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哥,你這可還有剩下的食材嗎?我和哥哥從外地來,今晚在這裡歇下,趕路趕了一天,還沒吃上飯呢,但我家哥哥吃不慣這裡的菜,我想借下你這裡的廚房。”
店小二愣了愣,看向說話的如天仙般的小姐,眼珠子一轉,還沒開口,華久安身後的暗香持刀對準了他的脖子。
“這……小姐,別動手,小的這就和掌櫃的說一聲。”
“暗香,你做什麼?”
暗香疑惑:“小姐,您不是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動手嗎?”
“……”
宋景手下的婢女都是這樣的嗎?
“快退下。”
暗香慢吞吞收了刀。
華久安只能低頭去找自已身上值錢的東西。
她將手腕上的玉鐲取下拿給小二,這時候能聽見客棧前頭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小二跑進廳堂,跟在掌櫃身邊。
“你們這家客棧房間死了人,既不報官也不處理,留著裡面的屍體是要和我一起睡覺嗎?”
“客官,小店兢兢業業做生意,怎麼可能會有屍體?”
“是隔壁的房間,那血都流到了門口,好說歹說讓你們小二開了門,竟然是一個掛著脖子的屍體,那肚子上還有一個血窟窿,黑不溜秋的,血都要流乾了。”
掌櫃的和那客人身邊跟著的小二對視了一眼,就明白客人所言非虛。
“這樣吧,我們給您換一個上好的房間,住在北面,這事和本店無關,我們吶這就派人去報官。”
事情結束,人群漸散。
華久安在北面安排好的小廚房裡和暗香一起洗菜。
不知道宋景什麼時候能回來。
嚴卯驀地出現,在角門敲了敲,華久安放下手上的菜,溼了的手往裙邊擦擦,嫻熟地真看不出她是個公主。
暗香看著她們默默遠去,本就窘迫的她找了個藉口離開……
“如何?”
“京兆尹那邊說,此客棧數日前曾有人報案,言及人員失蹤。該客原預定半月之房,然入住第三日晚便不見蹤影。夥計入房檢視,見行李仍在。掌櫃憶起,他在來京時曾言其在京並無親朋,亦無好友,故欲多行幾日出走。且其已付一月房錢,掌櫃遂不再理會是否歸來。孰知此人既已歸來,卻死於房內。出此變故後,打雜者報官,然京兆尹態度不明,推說事忙。”
華久安想了想,“沒時間派人處理?派一個衙役來都不行?”
嚴卯沉默。
“看來不是不行,是不中用。”
春末的晚上還有涼意肆虐,冷風吹得華久安哆嗦了一下。
華久安凝視著嚴卯,緩聲道:“你行事得力,即便我不言明,你也能知曉我所想。”她微微一笑,話鋒一轉,“嚴卯,你能否永遠對我忠心不二?否則,身邊有如此洞察我心思之人,我難免心生恐懼。”
嚴卯是在嚴未離宮之後來到華久安身邊,原本她是陛下派到皇后身邊的暗衛,但皇后娘娘並不知道,因為娘娘不喜陛下。
在皇后身邊的日子,她基本是無所事事,可在宮裡,少能見到嚴亥。如今在華久安身邊,才感受到了自已的一些生存的意義。
她知道華久安原本的暗衛是嚴未。嚴未走了,陛下明面上補了一個持書,暗面下補了一個她。
這些年,她在暗影中,被華久安忽略,卻更能看清華久安對持書的信任以及對身邊知書的寵愛。
嚴卯當然想要。
那麼……
知書那人,很好挑撥,蠢得可愛。
至於另外一個……
嚴卯深知持書偏袒嚴子,也就是陛下一方。
當然,她可以如此,也可以並非如此。
嚴未之死,既是她無能為力,也是她不願作為。
嚴未已逝,公主身邊方唯有她一人可信任。
“屬下,一直都是殿下的人,永遠都是。”
華久安並不會因為她這一句話就能全然給予信任,以往她受過了太多的背叛了,但這一步步試錯,她還在希冀有一個人能夠值得。
“既然屍體的血已流至隔壁,門外定然會沾染些許。此客棧生意昌盛,那小二行事亦頗為殷勤,我不認為客棧會不知曉屋內死人之事。其何以要隱瞞?回去後,你讓殷彥去查。”
嚴卯看了看她的神色,拱手離開。
華久安仍在原地,看向門外的方向。
嚴卯打聽訊息都回來了,阿景怎麼還沒回來?
她仰頭望月,月光灑滿人間,照亮外面的路。
“月亮啊月亮,你可要替阿景好好引路。”
她轉身走了兩步,突然覺得頭暈,搖晃地走了兩步,險些跌倒。
暗處一直在極力隱藏的暗香看到這一幕,退了幾步在往前走,面露憂色:“小姐,小姐。”
華久安倒在暗香身上,她儘量把最小的壓力給到暗香。
“我……我不大對勁,你扶我到房間。”
暗香一邊驚訝一邊把她扶好。
她清楚地感受到華久安身上的溫度越來越高,連著呼吸都重了兩分。
是誰?給華久安下了這樣齷齪的藥。
一到房間,華久安往前跌去,猛地把門關上,坐在低頭用身軀抵著門。
她盡力控制自已身上的燥熱。
“暗香,去找宋景……白馬寺,還有林先生,請林先生來。”
暗香急得不行,華久安要是現在出了事,主子的謀劃都是徒勞。
“但客棧里人多眼雜,奴婢一走,就怕小姐你出了事啊!”
華久安:“不用。”
霎時,暗香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黑衣冷美人。
嚴卯冷道:“這有我。”
暗香看向她,隨後反應過來,展露驚恐的眼神:“你……你是公主的暗衛嗎?那你要保護好她,我去找將軍,你千萬不能走開啊!”
嚴卯抿著唇,對她僵硬地點了點頭。
暗香一路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嚴卯的眉間浮上一抹憂色,輕輕拍了拍門:“殿下,你怎麼樣?”
隨即裡面傳來冷水落地的聲音,又有瓷器掉落的動靜。
嚴卯急得將門踢開,四周一看,跑到躲在角落的華久安身邊。
“你……退後。”
華久安艱難地說出這句話,她抬頭去看嚴卯是否離她遠些,這才讓嚴卯看清了她臉上的紅潮,嚴卯見狀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此刻,月黑風高,萬籟俱寂。在這家客棧正對著華久安房間的另一處屋簷之上,悄然站立著兩道身影。
他們宛如鬼魅一般,與黑夜融為一體,若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他們的存在。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向來以面具示人、神秘莫測的仇蠻子和他身旁那位身披黑袍、渾身散發著冷峻氣息的烏金。
仇蠻子依舊戴著他那張標誌性的面具,讓人無法窺視其真實面容;而烏金則靜靜地立於一旁,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
“少主,眼下怎麼辦?”
仇蠻子冷眼看著亮著燭火的那間房,他寬大的袖子下手指不停地在摩挲,展露他的不耐。
霎時,他運起輕功從屋頂上跳下去,烏金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