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苟徇星為什麼突然跟我抒情起來了,所以我歸結為他想跟我打遊戲,所以我約了他明天打膜,苟徇星果然高興的不行,還說要叫上室友一起。

壽星嘛,依他了。

我給他網購了他最愛的角色新出的手辦當禮物,寄到他家,反正管家老黃會給他收到房間裡,等他回家自已拆。

第二天吃過早飯,苟徇星就跟我嚷嚷著上線,我登上了落灰的號,這號苟徇星找了個代練幫我玩,每次出面板也會幫我買,美其名曰,就怕我上線跟他玩不了,跟不上他的段位。

麥裡吵吵嚷嚷的,他的室友們興奮地像猴:“野王哥哥,帶我帶我!”

“野王哥哥KDA面板好牛!”

我解釋道:“這是苟少給我找的代練打的。”

“苟少也幫我找個。”

“滾你的,你自已玩去。”

進了遊戲,苟徇星秒鎖輔助:“野王哥哥帶我。”

“你傻唄吧?”我嘴上這麼說,還是鎖了打野。

“你們好gay,別汙染我的耳朵了救命。”

“昨天嚷嚷著給野王穿黑絲的不是你?”

“你們寢室玩這麼花嗎?”我感慨道,“先說好,菜了別罵我,我真的很久沒玩了。”

第一把,不出意外的我坑了,因為好久沒玩,昨晚雖然有臨時抱佛腳看了眼,但新英雄我也不太熟悉技能,對面看出來我不太會玩,瘋狂針對我,我的戰績簡直難看。

苟徇星的寢室那邊有點沉默,我剛想說要不我不打了,苟徇星直接說道:“今天我生日,在寢室群裡給大家發了個紅包,娛樂娛樂啊。”

“不用不用,苟少,我們也沒打好。”

“是啊,野王好久沒玩了,我們能理解。”

氣氛這才活躍起來,我鬆了口氣:“不好意思啊,確實很久不玩了。”

“嗯嗯,沒事兒,你還玩打野嗎?”

“玩。”我這人有些犟,從哪裡跌倒就要在哪站起,這次我直接把操作和意識拉滿,帶著他們一直在對面野區打架,各種越塔。

苟徇星玩了個短腿的輔助,急得在麥裡喊:“我跟不上啊我跟不上。”

等他趕到,擊殺播報已經跳完了。

他的室友們瘋狂在麥裡誇我:“哎呀,野王出手就是不一樣。”

“咱下次別帶星哥了,菜啊。”

“我靠,你們腿長了不起是吧。”苟徇星迴家將輔助裝一賣,買了一堆加移速的,從上路跑到下路,一直轉圈圈。

“別劃別劃,星哥,你看看你戰績,丟人。”

我開啟面板,苟徇星1-2-4,人頭都20:7了,這確實有點丟人。

“下把我給你打輔助。”我說道。

“別!”苟徇星的叫聲直接把麥炸了,“兄弟們攔住他,他的輔助真的抽象!”

“我輔助怎麼你了?”我不是很服氣。

“玩得我有點噁心而已,真不知道什麼射手能跟你的輔助玩在一起,簡直要命。”

我冷笑一聲:“大苟。”

苟徇星當即閉嘴:“別喊我大苟了,我不愛聽這個。”

苟徇星對這個稱呼就跟過敏似的,每次我這麼叫他他都知道我心情不好。

這場遊戲就這麼散了,我收拾了一下,將電腦給背上,準備回寢室,在家裡待著太無聊了。

走之前,我先把門窗關一關,我探頭向窗外看去,一隻鳥正好飛走,速度有點快,我沒看清。

我沒太在意,將窗戶一關,鎖門離開。

東高允許學生帶電腦和手機,但需要向班主任報備,周天晚上班會上交,週五拿回來,不過我都無視這個規定的,祁路好像也沒交,但他自控能力強,老胡不管他。

我開啟門,祁路竟然在,他不動聲色熄掉電腦螢幕,我隱約瞥見了幾個字:在,和,遊戲。

祁路在跟人打遊戲?

“你約了人打遊戲嗎?”我有些好奇,畢竟我到現在都沒看到過祁路有什麼除了看書以外的愛好。

“沒有。”祁路頓了頓,又改了口,“我不會玩,拒絕了。”

“打的什麼?”

