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欒重疊,古道彎環。
筆峰挺立,曲澗深沉。
山前有瑤草鋪茵,山後有奇花布錦。
深澗下潺湲水瀨,陡崖前錦繡花香。
似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丁不左深吸一口氣,似乎連空氣都與外界不通。
“進了大陣算是進了宗門,我帶你去演道臺。”
小狐狸躍上丁不左肩膀,小爪子指了個方向。
一路上狐仙大人談興頗高,化身導遊。
“此處是紫雲湖,每到清晨湖面時而凝聚紫雲,時而散開成霧,很好看。”
“湖邊是太上長老隱居之地,不能去的,會捱揍。”
狐仙大人似是想起什麼,心有餘悸。
“你看見那邊好多房子沒,那是宗門裡老頭子們住的地方,不好玩。”
‘大概是宗門強大的修士們所在的地方了。’
丁不左尋思。
“老頭子們住的地方往前,就是……你入了宗門再過……十年?就住那裡。”
‘那是強大的宗門弟子們所居之處吧。’
路上不時有人飛過。架著雲的、踩著劍的、騎著獸的不一而足。
丁不左見此情此景,一想到自己也會成為其中一員就心潮澎湃。
一路往下,走過金碧輝煌的道宮,轉過雕樑畫棟的殿宇,穿過丹楹刻桷的樓閣。
狐仙大人小爪子指了指不遠處的一片院落,
“穿過那裡,往前走一會,你會看見一個很高的房子,房子外面有個空地,你在空地上等一晚上,明天就是宗門收人的日子。本狐仙先走了。”
小白狐說著,便躍下丁不左的肩膀,跳上牆頭,幾個起落就跑沒影了。
丁不左還想問問壹沅宗收人的標準,誰知小狐狸跑的這麼快。
“師弟,剛才離開的可是茵茵師姐?”
身後傳來詢問聲。
丁不左轉身,就見一個看起來二十許的青年立在身後。
他身穿月色長衫,腰繫玉佩,唇薄,雙目狹長。
“不知兄臺是?”
丁不左疑惑。
“我叫江楚,剛才見你肩上有白狐躍下,這才過來相詢。”
江楚打量了一眼丁不左說道。
“哦,她是說她叫茵茵。”
“茵茵師姐從不和宗內普通弟子接觸,何況是凡人。看來你氣運深厚啊。”
丁不左見江楚有些訝異,問道:
“氣運深厚?”
“不錯,天運狐孤僻,不會與無福之人接觸。凡其一言一行皆是福源所引。”
‘我氣運深厚?多半是因為望氣術了。’
丁不左思忖。
江楚一臉羨慕,又說:
“我們修行之人,首重氣運,氣運重則福源深,福源深則道途長。
可惜氣運看不見摸不著,僅有些天地靈物才能模糊感應,茵茵師姐便是。
你既能得茵茵師姐青睞,想必福源深重。”
丁不左好奇道:
“難道就沒有什麼手段能感知到氣運嗎?”
“沒有,或許仙人能有手段吧,我是不知。你為何衣衫襤褸,如此狼狽。”
“我家離仙宗太過遙遠,一路行來頗為艱辛。”
江楚眉頭一皺,
“沒有接引弟子去接你嗎?”
“什麼接引弟子?”
“你沒有信物?”
