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燈光搖曳,音樂舒緩。

可能是因為來的比較早,服務員都還在備場,舞池和卡座的人稀稀疏疏,也不是很多。

石敢當兩手插兜,快步朝中央最大的卡座走去,那是他最習慣的位置,總是為他預留。

途徑吧檯,瞥見一個穿著緊身連衣裙的清麗倩影,身姿綽約,曲線曼妙,身上液態金屬銀色布料泛著冷光,氣質神秘。

夜場裡的美女,他見多了,從來不會多看誰一眼。

但今晚例外。

石敢當盯著她馬尾上的棕色皮革頭繩,忍不住放慢了腳步。

這種頭繩,他在亓鏡頭上見過。

他朝背影旁邊輕輕一靠,第一次開口搭訕:“美女?”

背影應聲轉頭,跟石敢當的眼神對上。

一張妝容細膩的臉出現在眼前:兩條眉毛修得又細又長,眉下一雙圓潤明亮的大眼,帶著淺色的美瞳片,透露出一股濃濃的混血感。

眼尾那一抹深邃的大地色系眼影,成熟魅惑,眼頭又添兩撇亮白的遮瑕作為截斷,最後幾縷靈動捲翹的仙子睫毛,彷彿原生,更是畫龍點睛。

視線移到直挺的鼻下,一張飽滿的3D嘟嘟M唇,更是血色豔麗,無比吸睛。

即使是這樣精緻貼切的妝容,也難掩妝下那張線條分明的輪廓,俊朗和柔美在同一張臉上完美融合,一股詭異的氣質撲面而來。

“江孤雪!?”石敢當訝異地大喊,差點從凳子上滑下去。

濃妝豔抹的江孤雪一把矇住石敢當的嘴,捏著嗓子說:“小聲點兒!”

“放開!”石敢當含糊地說著,狠狠一口咬在江孤雪魚際部位。

“嘶。”江孤雪疼得把手鬆開。

“什麼鬼啊?”石敢當五官皺成一團。

江孤雪捂著被咬的牙印,眉頭微蹙:“我在工作呢,你別把我賣了。”

“工作?什麼工作?”石敢當一臉迷惑,突然眼睛一瞪,“你不會是……那種人吧?”

“哎呀,沒辦法。”江孤雪為難地解釋道,“我們本來是想應聘服務員的,但是沒有身份證,老闆不要,我們求了半天,他才同意讓我們幹這個。我一想,有提成跟小費可以拿,就同意了。”

“你們?你是說亓鏡她也?”石敢當鼻孔都大了一圈。

“沒有,組長她不能喝酒,老闆就讓她當臨時保安去了。”

“那就好。”石敢當舒了口氣,突然又把手一抄,用質問的口氣說,“不對,好什麼好!她腳上有傷,你怎麼能讓她去幹保安呢?你好手好腳的,怎麼不去?”

“我不是說了嗎?幹這個掙得多些。至於組長那點兒傷,也不影響,最多到明天早上就痊癒了。”江孤雪淡淡道。

“哈?”

看石敢當驚訝,江孤雪倒一點也不驚訝:“我們雖然跟你們地球古代人一脈相承,但是已經機能已經進化了,機械性損傷一般24小時就能痊癒。”

“牛。”

石敢當這下才理解了亓鏡之前為什麼看上去那麼愛逞強,原來是因為這點傷對她來說確實很輕。

“但你也真是,就算沒有身份證,也不能這麼作賤自已吧?”石敢當同情地看著江孤雪。

江孤雪低頭看了看肩上的吊帶,不解地:“為什麼這麼說?隱客在你們這個時代地位很低嗎?”

“哦,原來是隱客啊,嚇死我了。”石敢當如釋重負,五官舒展開來。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江孤雪神情無辜。

“沒什麼。”石敢當一臉輕鬆,打了個響指。

酒保立刻笑著迎過來:“敢哥,還是老規矩?”

“嗯。”石敢又轉頭問江孤雪,“美女,你喝什麼?”

“我都聽老闆的。”江孤雪夾著嗓子,諂媚地一笑。

石敢當嫌棄地盯著江孤雪:“做兩杯。”

酒保點了點頭,轉身拿了酒過來,在兩人眼前開始調酒。

過了一會兒,酒保端上兩杯一模一樣的酒,杯沿插著橙皮裝飾。

“花花公子,兩杯。”酒保禮貌地笑笑,走開了。

江孤雪輕哼一聲,端起杯子:“真是酒如其人。”

石敢當眉毛一挑,不屑地:“瞎說什麼呢?”

“是我們組長說的,天天泡酒吧的,都不是什麼好人。”江孤雪滿臉鄙夷,搖了搖頭。

“這是刻板印象。”石敢當不以為然地說,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左顧右盼,“你們組長人呢?”

“當外保去了,應該在指揮客人停車吧。你沒看見她?”江孤雪突然問道。

“沒,我又不是開車來的。”石敢當把杯子一放。

“噢……”江孤雪拖著長長的尾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車都沒有,你是不是很窮啊?”

石敢當兩眼一閉,無語到不想回答。

“沒事,咱倆差不多,我也沒買私人飛船。”江孤雪寬慰地拍了拍石敢當的後背,“年輕人嘛,先奮鬥。”

說完,江孤雪抿唇一笑,眉眼彎彎,跟石敢當輕輕碰了碰杯。

石敢當不爽地用舌頭頂了一下腮,想要解釋:“其實……”

“美女,我能坐旁邊嗎?”一個穿著花襯衫,留著絡腮鬍的男人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呃,可以呀。”江孤雪捏著嗓子答應。

絡腮鬍男人坐定,熱情地攬住江孤雪的肩膀:“你聲音真好聽,學播音的嗎?”

江孤雪頷首笑道:“沒有啦。帥哥你長那麼好看,學表演的嗎?”

“這麼會聊?那我猜,你是學相聲的?”男人爽朗笑道。

“哈哈哈哈哈……”江孤雪尖聲假笑著,眼睛求救般盯著石敢當,用唇語問,“相聲是什麼意思啊?”

“美女,你怎麼在喝花花公子啊?這酒不適合你。”男人抬起頭,把杯子推遠。

“啊,我就是喜歡反差感嘛。”江孤雪尷尬地笑著。

“哦?我也喜歡反差感,比如像你這種看起來高冷的甜妹。”

男人得意地說道,用手撫過被髮膠粘得梆硬的頭頂,表情油膩地不得了。

石敢當忍不住在心裡打了個乾嘔,用口型對江孤雪說:“我先走了。”

然後他將自已杯裡的酒一口悶掉,站起身來,朝大門外走去。

石敢當滿懷期待,快步拐進旁邊的露天停車場,果然看到亓鏡穿著黑色的保安工裝和反光背心,正在引導客人停車。

亓鏡無意回頭,剛好迎上他溫和的眼神。

石敢當會心一笑,本來還想埋怨她的那句質問,瞬間被遠遠拋到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