“MOM。”

“我會啊我會啊,我教你。”我興致勃勃開口,拉過我的椅子,將電腦放在他桌子上開啟。

“你看啊,這個wasd是用來走路的,上下左右鍵也可以,然後左鍵是平a,或者買東西,開啟小地圖等等都行,右鍵是閃現,技能鍵位你可以自已設定,反正就四個。”我指著鍵盤道,“我一般設定在qerf這四個鍵位上。”

祁路認真聽著我說的,他甚至都沒有MOM的號,我帶著他建了號,他開啟商城,指著角色問道:“這是誰?”

“哦,我們一般喊他98k,這是個射手,可以架狙。”我耐心給他介紹英雄技能,正準備給他說下一個的時候,他搖了搖頭。

“我玩這個吧。”

說完,他開啟了新手教程。

MOM的角色都不需要購買,只要官方上線了角色,就可以使用。

我耐心教他怎麼玩這個遊戲,他的天賦很高,很快就學得大差不差了,我給他講了一下角色分類,問他要不要試試法師刺客之類的。

“我覺得射手挺好玩的,我旁邊一直跟著我的這個就是輔助是吧。”祁路用滑鼠左鍵圈了圈他角色旁邊的粉發小人。

“對,她叫夢夢,技能都是控制,有她幫助,你可以更好狙人。”

“你可以玩輔助跟我玩匹配嗎?”祁路開口問道。

我不由自主就想起來苟徇星銳評我的輔助抽象了:“不了吧,我輔助不好。”

“沒關係,這樣你更好教我。”

這話說的我沒法拒絕,我挑了挑輔助,最後選了個開視野帶控制的。

“我控誰你就打誰。”我囑咐道,最後添了一句,“當然,保護好自已最重要。”

一開始我還能注意到保護一下祁路,最後玩著玩著我基本就放飛自我了,硬生生把這個輔助玩出了刺客的氣質,但我發現祁路好像每次都能跟得上我,雖然人頭他拿不到,但是他也沒死,就是面板上一看分不清他是輔助還是我是輔助。

對面給我打字罵我噁心,我反手回敬了他們,充分展示以一敵多的維護族譜高超水準。

打完一把,我有些意猶未盡,但寢室快熄燈了,我將電腦關機,放回我的桌子上:“怎麼樣?好玩嗎?”

“還好。”祁路點頭,隨意將電腦關了機。

我一想到苟徇星的話,頓時忿忿不平:“你感覺怎麼樣?我覺得我打得挺好的。”

祁路思考了一下。

我操縱著角色帶著打野中單入對面野區,他在一打二;有大招以後,我來下路幫他控人然後越塔把頭拿了,他在後面被對面打野抓;我去幫自家上單抓死了對面上單,他在下路塔裡被四個人越......

“打得很好。”他平靜地說,就像不知道這射手玩得那叫一個坐牢。

“對吧對吧。”我找好衣服,去衛生間洗澡了,“明天再帶你。”

“一會兒我就跟苟徇星炫耀,就是我那個發小。你知道嗎?他居然說我輔助抽象,讓他打的有點噁心,受不了。”

說完,我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祁路點頭,在水聲中,心不在焉拿起了書,翻頁。

“我知道。”他說。

......

鶇:聽聲音他在找什麼東西,付貳深打電話問他要找什麼地方,他說和他牽連最深的地方。

鶇:然後付貳深挑撥了你和他的關係,說他會因為你活不過二十,他沒放心上。

......

鶇:他走了。

鶇:差點被發現了。

鶇:剛剛他在和苟徇星玩遊戲。

鶇:他們鬧得有點不高興,苟徇星說他輔助玩得抽象,不知道什麼射手能跟他的輔助玩在一起。

鶇:貼身保鏢太累了,他進學校了,我去休息。

......

我洗完澡出來,祁路已經拉了簾子睡覺休息了,看來也洗漱完了,我躺上床,心情愉悅,對著祁路的床簾說道:“晚安。”

“晚安。”

“你沒睡?”我有些驚訝,“既然你沒睡,我們聊聊唄。”

祁路拉開床簾,窗外的月光映在他的臉上,讓他看起來有種如同琉璃般的易碎感,又彷彿清冷得高不可攀。

他如墨深沉的眼睛裡點了一輪月光,不知道為何,我好像聽到我的心臟的跳動亂了順序,有些不受控制。

“聊什麼?”

