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喝白粥還喝湯,你怪講究的誒?”歡歡端上來了一碗湯,江沁不由揶揄道。
陸子籍頓了頓,但還是拿起勺子舀湯。
江沁好奇探頭看了一眼:“嘖,蘑菇湯,我天。你喜歡吃蘑菇湯?純純的蘑菇湯啊,你怎麼不放只小雞進去做個小雞燉蘑菇呢?”
鬼知道江沁多討厭蘑菇,就一種“被真菌感染”的感覺。
陸子籍想了想,聽起來是挺好吃的誒,他讓歡歡和廚房的人說一聲,下次安排。
“四國宴後,過幾日陛下要帶著其他三國的貴人到南海子狩獵,我隨駕出行,要在行宮住上兩日,你要一起去嗎?你要的話可以進宮找靜和去說說。”
古代狩獵啊,江沁點點頭。
“那我收拾下進宮找她說?”
陸子籍愣了愣,笑道:“你怎麼說風就是雨啊?”
“不是你讓我找她嗎?”
他無奈:“行吧,是我說話太急了沒講清楚。靜和今天跟宋景一起出京遊玩了,過幾天皇家狩獵,她估摸著明後日就回來了,不會走太遠,我明個找人傳話給她宮裡的奴婢,替你說說。”
“她和宋景出京了?”
江沁放下筷子,質問陸子籍。
“他們從小青梅竹馬,過段時間把別國的人打發走了,也就差不多就要成婚了,算是靜和苦盡甘來了吧。”
“苦盡甘來?”
陸子籍用這個詞用得嘴快,恐怕都沒意識到吧?
他眼神微動:“靜和等了他七年,都熬到了十九歲,還算不得苦麼。”
江沁狐疑地看著他:“十九歲怎麼了?”
現實生活中,自已都二十二了。
再說久安的苦,現在還不到。
陸子籍選擇低頭吃飯。
這古代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只要她不說話,陸子籍是絕對不會多說一句話,就是說了,也不一定回。
但氣氛一安靜下來吧,就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尷尬的感覺。
陸子籍驀地從懷中拿出來一根簪子,此花端的名簷卜,千佛林中清更潔——是梔子花。
“給我的?”
“當然。”
江沁看著白玉雕成的梔子花簪,想著在從前在學校週末和同學去博物館逛商場,精品店裡也有這樣的模擬玉簪,那時還把頭髮特意弄得複雜,再穿上漢服逛街,便是最自由最無憂的時候了。
陸子籍給她送梔子花,應該是原主喜歡。反正江小沁不喜歡,梔子花香得燻人,聞得讓人發暈。
做成簪子後,她倒是不介意了。任由陸子籍將那簪子小心戴上。
四國宴這麼重要的節點……突然一個想法出現在她的腦子裡。
昨天晚上光顧著看美女跳舞了,南宮池容是女主來著,昨晚是男女主第一次見面吶!
或許是江沁看向他的神情太怪異了,就這麼看著他還不說話。
陸子籍問:“發現我長得不錯吧?”
“咳咳……”
江沁看到鬼一樣可怕,陸子籍他是不是……崩人設了?
“我想問問,昨晚的四國宴,你有沒有比較印象深刻的人呢?”
她是在試探陸子籍對南宮池容的印象,但這話落在陸子籍對耳朵裡,就是另一種想法的試探了。
“你懷疑我和誰又勾結在一起了?”
“這什麼話?我懷疑過你什麼。”
陸子籍懊惱,知道她什麼都不會承認還多嘴一句做什麼,於是他老老實實回答:“我昨晚在外邊巡視,沒在宴席上,你難道沒發現我不在嗎?”
奇怪,他這麼委屈做什麼。
“哦,我被公主叫到別處坐著了,本來就沒看你。既然你不在場,那就沒話說了。”
陸子籍瞧著她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卻問道:“你是想讓我說誰?”
“嗯?”江沁想了想,他滿腹詭計,自已肯定玩不過他,反試探套她的話可不好。
“我吃好了,歡歡,幫我的這部分撤下去吧。”
她麻利地跑了。
陸子籍深深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歡歡對他行了一禮,跟著江沁離開。
走進月苑時,江沁才放心。
“我以前老擺弄花花草草麼?”
歡歡想了想回道:“月苑外和清風院連線的小溪邊上種著一棵矮小的梨樹,聽人說是大少爺親手為大少奶奶您所植。月苑雖然每月都要梔子,但大多都被放在花房裡。”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婢。
她由著陸子籍對外宣稱是溺水失憶了,歡歡又是新來的奴婢。她們都不清楚真正的江沁是個什麼喜好,純靠著到處打聽。
“花房每月皆有人送花,所送之花皆為白色,奴婢原以為此色不吉,詢問後方知您素喜白花,覺其乾淨純粹,能令人心靜。此外,您每隔一段時日,便會挑取最好的梔子花贈予靜和公主,餘下幾盆則皆留於月苑花房。然近期您未曾前去檢視,已經兩次未給公主送花了。”
“公主那的花是我送的?”
她想起來了曇華閣外放著好幾盆梔子花,她還奇怪曇華閣怎麼不放曇花呢?
江沁心裡感覺很複雜。
“以後,繼續送吧。”
江沁遠遠在前頭走著。
“梨樹也好,待其開花結果後還能吃呢。”
傍晚,南山腳下的福來客棧。
華久安坐在窗邊,捧著雙頰,看向遠方,五指彎曲,比成圓圈,框住太陽:“阿景,山腳下看日落,只要它落下了山頭,就一點也看不見了。”
她身後站著扮作侍女的暗香。
宋景在門外,他們隔著一面牆,互相看不到,但都能聽到對方的聲音。
他眉頭緊蹙,今夜必須去見南宮池容一面。這個十五之期,一旦錯過,便只能等待下個月。然而,一月又一月的拖延,他實在不願等待如此之久。遲則生變,和南宮池容所要做之事,絕不能有任何意外。
宋長來派人暗自給他投了兩回信了,得找機會離開。
但……他有些猶豫,南山腳下就這麼一家客棧,容易惹上江湖是非。
只能祈禱在他走後的這一段時間裡不要出事。
“青鸞,此處距白馬寺不遠,其後山竹林的春筍想必已長出,你等我一時辰,我去取些來做晚餐。”
這番話,猶如一把時光的鑰匙,瞬間開啟了久安記憶的閘門,讓她恍若穿越時空,回到了從前。
她一直都清楚,宋景那一本正經的外表,就像一個精緻的面具,掩蓋著他那顆調皮、幼稚的心,宛如一個藏在大人軀殼裡的頑童。
她下意識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必了,天欲黑,夜間尋筍實難,我有經驗,你放心。”
“那好,我去找小二哥借廚房,再去買一些剩的食材。”
她招呼著暗香一起走,從另一邊樓梯下去。
宋景剛出走廊,就在空氣中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死屍臭氣。
“墨辛,你留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