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少年傲氣

沈琰看青年一身粗布衣裳裹滿汙泥還佈滿補丁，腳上穿著一雙破爛的布鞋，女孩身上衣服倒是乾淨卻也是一樣佈滿補丁，可見這對兄妹家境應該很差。

沈琰走出內室看於叔在抓藥，“於叔，那孩子嚴重嗎？”

“嚴重倒是不嚴重，只是畢竟是毒蛇咬傷其中有幾味藥得花不少銀子。”於叔嘆了一口氣，說道：“周家這兩孩子命苦，從小沒了爹，親孃前些年也染病沒了。他一個人養家還債、照顧唯一的妹妹，聽說自家的房子還被佔了。”

沈琰回頭看了眼內室，“您對他們很熟悉嗎，他們住哪裡？”

“他妹妹隔三差五地從山上採些草藥賣給我，一來二去的我也知道一些。”於叔把藥倒在藥壺上，“住在哪裡我是真不知道，問了好幾次都不說，估計住的不好。”

藥童把於叔抓好的藥材拿到後院去煎，於叔看著裡面兩個小的忍不住說道：“我聽說這兩個孩子爹沒去世之前周家的日子還過得去，周枕呢也上過幾年學認識幾個字。誰知道發生了意外，周父周母相繼去世，周枕小小年紀又要照顧妹妹他自己都是個半大小子呢。”

沈琰透過布簾看到筆直地坐在凳子上的青年，他一臉擔憂的望向自己的妹妹。

青年起身走到櫃檯前，“於叔，醫藥費多少，我付給您。”

於叔看了他一會，才說：“診費我就不收了，你就給藥錢吧。你妹妹中的是蛇毒有幾味藥比較貴，我先給你開兩副吧吃完了你再來配。”

他算了一下道：“你就先給一錢吧。”

周枕點點頭，從自己破破爛爛的衣服內襯裡掏出一大把銅板，“於叔，我只要這麼多，剩下的藥錢能不能容我三天，三天之後我一定給您結清。”

“不著急，這些銅板你就先留著吧。”

周枕把銅板放到櫃檯上，說：“叔謝謝您照顧我，但是我也不能白佔您便宜，這些銅板您先拿著。”

沈琰看著這個少年倔強的神情彷彿看到了前世的自己，那時的自己也是憑著一股勁不想讓人看輕了自己，他從錢袋裡掏出一兩銀子放到於叔手上，“於叔，您多抓幾幅藥吧。小兄弟，這錢我先替你給了。”

周枕看著沈琰防備地問：“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於叔介紹說：“這位是臨溪村的沈秀才，周忱，他對你沒有惡意。”

沈琰對他的語氣毫不在意，“周忱，我聽於叔說你會識字剛好我鋪子裡缺一個賬房，你來我鋪子裡做事這銀子就算從你工錢里扣，怎麼樣？”

周忱沒說話。

於叔替周忱應道：“這個可以啊，到小沈的鋪子裡做事總比你在外面打零工的好，你妹妹也不用到山上採藥這麼危險了。”

說完給周忱使了個眼色，“這麼好的差事，還不趕緊應下。”

周枕沒有立刻同意，反問沈琰道：“沈秀才，你是因為可憐我才給我這份差事的嗎？”

沈琰心裡在笑，他知道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內心都有一股傲氣，拒絕任何人的同情和好意不想接受別人的幫助。

那時候的他就是這樣。

“有一部分原因。”沈琰沒否認，很快就話鋒一轉，“不過我鋪子裡的確是缺人手，這個我沒必要騙你，我又不是做慈善的平白無故給你銀子。”

於叔看周忱的樣子怕他又要犯倔，連忙說道：“周忱你還想什麼，沈秀才那的差事穩當比你整天在街上做小工強，你想想你妹子。”

於叔最後這句話無疑給周忱一劑猛藥，他握緊拳頭，“好，我去。”

“我叫沈琰，鋪子在芙蓉大街第二個路口左拐第三家鋪子，福記。”沈琰探頭看向內室，“你把你妹妹安頓好再過來找我吧。”

周忱張了張嘴，半晌才應，“好。”

沈琰看沒什麼事跟於叔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回到福記後沈琰跟沈母和陳桉說了明天一早去祁縣的事，沈母不放心他一個人非要讓他帶著陳桉一起去，說兩個人好歹有個照應。

沈琰好說歹說才說服沈母，福記本來人手就不夠，陳桉跟他離開之後就更忙不過來了。

等到吃過午飯後沈琰站在櫃檯上算賬，抬眼就看到了周忱侷促地站在門口，不敢進門。

“周忱？”沈琰喊了一聲，“站在門口乾什麼，快進來。”

周忱這才小心地踏進屋內，“沈秀才。”

“妹妹安頓好了？”沈琰走出櫃檯看向周忱。

他換了一套衣裳，身上這套衣裳比起原來髒汙破爛的衣服好的多，不過也是縫縫補補的舊衣服，腳上不合腳的鞋子舊得發白。

周忱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小妹吃過藥後已經好了很多，已經抱回家休養了。”

沈琰點頭從裡面拿出一套衣服遞給周忱，“在鋪子裡統一穿這個，你到裡面換上吧。”

周枕接過衣服看了眼他身上穿著的衣著，抿唇道：“謝謝沈秀才。”

“不用謝我，換好衣服我得考考你然後再帶你熟悉鋪子，下午沒什麼人你看看賬本吧。”沈琰走了兩步想到什麼回頭道，“一個月三兩銀子的工錢，七天一休沐，後面幹得好的話我會看情況增加工錢。”

周忱驚訝地看著他，他沒想過沈琰給他這麼高的工錢，周忱在鎮上做苦力扛沙包就算每天都有活幹一月也拿不到二兩銀子。

感受到周忱的目光，沈琰解釋道：“咱們鋪子里人少許多活計需要做，這賬房並不輕鬆再說這銀錢上需得十分仔細是萬不能出錯的，工錢高我對你的要求自然就高了。”

“好，沈秀才我一定細心。”

“不用這麼客氣，我看你年紀比我小几歲你就喊我沈哥或者琰哥吧。”沈秀才什麼的太彆扭了。

“那琰哥我到後面換衣服了。”

“嗯。”

午飯過後鋪子裡沒什麼客人，沈母和陳桉在後廚準備下午的食材，沈琰趁著空閒把周忱介紹給他們認識。

沈母一見到周忱就喜歡的不得了，聽到沈琰說起他小小年紀就失去雙親還居無定所就更是心疼了，恨不得當場認周忱為乾兒子。

聽說周忱的妹妹生病在家沒人照顧要是不怕鋪子裡突然來客人，都想立刻到周家看看把人接過來照料。

沈琰把賬本交給周忱，簡單地跟他說了鋪子裡的情況看著他寫的字心裡暗暗點頭，看來明天可以放心去祁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