我甩了甩頭,拋開這些冒尖的念頭:“聊......你和付貳深聊了什麼?”

“他想知道的一些訊息。”

“一點都不能告訴我?”

祁路搖頭。

“那關於你說的我不想跟你當朋友,這總能告訴我了吧。”

“......”

“這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你們究竟在瞞著我什麼?”我坐起身,拉開祁路的蚊帳,居高臨下地盯著他,“你,玉鶇,應闌改,你們都在瞞著我。”

我明明告訴過自已不要在意,不要把關係搞僵,不要把事情搞砸,每個人都有秘密。

可真當我問出聲時我才知道,我有多麼在意這件事。

越強調自已不在乎,就越在乎。

我承認,我嘴硬了,我以為誰離了誰,都不會活不下去,但現實是,我就像一個拼命想要追逐他們的蝸牛,稍微停下,就會被甩的很遠,然後縮回自已的殼子裡,躲避外圍的一切,告訴我自已,我只要有這個殼子就夠了。

可我不是真的蝸牛,我沒有那層殼子,我所有的偽裝都在此刻破碎得一乾二淨。

“祁路,我從四年級開始就再也沒見過我爸和我媽了。”我盡力用著平淡的語氣說著話,卻抑制不住語調的顫抖,“他們好像在避著我,可明明我們之前一家人出遊的快樂我都還記得一清二楚。”

“工作真的有這麼忙嗎?我不信,我常常感覺我像個災星一樣遭人嫌,沒有人會在乎我,所有人都對我很差。”

“除了苟徇星,因此我跟他成為了好朋友。”

“我不想我的生活充斥著背叛,欺騙,隱瞞,因而我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我也不想害苟徇星跟別人產生矛盾,所以在他盡力想幫助我擁有朋友的時候,我每次都是拒絕。”

“蔣斐嵩那種人,就是我在我的生活中遇到的最多的那種型別,所以我已經習慣了。”

我望進他的眼睛:“但那時候,你為我出頭了。”

“所以我第一次產生了能不能和你成為朋友的想法。”

“我為我擁有了你們這群朋友而高興,可我現在發現,似乎只有我把你們當成了朋友,而你們沒有。”

“這個認知讓我覺得很難過。”

我在悲傷之中,錯過了祁路看著我的眼神。

那是一種不加掩飾的熾熱滾燙,隨後這點熱度藏進他眼中的冰冷中,冷卻成看不見的模樣。

“靳在。”

“怎麼?”

“有蚊子。”

悲傷又尷尬的氣氛就這麼化解了,我如夢初醒,壓抑住自已的情緒,將他的蚊帳拉鍊拉上,坐回自已的床:“哪來的蚊子?”

“看到我的手了嗎?”祁路舉起左手。

“給你咬了個包?”

“是啊。”祁路認真說道,“在無名指上,紅色的。”

“真的假的?”我嘟囔著,湊近蚊帳,在他手上看著,“沒有啊。”

祁路垂下眸子,他的語氣有些不穩,像是用了很多力氣再去重複:“有的,你再看看,再看看......”

我不知道他到底要我看什麼,但我感覺他現在陷入了一種很深的悲傷之中,所以我將他的蚊帳開啟,躺了進去:“我來給你喂蚊子,你快睡吧。”

我將蚊帳拉上,祁路收回手,背過身去睡著:“嗯。”

“祁路。”

“嗯。”

“我們都看著好難過,難過得有點狼狽了。”

“是嗎?”

“我有點睡不著,你可以和我聊聊天嗎?我們不聊那些了。”

“嗯。”

“我一開始見你的時候,我覺得你挺不好相處的。”我叨逼叨地說了起來,“當時自我介紹的時候,老胡還調侃我跟你的名字。”

“你還記得嗎?”

記得。

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祁路閉上眼:“會的。”

“怎麼就開始答非所問了,好吧,晚安。”

我也閉上了眼,兩個大老爺們擠在一起真挺熱的,今年據說是最熱的一年,我還不信,結果這才四五月呢,太陽時不時就熱得要命,真叫人受不了。

在一片熱意中,我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