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7日，晚，烏夏刑警隊辦公室。
“柯隊，林天天死了。”在會議室等待的時候，林一夏突然喊了起來。
“怎麼回事？”
“我也是剛剛看到新聞，你看……”她把手機遞給柯孑。
林天天是在5號晚上自殺的。當天下午他辭退保潔，叫了酒店的廚師到家裡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根據廚師回憶，其他都挺正常的，只是那份餐，是兩人份的量。第二天，林天天母親聯絡不上他，沒有當回事。等到晚上，再聯絡不上的時候她心裡有點著急了。兒子從來不會超過兩個小時不回她電話，又因為他的女友林笑笑最近剛剛被發現遇害，林母越想越擔心。她來到了林天天的別墅，看到裡面的燈亮著，但是沒有人應門。無奈之下，找人開了門。結果就在餐廳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兒子。那時，林天天已經死亡一天了。他不知道從哪裡買到了毒s強，選擇了和林笑笑同樣的方式離開了世界。沒有遺言，沒有遺書，就那樣離開了。
“唉……”看完新聞，柯孑長嘆了一口氣。
“陳奇和從富洲趕過來的畫像師還在畫像，我們先開會，他畫好了就會過來。”老黃走了進來，“小羽，你先開始。”
“好，透過檢測比對，李天指甲縫內的面板組織確認是王寶寶的，我們重新對王寶寶屍體上的傷痕進行了檢查，發現有五處符合他人抓傷的特徵。李天的死因為銳器刺傷導致的內臟破裂。透過對刀傷的仔細檢查，確認和刺傷王寶寶的是尺寸長度都相同的匕首類銳器。死亡時間確認為2個月左右，屍體在死後被移動過。”小羽簡要彙報情況。
“這麼說來，李天就是被王寶寶殺死的，那王寶寶胸口的刀傷又是誰留下的呢？”林一夏問。
“根據現場找到的監控裝卸痕跡，可以推測兇手一直在監視著王寶寶，發現他準備自殺時，兇手趕到了現場，用李天的刀刺傷了王寶寶之後又再次逃離。而那把刀，很可能是王寶寶在埋屍的時候一起丟了進去，而兇手在移動李天屍體的時候又拿走了刀，同時拿走的還有林笑笑和李天的手機。”老黃點菸。
“從拋屍現場來看，刺傷王寶寶和移動李天屍體的人和吳勇、陳巖、林笑笑以及鄭曉霞屍體被盜案的幕後主謀似乎是同一個人，這所有都和‘垃圾’有關，但是，從刺傷的方式來看，又似乎不是同一個人所為。”柯孑抽著煙。
“可是王寶寶、李天、陳巖、林笑笑、鄭曉霞彼此之間確實是認識的不是嗎？”林一夏說道，“加上屍體的發現地點也都和‘垃圾’有關，這不是同一個兇手嗎？”
“但是……毒殺，毒殺的模式被破壞了。”楊高點了一支菸。
“是的，吳勇、陳巖、林笑笑死於毒殺，王寶寶是自殺加刀殺，李天是王寶寶殺的，鄭曉霞，目前看起來似乎是意外死亡……”柯孑深吸一口煙，“但是，這起意外又非常可疑，
“鄭曉霞母女是被一名神秘的算命先生指引到活水廟的。比較可疑的有三個地方，一個就是這名算命先生，他先後給鄭曉霞母親算了兩次命，一次說她有財，結果鄭曉霞母親果真在菜地裡撿到了一萬塊錢，第二次，就說鄭曉霞有災，引導她們到活水廟去燒香。這兩次算命，第一次似乎是在為第二次做鋪墊；第二個是鄭曉霞跌落的懸崖邊，有幾顆桑葚樹，而這些樹在兩年前還是不存在的；最後一個是鄭曉霞有極強的分享欲，她的幾乎所有事情都會分享到朋友圈，其中，包括，她喜歡桑葚，喜歡旅遊拍照，不會游泳，以及害怕蛇。而根據醫院的記錄，鄭曉霞的頭部是有蛇傷的。”
“你是說鄭曉霞的死不是意外？”楊高追問。