丁不左暗驚,原來還有信物。
有了信物就會有接引弟子接應入宗。
此番自己擺明是沒有信物了,說多錯多,還不如如實講述,隱去脅迫茵茵的部分,只說茵茵見他可憐便帶他入陣。
江楚聽罷,皺眉沉思了一番道:
“茵茵師姐不瞭解此中內情,以她的身份,也沒人敢責怪她。
倒是你,若是被人知曉,恐怕不止入不了宗那麼簡單。
不過,若是宗中有我這般的嫡傳作保,便無礙了。”
江楚說罷,瞅了眼丁不左。
丁不左瞬間反應過來。
‘這是想讓我請他作保。
不知宗門內是否有派系之爭,但修真者也是人,有人的地方豈會沒有爭鬥。
目前對宗內情況一無所知,眼下入宗才是當務之急。
入不了宗,一切休談。’
丁不左轉瞬間便思慮清楚,拱手一禮:
“請江兄施以援手,丁不左必有厚報。”
“舉手之勞,不日咱們就是師兄弟了。走,師兄帶你去休息,明日好參加資質測試。”
江楚哈哈一笑,帶著丁不左在演道臺旁找了間屋子。
演道臺便是新弟子入宗測試之地。
江楚臨走前給丁不左留下了他的信物,是一塊玉牌。
待江楚走後,丁不左躺下便睡著了。
這一天累的他夠嗆,特別是用了數次望氣術,頗耗精力。
次日清晨,丁不左醒來後,稍微整理一下儀容,便到演道臺旁靜靜等待。
不多時,天邊就飛來一艘大船,無帆無槳,流光溢彩。
停在演道臺不遠處,陸陸續續從船上下來近百少年。
少年們嘰嘰喳喳,使得原本靜逸的演道臺喧囂不已。
其中有三名少年最為矚目,兩人衣著華貴,貴氣非凡,身邊俱是有十來個少年聚集。
還有一人衣飾淡雅,神光內斂。
衣著上沒有另外兩人那麼顯眼,卻氣質出眾,身邊圍繞的少年也是最多。
其他少年也三三兩兩各自有著小圈子。
只有丁不左孤零零一人,站在人群邊緣。
本來丁不左在邊緣呆的怡然自得,誰也不礙著。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
“喂,傻大個,怎麼船上的時候沒有見過你。你是哪混進來的乞丐。”
刺耳的公鴨嗓,刻意大聲引起不少人注意。
丁不左已經二十了,身高比在場十六七歲的少年們高了半個頭。
又不是和這些少年一道乘船而來,自是引起了注意。
丁不左不想生事,索性不理。
開口的少年見丁不左不理睬自己,臉上有些掛不住,覺得在夥伴面前丟了面子。
便走到丁不左身前,同他一起的幾名少年見狀,也跟了上來。
“大叔,壹沅宗不收年紀這麼大的,你不知道嗎?”
“宗門收不收,是宗門的事。”
說罷,丁不左就往旁邊走。
那開口的少年將他攔住,幾名少年仗著人多,將丁不左團團圍住。
演道臺的廣場不大,這邊的動靜頓時引起了全場注目。
好看熱鬧是人的天性,特別是少年人。
全場的少年人紛紛聚攏,看起了熱鬧。
一時之間,竟是有近百人圍毆丁不左的架勢。
那個挑事的少年見此情形,越發得意:
“我看你穿的破破爛爛,年紀又這麼大,船上的時候也沒見過你。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眾人見他說的有理,紛紛議論起來。
“穿的像個乞丐。”
“年紀這麼大,怎麼也能來仙宗?”
“我看真的是哪裡渾水摸魚進來的。”
“看他髒兮兮的,怎麼也不像來修仙的。”
“你看他連鞋都是破的。”
“咦~~真噁心!”
挑事的少年興奮不已,他何曾有過這麼高光的時候。
此時兩名衣著華貴,被眾人簇擁的少年中,有一人開口道:
“本人李昱,乃盛陽帝朝六皇子。這位兄臺,你形跡可疑,最好給眾人解釋下來歷。我們都是壹沅宗的一份子,有責任為宗門排查奸邪。”
李昱開口就把
挑事少年見李昱出頭,也不敢搶其風頭。
而跟在李昱身邊的少年們紛紛附和出聲。
另一名華衣少年嗤笑出聲:
“李昱,壹沅宗可不是誰都混的進來的。你可別只顧著出風頭,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
“皇甫兄說笑了,我見此人蓬頭垢面,衣著破爛,不似良人。本皇子一心為宗門考慮,才出言相詢。”
“你說是便是嘍。”
皇甫清彥冷笑。
“六皇子問你話呢,你聾了嗎?”
此時那挑事少年又跳出來大聲罵道。
‘這兔崽子。’
丁不左煩了,心中有些惱火。
剛準備教訓下這個挑事的小子,只聽“叮叮叮”玉器相擊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