把我叫到了後面。

“宋清音,上次你說你表弟叫什麼名字?”

“許嘉諾。”

“他成績怎麼樣?”

\"很好。\"

我想到他幫我做的正確率百分之百的理科試卷。

“特別好,他是個天才。”

“好,知道了。你去跑操。”

我很疑惑,班主任怎麼突然問起他來了。

我都快把他給忘了。

沒錯,我確實有把他忘了的想法。

下午上課之前,班主任把還在午休的我們叫醒。

圓滾滾的他齜牙咧嘴得走進教室,身後高高瘦瘦的男生和他形成鮮明的對比。

許嘉諾?是的,他又換了一件深藍色的同款衛衣。

班主任老李像個大番薯,而許嘉諾像精心捏過的薯條。

我的瞌睡全無,和講臺上站著的許嘉諾對視。

許嘉諾眼睛有些許疲憊,看著我的時候,卻充滿了希望。

“同學們,別睡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大家的新同學,許嘉諾。”

新同學。

他居然轉校?

他難道真想追我?

這就是富公子的遊戲?

有趣。

我的玩興大發,心臟砰砰狂跳,血液裡似乎有幾萬只螞蟻在爬。

“你去挨著你表姐宋清音坐。”

“姐姐。”

他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叫我,姐姐兩字對我來說過於曖昧。

雞皮疙瘩瞬間爬滿我全身,我恨不得從窗臺跳下去結束這尷尬的場面。

我錯開眼神低頭翻著課桌假裝找筆,臉頰紅得發燙,周圍的空氣怎麼突然變稀薄了,我本就感冒了,現在更是感到呼吸困難。

當他拉開板凳坐在我旁邊,偏著頭用他極具魅惑的笑眼看我時,我缺氧了。

“姐姐。”

他又叫我,我卻不敢看他,一時氣急敗壞般轉過身去對著窗戶。

我都暗示這麼明顯了,他還來拉我的衣袖。

我心思亂了,窗外的小鳥怎麼也不救救我。

他繼續扯我的袖子,校服拉鍊不識趣地往下滑動。

不是?我害羞個什麼勁!跟個小媳婦似的!

我立馬坐正,扯開他手裡的布料,正義凜然拉上我的校服拉鍊。

“那啥,許嘉諾。學校是學習的地方,不是給你認親的。請你叫我名字!”

我的話帶著鼻音,顯得不是很嚴肅。

但我的表情很嚴肅,沒錯,雖然臉很紅。

那不重要,氣勢到位了就行。

許嘉諾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懂我的言外之意:

私下的事別拿到明面上擺著,這不是給我找事嗎!

他居然趴在桌子上笑!

我剛才說的話很可笑?

我超大力拍在他手臂上。

“起開!”

許嘉諾還在笑,偏著頭看著我笑。

“我要上廁所!”

他收起臉上的笑意,背往後靠在椅子上,眼底的笑意滿得快要溢位來,盯著我從他身前擦過。

“腿拿開!”

他轉動半個身子,兩條腿也跟著一起轉,我從他的兩腿縫隙間擠了出去。

你的腿是旋轉門啊!

我去洗了個冷水臉,臉頰桃紅桃紅的,我真是服了。

一來就給我個下馬威,誰是誰的玩具還說不定呢!

自此以後,我便和許嘉諾成了同桌,而且他還莫名其妙成了我表弟。

上著英語課,他遞給我一張小紙條。

我沒看,把紙條撕了。

又來一張。

我依舊把它撕了。

他堅持不懈,持之以恆,樂此不疲,一直給我遞紙條。

我聽了四十分鐘的英語課,只記住了一個詞。

——crush.

這個下午,過得比之前兩年半還豐富。

前面的,左右的,離我十萬八千里遠的,女同學。

題也不做了,都跑來問我問題。

全是關於許嘉諾的問題。

“他真的是你表弟?”——我說是。

“他有女朋友嗎?”——我說有。

“能給我他的聯絡方式嗎?”——我說不能。

只有一個問題是關於我的。

“你不是孤兒嗎?”——我說你媽才是孤兒。

而許嘉諾本人,在籃球場打了一下午球,晚自習一直在睡。

刻薄的班主任很反常沒有責罵不愛學習的同學。

我親眼看著大番薯老李喜笑顏開地從睡著的許嘉諾身邊經過。

真是闖鬼了。

晚上回家路上,許嘉諾非要牽著我走,我當然不從咯。

於是我跟他被迫上演了一場你追我趕的小遊戲。

最後在保安亭分別的時候,我也塞了一張紙條在他手上。

許嘉諾看也沒看,他把紙條直接捏在手裡。

“你不看?”

“不看。”

“真的不看?”

“我寫的你也沒看。”

“不看拉倒,還給我!”

“你給我的還想要回去?”

我伸手去搶,他把手舉得高高的,我根本夠不著!

“哼!”

我轉身走進小區,走進黑暗裡停下腳步回頭看許嘉諾。

他站在門口,昏暗的路燈照出他長長的影子。

他在笑,看著我寫的紙條笑。

他不知道,我在某個陰影裡,陪著他一起笑。

那小小的,皺巴巴的純白色紙條上,只有一句英文。

I had a huge crush on you.

我對你愛慕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