“目前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但是她的死裡面有太多的巧合，而這每一個巧合之間又似乎有著某種隱秘聯絡，如果……假設……兇手是鄭曉霞朋友圈裡的某一個人，Ta是可以獲取到這些資訊的，然後，Ta找到了一個危險但是又漂亮的景點，也就是活水廟前的懸崖瀑布，提前種了她喜歡的桑葚，等到桑葚長成，再讓算命先生指引她們到這裡來，而鄭曉霞大機率會過去拍照，當時正是桑葚的果實期，她也很可能會去摘取，與此同時，兇手提前在樹上佈置好的毒蛇就會攻擊她，即便蛇不會咬到她，至少也會給她帶來驚嚇……站在那樣一個危險的懸崖邊緣，人一旦受到驚嚇……”
“很容易就會失足跌落。”林一夏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可是毒蛇不一定會攻擊她吧？”楊高皺著眉頭說道，“倒是這裡也出現了毒……”
“是的，不一定，不過，有兩條不是很強的線索支撐，一個是鄭曉霞在朋友圈發過自己怕蛇，另一個是死的那天，她正處於經期……”
“蛇的鼻子靈敏異常，是有可能會嗅到血腥味的……”老黃吐著煙，“雖然說這一切的發生似乎都只能依靠機率，但是，有人在不斷地提升這個事情發生的機率……”
“是的，根據瞭解，鄭曉霞的母親很非常迷信的，算命先生跟她說的話，她有的寧信其有不信其無。所以他的指引，很大機率上是可以讓鄭母上山的，何況前面還有那一萬塊錢的鋪墊。”柯孑補充。
“兇手的目標是鄭曉霞，那麼鄭母上山，鄭曉霞未必會去不是嗎？”楊高覺得這個想法太大膽了。
“是的，但是，如果兇手知道鄭曉霞是一個非常孝順的女兒呢？”
“那……如果她媽媽要去，身為孝順女兒的鄭曉霞是有可能會陪著去的……”楊高很矛盾，一方面他沒辦法相信這種事情，可是同時，他又覺得這所有的線索之間又確實緊密關聯著。
“等下，我捋一捋哈，也就是說，可能存在這樣一個人，Ta知道鄭曉霞母親迷信，所以算命先生的話有用，Ta知道鄭曉霞孝順，所以她媽媽去了活水廟，她本人也會陪著去，Ta知道鄭曉霞喜歡拍照不怕危險，喜歡桑葚，來了大姨媽，同時又怕蛇不會游泳，所以在那樣一個危險又好看的地方種了桑葚吸引她過去，用毒蛇給她製造驚嚇，她就會跌落，這樣的話，即便她沒有剛好被岩石撞到顱骨，那麼也會掉入下面的水潭中……淹死……是這樣嗎柯隊？”
“是的，但是目前這只是我的一個假設。”
“並不排除這種可能。”老黃看向柯孑，“鄭曉霞的死因是毒嗎？”
“不是的，是墜落撞擊引發的顱內出血，也就是說，即便鄭曉霞是他殺成立，這也就回到了剛才楊高說的話，毒殺的模式被破壞了……”
“那兇手不是同一個人？”林一夏感覺頭腦混亂。
“目前無法下定論……也可能是有什麼東西被我們忽略了……”柯孑感覺到自己還有一些思緒沒有整理清晰，她看了一眼老黃。
“好，那我先說下鄭曉霞屍體被盜案的進展，目前找到了盜屍的嫌疑人肖光添，他供出了一名僱傭他盜屍的嫌疑人，現在陳奇那邊正在對此人進行畫像。不過，我個人對肖光添持有懷疑。”
“怎麼說？”楊高問。
“他的證詞過於流暢，似乎早就排演過無數遍，對他還需要進一步調查。”老黃續了一支菸，“林天天以及王寶寶案的監控怎麼樣？”
“林天天這邊的監控暫時還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林偉回答。
