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生大呼倒黴,卻又不得不向著那女子奔去。

那女子看著李長生,輕輕抬了抬手,五隻如白蔥般的手指拂風而過,帶起淡淡的香氣。

“李長生,你看見我總該停停的。”

李長生果真停住了腳,道:“你是誰,為什麼要走停下?”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停了下來。”女子莞爾一笑,“我原以為你是絕不會聽女人話的。”

李長生暗罵了一句“囉嗦”,開口道:“第一,我並不是因為你讓我停下我才停下,而是你當了我的路我不得不停下,第二,我聽女人的話但不聽蠢話。”

那女子聽了李長生的話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你這個人確實有幾分意思,也有幾分膽量。”

“我不只有幾分膽量!”李長生道。

女子笑得更媚:“有膽量的李長生卻在青樓逃跑了兩次,確實是有膽量。”

李長生臉色陰沉,在青樓逃跑絕算不上什麼光彩的事:“你是誰?沒別的事請讓開!”

“我說過我是誰不重要。”那女子眼尾一挑,“不過我卻能帶你找到望舒。”

“望舒!”

李長生眼睛一亮,但轉瞬又恢復平常。

“我憑什麼相信你能找到望舒?”

女子從樹影裡走了出來,蛾眉圓臉,一身藍袍紫衫,竟有一股端莊秀麗之氣:“就憑我知道你要走這條路,就憑我妹妹騙過了你。”

“你妹妹?”李長生眉頭一皺,“你妹妹是那個老鴇?那你又是誰?”

“我的名字叫嚴朝惜,我妹妹叫嚴夕朝。現在我已把我的名字告訴了你,你信不信我?”朝惜向著李長生伸出了手,眉眼中帶著恬靜的笑意。

“我信。”

嚴朝惜笑了笑:“那好,李捕頭跟我走吧。”

李長生也隨之一笑:“我信你,不過我並不想跟你走。”

“你不想找到望舒?”

“我想。”李長生頓了頓,“但我也知道,我倘若跟你走了,那便和上刀山下油鍋沒什麼兩樣。”

“哈哈哈哈。”嚴朝惜笑如銀鈴,“李捕頭說笑了,你跟我走從今往後便是榮華富貴、佳人相伴。”

“佳人,你說的是你?”李長生仰天笑道。

“不光是我,還有妹妹。跟我走,我們兩個都是你的。”嚴朝惜口中雖說著媚語,但臉上卻仍是一副端莊模樣。

“如果是你們兩個,那可比上刀山下火海還要煎熬,十八層地獄也不過如此!”

嚴朝惜聽了這話仍是不惱,淡淡笑道:“就算李捕頭不喜歡我們姐妹,家父也另有安排,不會讓李捕頭失望的。”

“嚴尚書的女兒果然不凡,但李某戴罪之身,無福消受,再會!”

說罷,李長生又是施展出“千古一鴻毛”的輕功,直竄而起。

可就在竄到樹梢的一瞬間,周圍銀鈴聲乍起,千百道銀線眨眼間便從四面八方撲了過來。

李長生無奈只能又落回地面,苦笑著看向嚴朝惜:“倒黴,實在是倒黴,不知道是我流年不利,還是遇到了白虎星作亂。”

“李長生,祖籍山東登州府蓬萊縣寧海州,正德七年生人,令尊李巖是登州守備,你七歲學劍,師從全真柳從義,得天罡三十六劍真傳。正德十五年,令尊戰死,通政使司左參議和令尊交好,照顧你一家老小,並舉薦你到青州城做捕頭,任上三年破獲大案十六起,擒住大盜七十二人。”嚴朝惜眼尾一翹,“我說的這些可有一絲遺漏。”

“沒有。”李長生抱劍道。

嚴朝惜接著道:“你自負劍法無雙,風流成性,江湖上只道你是個浪子,卻不知你十三歲時便為情所傷,表白村姑小芳被拒,自此直到十五歲,總共表白二十六次,被拒二十六次,我說的這些可有一絲遺漏?”

李長生的臉已紅了,但口中仍道:“沒有。”

“你自十五歲後,每月去醉仙樓十次,只喝酒從不點姑娘,你在醉仙樓中悟道,自創紅塵七劍,自此成名。”嚴朝惜看著李長生眼中生出一抹笑意,“只不過這是你自己酒後和同僚時說的,真實情況是……”

李長生臉已徹底紅了,像一塊燒紅的烙鐵:“不要再說了,說你們想讓我做什麼?”

嚴朝惜笑道:“很簡單,家父想請你殺瞭望舒。”

“殺望舒?怎麼嚴尚書也和望舒有仇?”

“誰阻了家父的路,誰便和家父有仇。”

李長生冷冷一笑:“那你知道望舒是誰?”

“不知道。”嚴朝惜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怎麼讓我去殺她。”

“但我們知道她的親信會去哪?只要抓住了她的親信,還愁不知道望舒是誰?”

“所以是你們抓了雲娘?”

“沒錯。”

“她現在在哪?”

“你不必知道。”嚴朝惜仍是一副端莊模樣,“你現在有了我們姐妹,不需要再想別的女人了。”

李長生看著那端莊優雅的嚴朝惜,心中是說不出的鄙夷。

他不是君子,也喜歡那窈窕女子,但對嚴朝惜這種依附與他人,靠著那被稱為“父親”的朝中大員而自抬身價的女子,他簡直是比看見臭蟲還要噁心。

“有一句話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李長生握住劍柄,“你讓我想吐!”

說罷,他抽出莫離,一個縱身直衝那千百道銀絲陣中,劍光霎時撲朔,斬斷銀絲入雪落。

嚴朝惜看著李長生,眉頭一皺,她沒想到李長生會拒絕她,而且不惜要闖那銀絲陣。

“小妹,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