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7日，晚。
“警官，一次有案底就一輩子都要被懷疑嗎？我是詐騙犯，但不是殺人犯……”在林一夏問到鄭曉霞死亡當天白昊然的不在場證明時他情緒有點激動，不斷地揉搓著太陽穴。
“我們只是例行調查，而且也沒人說鄭曉霞是被殺死的，你不用多想。”林一夏安撫。
“我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要把曉霞的屍體偷出來扔到……為什麼……”
“你有想到鄭曉霞有什麼仇家嗎？”林一夏繼續詢問。
“沒有……沒有仇家，最近幾年曉霞和我都不怎麼工作，大部分時間都是到處遊玩，偶爾去服裝店裡看看，能有什麼仇家？”
“店裡的顧客有和你們發生過沖突嗎？”
“我們很少到店裡的，就僱了兩個售貨員，本來也沒什麼顧客了現在，我們偶爾過去的時候除了店員都沒人知道我們是老闆，有衝突他們也是和店員有，又怎麼會牽扯到曉霞……”
“那你們和店員有矛盾嗎？”
“沒有啊，大家雖然不說像朋友一樣，但是彼此都客客氣氣的，能有什麼矛盾。”
“你呢？你自己有什麼仇家嗎？”
“我之前都在S省，要說仇家之前被我騙過的女人每一個都是仇家，但是我都回烏夏兩三年了，之前的事情我也做過牢了，誰還會追仇追到這裡……烏夏也只有之前上學時候認識的人，我們都多少年不跟他們來往了……”
林一夏看了看柯孑，表示自己沒什麼要問的了。
“白昊然，你不用有情緒，不管鄭曉霞是意外還是他殺，我們的調查都是為了還原真相……”柯孑續了一支菸，“你能跟我說說當天的情況嗎？”
“唉……當天我在駕校練車，休息的時候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她當時語無倫次，但是我還是大概知道曉霞摔了，我就馬上叫了救護車，自己也打了一部車趕過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個地方太遠太偏僻了……”
“你剛才有提到，你們這幾年主要就是到處遊玩，你們兩個人都喜歡旅遊是嗎？”
“我還好，主要是曉霞，她喜歡到處玩，打卡拍照發朋友圈什麼的，她喜歡我就陪著她……”
“拍照發朋友圈？鄭曉霞是每次到一個新的地方玩都會拍照發朋友圈嗎？”
“對，唉……她一直就是這樣，喜歡曬這些東西。”
“現在她的朋友圈還能看到嗎？”
“可以，她的微信我沒有登出。”
“可以給我看看她的朋友圈嗎？”
白昊然開啟鄭曉霞的朋友圈遞給了柯孑。
鄭曉霞是喜歡分享的，她一天能夠發十幾二十條內容，曬美食，曬天氣，曬景點，曬自拍……最後的日期是去年6月23日，鄭曉霞曬了自己母親坐在車上的照片，曬了當天的早餐，曬了爬過的山路，那座廟宇、包括那條溪流的照片。突然，柯孑想到了什麼，“白昊然，你老婆的朋友圈是每個人都可以看到的嗎？”
“當然不是啊，好友可見。”
柯孑繼續往前翻了一天，去年6月22日，鄭曉霞曬了自己在老家的照片，文字中有提及第二天要去往活水廟。她腦中迅速閃過一個想法，“所以只要加了你老婆好友，她發了什麼對方就都可以看見是嗎？”
“是的。”
“好，鄭曉霞會游泳嗎？”
“不會，我也不會，我們前年夏天的時候有一起去學了幾天，我們都沒學會。”
柯孑搜尋著，找到了前年鄭曉霞的兩條朋友圈——
“旱鴨子學游泳，學了之後變成了溼掉的旱鴨子。”，配圖是白昊然和鄭曉霞的泳裝照和泳池。
“游泳好難啊，學不會的東西就要學會放棄。”，配圖是換下來堆成一堆的泳裝照片。
“鄭曉霞是喜歡吃桑葚嗎？”
“你怎麼知道？她超喜歡桑葚的，每年她都要買好多，用它泡茶，用酸奶拌著，拿糖水煮著喝，熬粥喝，各種……我本來一點也不喜歡，那東西看起來跟毛毛蟲似的，沒想到受她影響我現在也覺得挺好吃的……”說到這裡的時候白昊然臉上浮起了微笑。
