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鴇小臉通紅,兩隻杏眼裡含著熱淚,回眸看向李長生是楚楚可憐。

“我說,我什麼都說。”

李長生停了手:“望舒在哪?”

“你解開我的穴道,我帶你去。”

“好。”李長生話一出口,便解開了這老鴇的穴道,“現在你可以去帶我去找望舒了?”

那老鴇捂嘴偷笑,楚楚可憐的雙眼轉瞬便現出殺機:“李長生,你實在是不應該小瞧女人。”

李長生也笑:“我從來不敢小瞧女人,特別是像你這種有幾分姿色的女人。”

有人說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其實不然,人都會說謊,只是人們更容易被漂亮的人騙罷了。

“可你已解了我的穴道,而我現在已有七分的把握殺了你。”老鴇說著,轉動了扶手上的機關,一道暗門豁然開啟。

門內竟是二十餘名腰掛雁翎刀的刀客。

他們瞅著暗門開啟,紛紛拔刀,亮出陣陣亮白的刀光。

李長生挑了挑眉:“就憑他們你就有七分把握?我本來還想看看你有什麼高招,不過如此。”

“江湖上都說李長生是一個風流劍客,今天見了也不過是愚蠢的自大狂。”

老鴇冷哼了一聲,眼中忽而閃出一絲得意。

“或許這二十多人不是你的對手,但你卻絕不敢傷他們一根汗毛,你若傷了他們,我敢保大明境內沒有你的立足之地。”

李長生“哦”一聲,來了興趣:“為什麼?”

“因為他們是——錦衣衛。”

錦衣衛是什麼人?他們是皇帝的親衛,是大明皇帝的威嚴與臉面。誰要是敢打皇帝的臉面,那便是罪同謀逆,當夷三族。

那老鴇篤定李長生不敢出手,臉上的笑意也漸漸帶有幾絲媚態。

她已經想好,等一會擒住李長生,她一定要狠狠打他的屁股,把他的屁股打一個皮開肉綻!

李長生看著那二十多個刀客手中的繡春刀,心中不免生出些許慌張。

在大明沒有人不害怕錦衣衛,那北鎮撫司的詔獄號稱是鐵人進去都能打成鐵水。

他不是鐵人自然不想變成一灘鐵水,留得青山在,不怕打不歪望舒的鼻子,所以他選擇了跑!

江湖上都知道李長生劍法一流,有一劍封喉的本事,但其實他的輕功也不錯,一手“八步趕蟬”和“千古一鴻毛”絕對算得上絕頂的輕功。

只聽“嗖”的一聲,李長生整個人如箭一般直竄而起,接著劍光一揚,刺穿屋頂,如龍出澗般躍了出去。

老鴇和一眾錦衣衛愣在原地,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似是沒有想到,像李長生這種出名的俠捕竟也會選擇逃跑。

李長生從青樓躍出不敢有絲毫停歇,這錦衣衛的厲害他是清楚的,這個望舒竟然能使喚得動他們,背景之深難以想象。

——只是為什麼不見雲娘?

想到這他回頭望去,見沒人追來當即放緩了腳步。

他們能在青樓設伏,按理說是提前知道了自己的行蹤,既然如此,雲娘為什麼沒有出現?

他們如果是想擒住我,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派出錦衣衛,還要讓他們躲在暗門內,讓一群女人對付自己。

“糟糕,讓那女人唬住了!”

等李長生再返回那青樓時,那青樓裡的人早就順著剛剛的暗門跑了。

他學著剛剛那老鴇的樣子,轉動扶手,竟發展這暗門裡還有一道反鎖的暗鎖。

李長生紅塵中闖蕩二十多年,號稱十五歲後從未被女人騙過,沒想到這次竟被一個黃毛丫頭唬了。

可她騙自己是為了什麼?她難道不是望舒的人?

正當他疑惑之際,青樓外突然傳來陣陣清脆的甲葉聲,一大隊披甲軍士已是將青樓團團圍住。

“逃犯李長生聽著,吾乃濟寧城參將劉破庵,識相的快快束手就擒,老子的佩刀可不長眼睛。”

李長生嘆了一口氣,他從沒想過自己一天之內會逃跑兩次,或許他真的不該招惹那個望舒,也不該找雲娘給自己繫上那條紅絲帶。

老人說江湖三大忌“和尚道士女人”,說得是一點不假。

他又施展出那“千古一鴻毛”的輕功,從之前那個洞鑽了出去,這一次他不再猶豫,他徑直奔向了城郊的密林,他要在密林裡好好思索對策。

可他剛竄出去,身後便傳來“汪”的一聲——那劉破庵竟然帶了狗。

只見一條幡子(山東長毛細犬)如箭一般射了出去,緊跟著李長生向城外密林奔去。

“追,別讓李長生跑了!”劉破庵高聲喊道。

風在耳邊呼嘯,冷得像臘月的雪,也像李長生此刻的心。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如此狼狽,他本是青州城出名的捕頭,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劍客。

他曾有過俠名,也有一眾過命的兄弟,但現在這一切都隨著“望舒”的出現而煙消雲散,他不懂自己只是抓了一個方應難,為什麼就要遭受如此災禍。那望舒既然這麼有權勢,直接在獄中將他保了便是,為何要對他和他的兄弟下手,他們做錯了什麼?

李長生竄進了密林,可那隻幡子仍是緊跟其後,他無奈拔劍回身,將那隻幡子斬在樹旁。狗血的腥臭將莫離的花香掩蓋,一柄利刃是絕不甘心自己被用來宰殺畜生的,那原本凜冽的劍光頃刻黯淡。

他往密林深處奔去,卻不想在那密林之中,一個女子正笑臉盈盈地看著他。

那女子瞅著李長生奔來,臉頰一扭藉著樹影為自己蒙上了一層薄紗,但即便如此,也難掩她眼中的無限柔情。

李長生心裡“咯噔”一聲,暗暗叫苦道:“又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