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秋天,我送走了一個畢業班,又接手了一個大三的班級,還是擔任這個班的輔導員。

這個班中有個叫王梓璐的女生引起了我的注意,她因為家中姐妹眾多,家境貧寒,讀書一直斷斷續續的,所以直到25歲了才考上大學,為此在一群比她小五六歲的同學之間,她很自卑。

得知這些情況後,我很同情她,也許因為都是從農村出來的,而且都因為貧窮受過磨難的緣故吧,我決定幫助她,其實這也是我這個做輔導員的職責。

我先是苦口婆心地向她灌輸知識改變命運的道理,接著,又讓她當了班長,把班中的大小事情交給她管理,使她獲得了自信。

然後,我又鼓勵她考研究生,怕她沒有錢買資料,我就幫她買來,她對我非常感激,有時就到我的宿舍幫我洗洗衣服,收拾一下衛生,所以兩人接觸就比較多了。

雖是師生,但由於年齡差距不大,我們在一起也無話不談。對於我的不幸婚姻,她十分同情。

有一次,我生病了,她特意買了一束代表著溫馨和關愛的康乃馨去看我。

聯想到我一個有妻有子的人,生病了還是孤零零地躺在空寂的屋子裡,我非常傷感,不由得對她傾訴起內心的痛苦來:“唉,我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盡頭?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義?”

她就安慰我,我們聊了很久,說到傷心處,我在她面前還禁不住流淚了。

看到關心自己的老師這樣痛苦、委屈,她的心裡也很難受,她掏出手絹,給我擦去臉上的淚水。

她身上散發出的青春氣息令我心神盪漾,長期生活在感情沙漠中的我是那麼渴望能和她這樣善解人意的女孩在一起。

但是我心裡明白,她是我的學生,我是她的老師,我們之間決不能、也不應該發生什麼,如果因為自己幫助了她就想擁有她,那不是趁人之危嗎?

再說她對我也只是感激與尊重,決不會是愛情,所以我就把她當成惟一可以敞開心扉傾訴內心苦悶的知心朋友了。

後來她在我的鼓勵下,開始複習考研了,我們之間雖然在一起的時間少了,但是彼此還是很關心對方的。

這期間我聽說小玉和一個男人走得很近,有一次,我回家看孩子,還碰到那個男人,當時她父母見我突然回來,臉上露出一些吃驚和尷尬的表情。

但是小玉卻用一種非常坦然的表情看著我,對我說:“這是我的上司,我現在在他的手下工作。”

我聽了冷冷一笑:“不會是給他做小秘吧!”

她二話沒說當著那個男人的面給了我一個耳光,我憤怒地掄起了拳頭,這時那個男人和她的父母一起上來攔住了我,我離開了那個家,她在我身後聲嘶力竭地喊:“我要離婚!”

後來她真的找到了我們系領導說要和我離婚,領導怎麼勸她都不聽,堅持要離,她的行動激怒了我,雖然離婚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但是她為什麼不找我,而是去找領導呢?

難道非得要把家醜外揚嗎?非得讓我顏面盡失嗎?

雖然我在家是個受氣包,但在外面,特別是在學生的面前,我必須有自己的威嚴,否則我怎麼樹立在學生心目中的威信,怎麼能讓學生看得起,怎麼能管住他們!

所以我為了表示自己的不滿和抗議,拒絕在離婚協議上簽字,小玉卻說是怕我打她,所以才不敢當面跟我談的。

我覺得她是在撒謊,她本來就知道我在她面前只能是個懦夫、膽小鬼,從來都是她打我,怎麼可能是我打她呢?

我知道她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在大家的面前抬不起頭來。

見我死活不答應離婚,她惡狠狠地對我說:“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有你後悔的時候!”

那幾天,我的心情壞到了極點,婚姻的不幸,雖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是真的要離婚,我想誰的心情都不會輕鬆。

特別是一想到孩子,我就想號啕大哭,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胃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王梓璐知道後,每天晚上下晚自習,總要過來為我準備一瓶熱飲料或者是一杯熱牛奶,還會捎著打來一暖壺熱開水,給我灌個暖水袋。

而且叮囑我晚上睡覺前一定要用熱水燙腳,用暖水袋暖暖身子,看見她這樣關心自己,我心裡暖暖的。 

這天晚上,王梓璐正在我的宿舍為我衝牛奶,小玉突然在外面把門擂得很響,等王梓璐剛一開啟門,小玉上來就給了王梓璐兩個耳光,又惡狠狠地抓著王梓璐的頭髮廝打著,還邊打邊罵:“你們這對狗男女已經雙飛雙宿了啊!”

王梓璐被嚇壞了,脫身後她捂著臉哭著跑回宿舍。

第二天,小玉又找到王梓璐的宿舍,當著全宿舍女學生的面,指著她說:“再看見你勾搭寅生,我饒不了你!”

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全校的學生見了王梓璐都指指點點,使她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整天生活在痛苦消沉之中。

而我的壓力也不小,不但系領導多次找我談話,暗示我跟學生搞婚外戀對一個輔導員來說不僅僅是道德方面的過失,更是一次嚴重的違紀。

而且一些女生見了我也都遠遠地躲開或尷尬地沉默,為了不影響工作,領導派人暫時接替了我的工作,讓我趕緊處理好家庭問題。

到了這一步,我真是有口也說不清了,無奈中我和小玉離了婚,因為她沒有北京戶口,所以為了孩子的將來,孩子的撫養權給了我。

但是考慮到我一個人很難照顧幼小的兒子,所以她父母答應幫我先帶一帶,等孩子大一點了再讓他跟我生活。

經過這一場折騰,我和王梓璐都身心疲憊,即使見了面也沒有話說,她也沒有心思考研了,在人們的白眼和熱嘲冷諷中,她畢業了。

出於內疚的心理,我一再挽留她留在我身邊,我說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都會對她不離不棄。

但是她堅決不同意,她說如果那樣,就等於證明當初小玉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了,等於承認了我們倆當初是不清不白了。

她說她不,她要人們還她的清白,她不想一輩子揹著拆散別人家庭的罪名過日子,她不要成為人們眼中的第三者。

她是個較真、認死理的女孩子,我始終沒有說服她,她離開學校後,去昌平一家民營公司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