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身邊的田夫人不解地看著雲煙,抱緊了懷裡的孩子。
雲煙面露無奈之色,輕聲說道:“老爺他是因為私藏我、保護我,才會遭此劫難。要不是因為我,陛下也不會動他。”
田夫人聞言,不禁詫異問道:“雲煙,難道真是你害了老爺?”言語中充滿了疑惑和震驚。
此時的雲煙,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哀怨與自責。她默默地低下頭,似乎在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田夫人則緊盯著雲煙,試圖從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整個場面氣氛凝重,彷彿時間都凝固了。
華久安道:“田玄禮結黨營私,必死無疑,和雲煙無關,她護佑你母子二人多年,還夠了田家對她庇護之情。”
她將手上沾染的血往自已的裙襬使勁擦了擦,走到雲煙面前蹲下:“田夫人的生死,你說的算。”
雲煙發出一聲嘆息,輕輕搖了搖頭。
“公主,我要讓他們活。你想知道的話,我告訴你。”
華久安心裡像被一根羽毛輕輕拂過,有所觸動,她蹲了下去。
雲煙靠近華久安的耳邊,輕聲呢喃,彷彿一陣微風吹過。她的語氣平靜如湖水,卻在華久安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華久安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愕,她怔怔地看著雲煙,彷彿無法理解她所說的話。
“我的主子……玉明若她沒有死。”
雲煙的目光堅定而沉穩,她似乎早已知道這個訊息會對華久安產生怎樣的影響。她靜靜地等待著,看著華久安的表情逐漸從驚愕轉變為沉思。
華久安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已冷靜下來。
話盡,雲煙的嘴裡流出了大量的血,宋景上前檢視,已是來不及,雲煙咬舌自盡。
就是雲煙還未死,華久安再想知道什麼,她也不會再說。
田夫人發出一聲尖叫,孩子在她身邊哭得悲慘,滿目悲慼。
當初名滿天下的前朝明若公主,國破家亡之際,被充入教坊司為奴,不久後暴斃。
若玉明若沒死,這些年她又是在哪裡?
雲煙這條線,部署多年只不過得了個這樣的訊息……原本,華久安要用田夫人母子的命從雲煙這裡知道更多的訊息,可僅僅是得到“沒死”兩字。
“好生安葬了她吧,剩下這對母子,放了他們。”
華久安轉身走到宋景身邊,他無聲地看向她,眼神複雜。
華久安下屬的三百錦衣衛聽從她的芙蓉玉,為首的是一個叫做左祁的男人。
可就算有華久安的話,所有人都不過在等左祁的命令。隨後,眾人在左祁的抬手間全都撤散,在轉瞬間消失不見。
而左祁上前,以一個漂亮的劍花在田氏母子的脖子上留下一圈紅痕,長劍在眨眼間又收回劍鞘。
“你……”
“公主,這是陛下的命令。稚子既生了仇恨,日後就是大患。”
華久安沉默地退後了幾句,所有人都是對她恭恭敬敬。
今日,她完美收尾了當初與父皇的第一場博弈,明明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為什麼會心生恐懼呢?
就是站在一旁的宋景,也無動作。
“你說得對……”
華久安把劍丟給他。
從阿未的死開始,她就是這樣一步步地感受被牽制的痛苦。
宋景上前,溫柔地擦了擦她脖子間的滴滴血珠。
“你再抱抱我吧。”
宋景看向左祁,他識相地離開了。
“所以這一出,你想告訴我什麼?”
華久安仰頭淺笑,笑容不達眼底。
“我以為錦衣衛在京中揚武揚威,酒囊飯袋,讓你來是替他們兜個底。還有就是……我並不心軟,在山頂那會兒和你說的我多慘的話,也不過是在替自已找藉口,這一點就是以前的你也不知道。”
宋景搖了搖頭,提了提玉柄龍朝向她的方向:“你原本說讓它大飽一頓的。”
他收了收劍:“我的意思是,我的手上已經過了無數條命,就是老弱婦孺在我手上也不曾手軟,但不妨礙我在西盛百姓的眼裡還有個不錯的名聲。”
華久安輕笑出聲:“你在安慰我?你覺得我今日第一次砍了人就慌亂自疑了麼?儘管我不敢殺了楊希城,但我的殺心不減。有此經驗,往後不會再試了,我會讓別人動手。”
“那你為什麼方才不說話?”
