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醫院

四周盡是白茫茫一片，是夢嗎？

我只記得失去意識前齊司禮倒下的身影，我向前走著，這片茫白中終於出現了什麼，很大，看起來像科幻電影裡的營養倉，矗立在那兒。

我走上前，那是一種莫名的吸引力。我用手輕輕擦去表面的塵霧，隨後愣住了。

營養艙裡，是被不明液體浸泡著的我自己…

“阿遇…她真的醒了，我看到她眼睛動了。”

“xxx你別激動。”

“我沒有…阿遇！”

我睜開眼，一時間沒有從夢裡的震驚緩過神。

“怎麼樣阿遇？還難受嗎？”女主扶著我坐起身。

“工作固然重要，但你的身體才是第一位。”查理蘇看著我。

“齊司禮怎麼樣了？”

女主沉默了一瞬。“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不過醫生說…”

“他的身體機能正在衰竭，短時間不會醒來。”

查理蘇接上女主的話，我聞言點點頭。

“我怎麼了？”

“高度緊張加上身體透支。阿遇，你不用這麼賣力。”

只是這樣嗎？我不信，那時耳邊巨大的嗡鳴，夾雜的我聽不清的模糊聲音…不會那麼簡單。

“好了。”陸沉走上前。“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想。”

“秀場…”

“已經處理好了，你們完成得很出色。”陸沉話鋒一轉。“不過，我不希望這是你透支自己換來的。”

“我想去看看齊司禮。”

“阿遇你還不能下床，醫生說你要靜養兩天。”

“我…想看看他。”

“我知道你擔心齊司禮，我們也是，可現在你的身體也不好，阿遇，不要像齊司禮一樣倒下好不好？”

我沉默了，點點頭。

“一次能讓兩個人因為工作倒下，你們萬甄這種公司…”查理蘇揚揚下巴，顯然是鄙夷的神色。

陸沉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我頓覺屋內的空氣冷了下來，甚至瀰漫起隱隱的硝煙味。

“我們公司的事情就不需要查醫生來評判了。”

在硝煙愈深之前，我果斷開口：“你們先走吧，我自己就好，不用麻煩你們了。”

“阿遇我留下來陪你。”

我搖搖頭。“不用了，這幾天你也很累了，回家好好休息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顧好自己。”

女主思考了一番。“那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

“我已經給你放了半個月的假，什麼都不要想，好好休息。”陸沉開口。

“好。”

女主和陸沉離開了，查理蘇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查醫生？”

查理蘇看著我，我笑了出來。“難道查醫生也想教育我一下嗎？”

查理蘇搖搖頭，頗為無奈地看著我。似乎不知該怎麼開口。

“何遇，你可以找別人尋求幫助，比如我。”查理蘇一副還有我這麼一個完美的人無法解決的問題嗎？

我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最後卻只是笑了。

“查醫生有過無能為力的經歷嗎？”

查理蘇一頓。“我…”

“查醫生！”

一名護士推開房門打斷了查理蘇的話，我看著那名護士對查理蘇說了些什麼，查理蘇的臉色變得正經起來。

“我馬上過去。”

“是有了比較棘手的病人嗎？”

查理蘇安慰地笑笑。“差不多，今天是他手術的日子。”

我為耽誤了查理蘇的時間而懊悔。

“那查醫生你快去吧，不用擔心我了。”

查理蘇點點頭。“有任何需要按下床頭的按鈕，會有護士來幫你。”查理蘇說完轉過身。

“查理蘇！”我看著查理蘇難掩疲憊的眸子。“手術順利。”

查理蘇又露出一個笑容，看起來那麼可靠。卻是十分的可愛。

病房安靜下來，我開始思考那個夢是什麼，最後我什麼也沒想出來。我只好安慰自己。

“別緊張，那只是個夢，夢都是荒誕的。”

出院當天我回了趟萬甄，沒有別的原因，只是為了那個被我遺忘在辦公室的齊司禮的禮物，齊司禮的辦公室保持著我離開時的樣子，沒有人來打擾它。

我拿起毛球，那麼大的毛球，蓬鬆且柔軟，雪白的絨毛沒有一絲塵垢，似是覺察出我的情緒，用柔軟溫暖著我的手，和齊司禮給我的感覺一樣。

我來到齊司禮的病房，他就平靜地躺在那兒，我不記得齊司禮是何時醒過來的，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兩個月？但不會是今天，也不會是明天。

