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浮在空中的樁子彷彿即將衝出去的鬥犬,帶動著鏈條嘩啦作響。

“我會在瞬間讓你解脫的。”

中也拽著鏈條控制它,像拔河一樣拽住即將水平飛出去的鏈條。似乎只要他稍微松一點力氣,鏈條就會以火箭般的勢頭射出去。

樁子尖銳的前端對準N。N因為衣服被鏈條釘在牆上,無處可逃。

“哎呀,中也,”魏爾倫抱著胳膊,用快樂到幾乎要吹起口哨的語氣說、“釋放這麼多重力,別說是刺穿他了,估計能讓他的整個身體爆炸吧。他瞬間就能解脫。對吧,研究員先生?”

“等一下中也!你將來一定會為這件事後悔的!”

“我才不管將來的事。”中也的眼睛因為殺意而眯起,“我向來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保護想保護的人,揍飛看不順眼的人。今天也只是維持我一貫的作風而已。”

鏈條已經積蓄了巨大的力量,如同一支搭在滿弓上的箭。

而所有的箭,都是會被射出去的。

“不要,住手啊!”N舉起手大叫,除此之外,他沒有別的辦法。】

“真是粗魯的狗狗,明明要聽主人的話才對。”太宰治眯著眼,看著中也狂氣得好像渾身在放光,微微感覺眼球刺痛,唯有兩人十指相扣才稍稍拉回又即將墜入深淵的思緒。

“哈,太宰你別太得寸進尺”中原中也十指用力,傾身逼近,眼底藏著銳利的刀光,他可不會隨隨便便把自己的所有權交出去,起碼得拿相同分量的來抵押,“我還說你才是狗呢。”

太宰治看著中原中也的嘴型一張一合,如最誘人的罌粟,引人墮落。

‘你才是我的狗。’中原中也勾起的眼尾,姝色無邊,又好似萬種風情藏匿眼中。

【“找到了,緊急避險室!”

在轉過一個轉角的瞬間,太宰先生大叫道。本機順著他的視線向前方看去,發現走廊的盡頭有一道門。門的周圍有幾名警衛倒在地上。

“恕我先走一步!”

本機丟下太宰先生一躍而起,一口氣跳過警衛小山,落在門口。本機立即觸控門的埠,搜尋解鎖密碼,1.22秒之後,本機找到了正確的密碼,門開了。

“中也大人!不能殺他!”

本機不耐煩地等自動門開啟,第一時間衝進了緊急避險室,然後目瞪口呆。

房間裡空無一人。

不僅沒有人,也沒有有過人的氣息。本機掃描了地板,發現地面積了一層薄薄的灰,沒有腳印,似乎已經有好多年沒人用過這裡了。

不是這個地方。

中也大人在別的避險室。

已經來不及了。】

“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不知是誰的發問,在場的人都提起了心,中也會掉入魏爾倫的設計中,否認自己的人性嗎?

魏爾倫臉色黑的難看,要是弟弟那麼輕易就上鉤至於他千百次失敗千百次重來?都是一群蠢貨,信任都這樣淺薄,連那個傢伙都不如。

太宰治看著螢幕上急得都要失色的人,撇嘴不屑,連狗狗都拴不住的傢伙一點用都沒有。

【中也握住鏈條的手鬆開了。

蘊含的張力大到可以貫穿一整棟房子的鏈條獲得了釋放。

轟鳴聲震顫室內,那是超越音速的鏈條產生的衝擊波。鏈條以爆發性的速度飛出去,分毫不差地刺中了目標。

筆直地、精準地刺入了魏爾倫的胸口。

“啊……什……”

血從刺入的地方濺了出來。魏爾倫僵在原地。儘管他操縱重力減緩了速度,可尖端還是剜開他的肉,刺入了胸口深處。

中也扭轉上半身,看向魏爾倫。他在釋放鏈條的瞬間突然轉身,令鏈條的飛行方向完全改變。

“少在那裡說風涼話,魏爾倫。這個研究員的確做了很噁心的事,但是殺掉鋼琴家他們的兇手不是你嗎?”中也敲了敲自己的胸膛說道,“他們幾個的命,都在這裡燃燒著。在他們的生命之火平息之前,我怎麼可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呢?我要做的是該做的事。這才是我。”

“中也……你這混蛋……”

魏爾倫抓住樁子,想把它拔出來。可是中也用比他更快的速度跑到房間深處,一把拉下了鏈條的電源杆。

最大輸出率的電流化作一條閃光的龍穿過鏈條,狠狠地撞在魏爾倫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

電擊在魏爾倫體內爆炸。

就算魏爾倫對物理性打擊和槍擊都有很強的防禦力,他也和中也一樣,逃不過電擊的傷害。

“該做的……事?”在肉身被電擊燒焦的同時,魏爾倫抽搐著抓住自己身上的鏈條,“你為什麼不明白?根本沒有什麼事是該做的!你要隨心所欲地活著,隨心所欲地去破壞!因為,我們該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不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吵死了。”中也的眼睛裡閃爍著堅定的光,“你可能是這樣,但不要把你的思想強加給我。我從來沒這樣想過。”

在那雙眼睛的光芒中,閃過幾道身影。

那是“羊”的夥伴。

還有港口Mafia的夥伴。

他眼中的堅定光芒,是隻有經歷過歷史,經歷過與他人的相遇和離別才能得到的剛強之人的光芒。

“而且從一開始你就搞錯了。”中也嫌棄地說,“‘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是錯誤’?這是那個混蛋太宰才會有的想法,我怎麼可能和他一樣!”