“王寶寶案這邊一共是拿到九個監控的影片備份。三個監控都是商家監控，分別對應3公里之內從主幹道進入往王寶寶住處的三個入口，其中兩個商家監控倒是沒有發現什麼內容，就是這個家家佳連鎖超市入出口的監控最難篩查。這家超市雖然是本縣三家家家佳超市中面積最小的，但由於周圍住戶密集，人流量非常驚人。如果兇手是從超市入口進入，後門出，雖然超市內還有六個監控，可是後門是沒有監控的……所以如果兇手從後門出去，然後再去往王寶寶住處，行兇之後再從超市後門附近的夜市出來，基本就很難找到了，何況兇手也可能從三公里之外的入口進入……”小趙回答。
“嗯……”老黃長嘆了一口氣。
“小趙，還是要繼續仔細檢視……”柯孑開始分析，“除非王寶寶自殺當時兇手已經在那裡，否則，如果Ta是從監控看到王寶寶準備自殺並且打算刺出那三刀，那Ta就必須儘快趕到現場。雖然兇手為了逃避偵查，很可能繞遠路，但是在當時的情況下，大機率會優先這三個距離最近的入口，尤其是這個人流量極大的家家佳超市。小羽王寶寶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
“4月30日晚上7點到9點之間。”
“那就重點查7點之前進入超市，9點之後才出來的顧客，以及，7點之前進入，但是沒有從超市出來的顧客。”
“好的柯隊。”
“另外，林偉，你那裡，重點查在前年在林天天家裡的同學會，當時都有什麼人來，每個人做了什麼事情，全部記錄下來給我。”
“收到柯隊……不過……”林偉遲疑了。
“怎麼了？”
“可能需要多一點時間……同學會儲存的那個硬碟是這批二手硬碟中損壞最嚴重的硬碟之一，資料無法讀取，需要一些時間做恢復。”
敲門聲。
“進來。”
“黃隊，根據肖光添描述的畫像出來了。”是陳奇，他已經影印了幾份，分發到眾人手中。
“老陳……這個人是鄭曉霞屍體被盜案的幕後嫌疑人？”楊高拿著畫像吃驚地問。
“對，怎麼了？”
“這個人我好像見過……”
“怎麼回事？哪裡？”
“等等……我想想……”楊高又點了一支菸，仔細地搜尋著腦中的記憶，會議室陷入一片靜寂。
“313案，前年，前年我們那有一起案件，”楊高終於拾到記憶碎片，“一個叫吳什麼，一個叫林森，當時林森闖入了吳的家中，兩人發生激烈搏鬥，最終雙雙死亡，是吳女兒報的案，這個案子當時是我們隊長負責的，我只是簡單看過卷宗，有點印象，這個人就是吳。”
“那這樣，柯孑你過來。”老黃把柯孑喊到身邊，兩個人商量了幾分鐘。
“接下來，柯孑，就負責查林笑笑這幾個人的往事，一定存在某一個節點是我們還沒有找到的，我們也必須儘快找到它，沒有人知道接下來還會不會有人被殺……”老黃頓了頓，“陳奇，你負責仔細調查這個肖光添的底細，楊高，你就聯絡D城的同事，調查這個吳的案子，以及找出吳和我們現在的系列案件是否有關聯，有什麼關聯，如果有什麼需求隨時跟我說，我這邊配合你調查。林偉和小趙就還是主攻監控，小夏，你負責去查一下那個算命先生。”
“我一個人嗎？”
“你一個人，你柯隊跟我說了，現在你有這個能力，不能總是把你限制在她身邊……柯孑，你還有什麼補充的嗎？”
“好，兩個地方，一個是陳奇，陳巖家的房門是智慧鎖對嗎？”
“對的，已經拆掉了。”
“你聯絡一下富洲的同事，讓他們把鎖拿給林偉，林偉，你查一下陳巖那個鎖的密碼是什麼，看看是不是陳巖自己的生日。”柯孑轉向林一夏，“小夏，你查那個算命先生的時候，要拿到他的照片，查完之後，再去一趟陳巖老家，我記得楊高之前調查的時候說過，除了我們警方，沒有人去找過他們打聽陳巖的訊息……”
“是的柯姐。”
“嗯，小夏你拿到算命先生的照片之後，讓他們看看，確認一下這個人是否到過他們那裡。”
“收到柯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