華久安站在風口處,空氣中的血腥味集中在她的方向。
“阿景,被監視的感覺……太不爽了。”
宋景的身形晃了晃。
下南山的路,看起來比來時更艱難。
擺爛就要擺得燦爛,江沁是徹底看清自已了。
為什麼能夠這麼快的融入到古代世界呢,甚至是小說世界呢,就是因為莫得辦法了,都這個樣子了,那就這個樣子吧。
好懶啊。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可比畢業季找工作來得輕鬆太多了。
她無比後悔剛穿過來的時候還嫌棄那一個月沒人管的日子了,怎麼會有人這樣啊,啊?
現在是有人管了,自從陸子籍跟著她吃了幾頓飯,往後每回都賴在她的月苑,擺在院子裡吃,還要被陸子籍嫌棄她一身油煙味,隨後就被他拎去清風院沐浴,順道被摁在床上強勢睡在了清風院裡。
開了葷的男人是挺可怕的。
不過在這段時間裡,她和陸子籍的關係進度飛昇。
從一開互不相識到劍拔弩張,再到現在……郎情妾意,江沁搖了搖頭。
“今晚就吃白粥?”
“是嘍,就兩個煎蛋,一碟青菜,愛吃不吃。”
陸子籍是有些驚訝,今晚她連最愛的魚也不吃了?
這點他是非常清楚的,原本的江沁一點都吃不了魚,覺得魚腥味太重,一聞就吐。
但這位簡直是無魚不歡。
不過他對今天的菜並沒有意見,自顧自拿起玉著便夾起了青菜。
他還蠻喜歡來江沁這裡吃飯的。
平日裡,陸子籍在皇帝身邊當值,到了天黑才能回來。
他習慣回來時問詢一聲下人,家裡的人都睡下了嗎?
每回江沁都沒歇下。
他還蠻好奇,夜深之後人還能幹嘛?
門房下人每次都是回“大少奶奶還沒歇下,還在月苑等您”,
真是奇怪,聽過這話好似有好多的糖填滿他的整顆心,有點膩。
他每一回在月苑門口的駐足,毫無疑問,也曾心動過,貪戀著有個人牽掛他的感覺。
悲劇的是,就算是這個替代品,也不比當初那個狠心的江沁好多少,照樣是想著遠離他。
區別是,這個比較笨,不懂她其實還能拒絕他。
殊不知對於江沁來說,這個時代的人睡覺的點甚至夜生活還沒開始。
陸子籍路過月苑能聽到載歌載舞的動靜,就偷偷去看,看見的就是江沁拉著歡歡那些下人們跳舞唱歌,有時候還能看到她們圍在一圈,吆喝些什麼“五對二、王炸……”之類的話。
次數多了,父親母親自然也是知曉,母親要來管,每回被他推辭說會好好管教,但他白日裡不在家,私下裡母親說過江沁幾回,他不知道。偶爾江沁會消停幾日,可沒過幾日就能原形畢露。
江沁那人,真端莊起來,還是得每回去見華久安。
真是奇了怪了。
眼下,陸子籍看著眼前的青菜白粥,便知曉又是給母親訓過了一頓。
她喜歡搗鼓吃的,但前幾日她到廚房要弄什麼蛋糕,雞飛蛋打的也只弄出一坨奇怪的東西。難得失敗一回,被母親狠狠罵了一頓。
這些事情陸子籍全都知道,但他不會去管,他總覺得家宅府裡的事,都是小事,但有些話還得說。
“母親年紀大了,父親經常不在家,我也多是要在御前,這兩年雲廷逐漸也要在朝中歷練,往後家中只有你和母親。她一個人太孤單了,你有空時多去她那走走。”
江沁頓了頓:“知道了。”
知道是知道了,做是不會做的。
他母親就是很傳統的一個深宅大院裡養出來的老夫人,她和陸夫人之間的思想不一樣,註定走不到一起去。
江沁在家做飯,陸夫人嫌棄她行為粗鄙;江沁出門會友,陸夫人嫌棄她拋頭露面。
其實江沁做什麼都會被嫌棄,她懷疑,陸夫人從原主在時就不喜歡她了。
這就讓她不得不猜測,莫不是原主喜歡華青逸,被陸夫人察覺到了端倪?
那應該也不至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