魏爾倫拔出鏈條、扔到一邊。

與此同時,中也衝向了他。

“中也!”

“魏爾倫!”

魏爾倫掄起拳頭,中也也以同樣的速度向魏爾倫掄起拳頭。

拳與拳發生劇烈碰撞,黑色的閃光在室內炸開。】

“中也嗚嗚嗚。”信天翁擺著雙臂扭曲身體,捂著臉,試圖用誇張的動作掩飾自己的感動,“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鋼琴家閉上了眼,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萬千思緒歸於當年旗會五人初見中也的場景,那頭桀驁不馴的火爆赭發小獅子,充滿了對同伴的不信任,渾身是傷,惡狠狠地豎起鬃毛不肯後退一步,而現在卻已經有了獅王的風範,本世界的中也,你也要茁壯成長啊!

“這,中也,不愧是中也呢。”發言人眼角微微溼潤,唇邊象徵性的微笑逐漸生動起來。中也,帶著旗會的意志勇往直前吧,旗幟之下,無論哪一個世界我們都是你的後盾。

冷血凝神看著螢幕,那個曾經迷茫痛苦的少年已經蛻變,羽化成蝶的過程雖然痛苦,但是中也,擺脫一切痛苦向前奔跑吧!

外科醫生停下了除錯藥劑的手,微微斂神,他們當年不正是如趨光蛾子圍繞在中也身邊嗎?

森鷗外看著憤怒不解的魏爾倫,雙手交疊放於膝上,神情悠遠,沒有任何一個生命的出現是沒有意義的,沒有任何一個生命就不該出生,每一個生命都要遵循這個社會運轉的規律,每一個生命都要活在這如漁網般密密麻麻束縛著的世界裡,太宰君如此,中也君如此,魏爾倫亦是如此。

【“設施的自動銷燬系統正在執行。68%的裝置停止運轉。在其餘裝置關閉之前,要找出中也大人所在的房間。”

本機優先連線上通訊器,嘗試入侵整個設施。

失去中也大人的我們只剩下唯一一個手段,那就是從緊急避險室的終端入侵到警備系統中,找出正在戰鬥的地方。除此之外沒別的辦法。

就性質而言,避險室的線路應該是與警備系統連通的,以便讓避難的要員在內部進行指揮。可是,由於這是軍部的機密線路,安保措施一定很森嚴。另外,因設施已經停止運轉,發揮中繼節點功能的終端現在亂得就像一盤散沙。就好比要過一座吊橋,可是橋上的木板卻一塊接著一塊地墜落下去。

“先控制住燃燒供應系統。”坐在轉椅上的太宰先生將手在腦後交叉,在椅子上轉來轉去,“為了銷燬證據,這裡的研究資料都會在人員避難完成後,跟設施一起燒掉。所以,燃燒供應系統應該會留到最後才關機。就把那裡當作立足點,控制住整個設施。”

“好的。”

“應該不會有事吧?”

本機一邊與系統搏鬥,一邊出聲道。

“有什麼事?”

太宰先生抬頭看向本機。

“魏爾倫。如果我們找到了中也大人,後面就要與魏爾倫開戰了。我們真的能打贏他嗎?”

“誰知道呢。”太宰先生不感興趣地回答,“我當然會想想打贏的辦法啦,但打不贏也無所謂吧,不就是死嘛。關於魏爾倫這個人,我只能確定一件事。”

太宰先生放下雙手,用比機械還要冰冷的目光看向本機。

“能用單純的肉搏戰打贏魏爾倫的人類,全世界都找不出一個。”】

“你對魏爾倫評價這麼高?”中原中也睜大眼睛,一臉懵逼狀態,不是,太宰治居然會如此誇獎一個人!

中原中也轉頭看向太宰治,他如曬乾了的鹹魚一樣癱在座椅裡,兩眼翻白,就差嘴角吐白沫了。

而魏爾倫更是非常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嫌棄地向遠離太宰治一邊移過去,交疊雙腿側著身子一副孤高模樣。

“太宰先生,憑什麼!”「芥川龍之介」周身殺氣騰騰,如果不是魏爾倫在本世界是幹部,他就直接殺過去了挑戰了,“在下要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