我日日都來，有時為齊司禮擦擦裸露在外的身子，有時為他捋順被子的褶皺。我能做的很少很少，大部分時間我坐在齊司禮一旁發呆，又或是處理自己的事情。

這樣似乎過於淡漠了，但我不明白我還能為齊司禮做什麼，像女主那樣講故事嗎？

我開始對齊司禮自言自語，反正他不會聽到。

“齊司禮你要吃化毛膏嗎？”

“好想幫你梳尾巴啊。”

“齊司禮，我沒生氣，你的毛球我真得很喜歡。”

我笑了，如果齊司禮醒著的話，一定又要罵我是個笨蛋了。

在這樣安靜的病房裡，等待顯得尤為漫長，我站起身打算離開去吃午飯了。

走廊前有兩名護士，我跟在她們身後。

“查醫生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太敬業了吧，一直在查房。”

“對啊，好擔心他的身體啊。”

“有你擔心的份？查醫生有他未婚妻心疼呢，聽說他未婚妻是名設計師，長得還特別好看…”

“哎，查醫生最近好像都沒提過他未婚妻了，不會是…”

“哎呀！你可別咒人家，烏鴉嘴。”

我的注意力都被查理蘇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吸引了，我於是匆匆下樓到附近買了兩份飯，最後回到醫院敲響了查理蘇辦公室的門。

“進來。”

我開門，查理蘇還在寫什麼，沒有抬頭。

“4床的病例我看過了，你…”

查理蘇抬起頭，聲音戛然而止。臉上正經的表情一下子換上一副笑臉。

“何遇？找我嗎？”

查理蘇理了理自己的頭髮，又將衣領拽平整，看起來又是那麼光彩照人。

“本來想離開了，結果在路上聽到了兩位護士的話。”我把飯放在桌子上。

“某個敬業的燒傷科醫生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

我笑了。“查理蘇還囑咐我，結果自己還不是這樣子。”

查理蘇看著我，眸子閃過一瞬的滿足，我坐在查理蘇對面，他是怎麼做到把普通的盒飯吃出西餐廳的感覺的？

“最近的工作很累嗎查醫生？”

“有沒有好好休息？”

我們一齊開口，頓了一下，又一齊開口。

“有。”

“對…”

我和查理蘇彼此尷尬地笑笑。

“女士優先。”

“我說完了，你呢？”

“對我來說，這是我的工作，算不上什麼累。休息？當然，充足的休息才能使我時刻保持頭腦清醒。”

“是嗎？”

“當然。”

查理蘇的眸子突然飄忽起來，我不再說話，默默吃起盒飯。

“何遇。”

“嗯？”我咀嚼的動作一噎。

“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沒有…”

其實是有的，750還是沒有告訴我開啟主線任務的條件，我想起蕭逸，夏鳴星，躺在病床上的齊司禮，眼見著他們如此痛苦，我卻無能無力。

“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樣可以調節好一切，當然，何遇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嗯？”我不明白查理蘇要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當你的所想所做已經超過了你自身的承受力，帶給自己壓力與不安的話，就暫時不要去想，不要去做。”

我有一瞬的愣神。“如果非做不可呢？”

“還有我，你的朋友，家人。”查理蘇笑了，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這不意味著你沒有能力，只是比起過度消耗自己還無法解決問題，不去放鬆自己順其自然，也許你會發現新的出路。”

查理蘇的話一瞬間掃去了我眼前的迷霧，幾乎醍醐灌頂。是啊，現在這樣我根本做不出實質性的改變，反而使自己惶恐不安…

沒關係的，一切總會到來，總會結束。

我笑了，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輕鬆的笑，酥酥麻麻的。

“謝謝你查醫生，我知道了。”我站起身，將吃完的飯盒打包好，從手提包裡拿出一盒牛奶。

“世界上沒有比查醫生你更好的心理醫生了！”我將牛奶放在查理蘇面前，那原本是我的晚餐。

“那查醫生工作加油，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查理蘇拿起那盒牛奶，何遇已經離開了。

“為她解決了一次困擾，不愧是你Charl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