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曹安村

蕭墨寒坐在椅子上聽著周師爺的描述，眉頭越皺越緊，拳頭也越攥越緊，等講完，蕭墨寒沒忍住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荒唐！”

“王爺息怒，這兩日我寫了數封信上報，王爺這次來想必也是帶了糧食和藥草的，緩了這幾日之急，相信很快下一批救助就會到了。”

蕭墨寒穩了穩心神，“嗯，你先下去吧，去和柳御醫對一下缺少的藥材，再挨家挨戶對一下缺少的糧食，我好寫信給皇兄求援。”

“是，微臣告退。”周師爺退出房間，關上房門。

“王爺，我們這才先不說這糧食，就連這藥草怕是都撐不過三日。”

“嗯，兩日後齊朗就會帶著朝廷撥的糧食和藥草到達安城，今日先看一下情況。”

“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待在這，一會我讓周師爺收拾出一處住所給你，你好好休息，那也不要去。”

“可我略懂一些醫術，這幾日也跟柳御醫討教不少，我起碼可以看一下患者的症狀，來傳達給柳御醫。”

蕭墨寒低頭不語，這幾日顧小念和柳御醫的談話，他是有聽進去的，像顧小念所說乾枯的艾草水來消毒，熬製濃醋來消毒，柳御醫也都認可了，說明顧小念確實是懂些醫術的。

顧小念見蕭墨寒有所動搖，趕緊上前握住蕭墨寒的胳膊，“別把我扔在這好不好，起碼讓我有點作用。”

蕭墨寒看著被面罩遮擋住臉頰，只露出一雙亮閃閃的大眼睛的顧小念，“好吧，走吧。”

“好。”顧小念的一雙眼睛裡面變成了兩個月牙，顛顛的跟在蕭墨寒身後。

但是侍衛卻給蕭墨寒牽了一匹馬來，而馬勇則牽著馬站在另外一旁，顧小念愣在了原地，這是想帶她去還是不想帶她去？

“來。”蕭墨寒伸出手。

顧小念卻有些猶豫，“你的傷？”

“無礙。”

顧小念這才伸出手，蕭墨寒將人扶上馬，顧小念還來不及反應，蕭墨寒飛身上馬。

蕭墨寒上馬後環抱住顧小念，只輕輕勒了下韁繩，馬便飛馳而出，顧小念握緊馬鞍，身體也變得十分僵硬。

“別怕。”

蕭墨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顧小念感受到的堅挺的胸膛，有一絲熟悉卻也感到了心安。

“嗯。”顧小念微微放鬆了身體。

“走吧。”蕭墨寒對著已經上馬的馬勇說道。

“我們去哪兒？”

“曹安村。”

這一路上越往曹安村走，越是蕭條，家門口掛白條的也越來越多。

不出半個時辰，蕭墨寒一行人便到了曹安村。蕭墨寒下馬將顧小念也抱下了馬，顧小念看著眼前的村莊，宛如一座死城。

“娘，你起來啊，娘。”

顧小念看了眼蕭墨寒，一行人尋著哭喊聲來到了一處小巷。

只見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跪在一個婦女身前哭泣。

“小朋友，這是你娘嘛？”顧小念詢問道。

小男孩很警惕的看著三人，隨後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母親，只能跪在地上磕起了頭，“你們能救救我娘嘛？求求你們了。”

顧小念上前將人扶起，“小朋友，你爹呢？”

“我爹染了病，還在家中，我娘帶我出來尋藥，突然我娘就暈倒了。”

顧小念上前檢視小男孩母親的狀況，還有呼吸，嘴唇乾裂，臉色蒼白，眼球渙散，無發熱症狀，更像是因為貧血或者是餓暈倒的。

“小馬，把水給我。”

“哦，好。”

顧小念扶起婦女，將水慢慢餵了進去。

“咳咳。”婦女被嗆醒。

“娘，你醒了。”

婦女微微睜眼，顧小念從懷裡拿出一顆糖豆放在了女子的嘴裡，那還是蕭墨寒路上買給她的，女子吃下，卻還是有些頭暈。

顧小念沒法，詢問小男孩，“你們家在哪兒？你知道嘛？”

男孩點頭。

“你娘需要回家休息，你帶路，我們幫你把你娘帶回去可好。”

男孩再次點頭。

只拐了幾個彎就到了男孩家，馬勇揹著婦女，跟著蕭墨寒與顧小念進了門。

男孩指著最西邊的屋子說道，“我爹就在那間屋子裡，這幾日我爹生病，我娘從來不讓我去看我爹，都是我娘一個人在照顧。”

“那你們平時待在哪兒？”

“這。”男孩指了指眼前的房子，推開門只有一張很小的方桌，左邊就是廚房，右邊有張床，馬勇將婦女小心的放在床上。

顧小念看了一下四周，他們米缸裡一粒米都沒有，廚房除了野菜和樹根什麼都沒有。

顧小念皺眉，“你們這幾日都吃些什麼？”

“吃蒸菜。”

顧小念指著籃子裡的野菜和樹根問道：“蒸菜？就是這些？”

“嗯。”男孩點頭。

“那你們家只有你爹孃嘛？”

男孩低下了頭，眼淚又開始往下掉，“我爺爺在上個月就染病去世了，然後我爹也病倒了。”

顧小念上前將小男孩抱在了懷裡，看了眼馬勇，“我們這次來可有帶些大米，糧食之類的？”

“有帶餅，在外面的馬鞍上。”

“快去拿來。”

不一會馬勇灰頭土臉的走了回來，顧小念一臉疑惑，“餅呢？”

“被…被偷了。”

“偷了？”

站在一旁的蕭墨寒出聲安慰，“這裡疫情如此嚴重，搶奪糧食都算正常，偷不算什麼，他們也是為了生計，索性這裡離府衙並不遠，勞煩小馬兄弟再跑一趟吧。”

“不麻煩不麻煩，王爺客氣了。”

等馬勇回來時，顧小念已經大體瞭解了這裡的情況，小男孩叫元寶，他母親是叫雲娘，父親叫朱財，平時以養蜂為生。這疫情來的突然，家中兩個勞動力倒下了，這黃蜂也無人照看，自然也就荒了，而這種現象在這裡幾乎家家如此，誰也救不了誰。

聽元寶描述家裡稍微好一些富裕一些的都跑到走了，只剩下他們這些貧苦的，而且據元寶所說他已經好幾天沒見過雲娘吃飯了，看來這在真的不病死也得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