柯孑繼續翻著鄭曉霞的朋友圈，有幾張景點照片是站在巨石上拍的，“這是哪裡？”
“哦，蛇峰山，那上面有幾塊大石頭，非常大，上面可以站十幾個人，很多人上去拍照。”
“我看著石頭就在山崖旁邊？”
“對的，她就是這樣，一拍起照片，就不管不顧了……”說到這裡的時候白昊然突然停了下來，“說不定那天她也是……”
“發生意外的時候鄭曉霞還被蛇咬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她怕蛇，有一次我們回媽媽家裡……”
“媽媽指的是鄭曉霞的母親是嗎？”
“對，有一次我們在媽媽家裡過夜，夏天，我們在院子裡納涼，結果有一條蛇爬了過來，她嚇得半死，後來晚上睡覺的時候說夢話還在喊著‘蛇’，‘有蛇’，結果一晚上都沒睡好……”
柯孑也在朋友圈找到了對應的內容。
“對了，鄭曉霞母親……今天沒在家裡？”
“我下午剛剛送她回老家了，明天家裡要做一場法事，超度曉霞的亡靈，畢竟發生了這種事情……”
“她……是一直這麼迷信嗎？”
“唉……老人家嘛，都差不多，多多少少都有點迷信，也沒什麼，也挺好的，老人有個信仰，遇到苦難她能夠感覺還有菩薩保佑著，有個盼頭……”
“鄭曉霞陪她媽媽去活水廟燒香是一個算命先生的指引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是不信的，曉霞也不信的，不過她一直對她媽媽非常孝順，就說這種事情沒必要去跟她爭，惹她生氣，吃力不討好，就順著就好了……我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現在也是這麼做的。”
“你們這些年一直在要孩子嗎？”
“唉……媽媽是很想要的，我也挺想有一個小孩的，不過曉霞不想要，她聽說女人生孩子老得快，她不想變老……但是她沒有把真實的想法告訴媽媽，所以我們一直在敷衍她，就騙她說一直有在努力……”
“鄭曉霞的經期你瞭解嗎？”柯孑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白昊然和林一夏都愣住了。
“你問這個幹什麼？”
“你知道你自己不是兇手，對嗎？”
“我當然不是啊……”
“那如果鄭曉霞是被謀殺的，一定有一個兇手存在的對嗎？如果不是你，你不想把兇手抓到嗎？”
“你是說曉霞是被殺死的，不是意外？”
“我是說如果，你不想抓到兇手嗎？”
“當然想的。”
“那麻煩你配合回答我的問題。”
“我知道，她的經期一直比較穩定，都在每月的下旬。”
“她死的那天是來月經了是嗎？”
“是的，是經期，我聽她說山上有瀑布，我還提醒她不要玩水不要玩水，可是她沒有聽我的，結果……結果……”
“給你幾天時間，你好好回憶回憶，鄭曉霞究竟得罪過什麼人？不管是最近幾年的，還是往前十幾年的，尤其是高中時代，你們是同學，你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好好想想。”
“你什麼意思？”
“今天先到這，明天我會派幾名警察過來對你們的房子進行搜查……”
“明天我不在家，我說了，媽媽要做法事，我得在場。”
“那就後天，請你配合一下。”說完柯孑和林一夏轉身就要走，突然，柯孑又停下腳步，“白昊然，你門口的智慧鎖，密碼是你的生日還是鄭曉明媽媽的生日？”
“你為什麼問這個？這和案件有什麼關係？”
柯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是我的生日。”
“一直都是對嗎？”
“至少從我住進這裡開始，就一直都是。”
“有人開門進入你家的話，你或者鄭曉霞的手機會收到提醒嗎？”
“我們的鎖好像沒有這個提醒的功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