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句話。
沈陵西嘆了口氣。
顧家人真是混蛋啊。
“怎麼就顧於深有車是嗎?”沈陵西瞥過她指甲,“找個好點兒的美甲師吧。”
她轉頭便看向從樓梯處下來的梁銘聲——他剛剛才從顧老爺子房間裡出來,應該是給他交代了點兒東西。
沈陵西衝他招招手,“老同學,走了。”
梁銘聲立馬明白沈陵西的意思,笑著從傭人手裡拿過她的黑色大衣,殷勤給她披在身上,“沈大明星,咱們走。”
回去的路上,沈陵西呆呆地看著窗外。
行駛過沉靜的梧桐路,來到市區的街區,閃爍的霓虹從眼前一片一片地滑過,飛快地變成一個個小光點,而後消失。
“不想回家。”沈陵西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各色車輛,搖下車窗,猛地感受到一陣寒風吹到臉上,生疼,“送我到一個酒店吧。”
“你一個孕婦,我讓你一個人住酒店?”
沈陵西將頭靠在背後的軟枕,舒服地眯上眼,聲音卻很疲憊:“這有什麼?”
“去我家吧。”
梁銘聲的聲音低低的,在封閉的車體內卻異常清晰。
沈陵西睜開眼,笑著看向梁銘聲少年氣的側臉,“別,這樣有點兒曖昧了。”
“高中的時候陸聞幫你,你怎麼不覺得曖昧?”梁銘聲看似玩笑一般打趣。
沈陵西想起陸聞有些溫和的面龐,記憶彷彿是很久很久之前了,少年穿著白色襯衫意氣風發地在黑板上洋洋灑灑解題的樣子。
“要說厲害,還是陸聞最厲害。”沈陵西短暫地忘記剛才的不愉快,“不出國的話,也能保送最好的學校。”
“怎麼?我不厲害?”
“你也厲害。”沈陵西念著他送她出來,“你只是厲害得沒他那麼明顯。”
梁銘聲笑出聲來,他笑起來的樣子,更像是一個二十出頭的花花公子,總讓人覺得輕浮。
“陸聞現在應該過得很好吧。”
梁銘聲摸了摸鼻子,目光盯著前面的路,“比我還過得好。香車美女,懷裡摟著,身上坐著。”
“胡說。”沈陵西忍著笑別過頭。
“怎麼?你暗戀他?”梁銘聲故作不滿,“老提他,提得我都吃醋了。”
沈陵西瞥他一眼,也就是梁銘聲,才會把什麼都往男女關係上想。
邁凱倫720s平穩地停在停車場,感受到車體完全靜止後,沈陵西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從座位彈起來,“這是哪?”
“當然是我家。”梁銘聲啪嗒一下幫沈陵西解掉安全帶,“下車吧。”
沈陵西無語地看著他,忍了許久,問:“你是不是擔心給我付酒店費用?”
“……”
梁銘聲的大平層坐落於最繁華也最吵鬧的市中心,大約三百平,頂層,俯瞰大半個洛安的夜景。
夜半時分,沈陵西失眠起夜,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看著落地窗下的城市的霓虹景觀,已經淡了許多,但還是有內透的無數光點,有一種落寞的美感。
忽然一雙手覆上她的雙眼。
“還不休息?”
有些低啞的音色讓沈陵西一怔,恍惚以為聽見他哥的聲音。
其實他們的聲音不盡相同,但梁銘聲壓低聲音的時候,就和顧於深的聲音有七八分像了,那一瞬她的心差點停止。
沈陵西眼前一片漆黑,神情淡淡的,“睡不著。”
“在想誰?”
沈陵西不說話。
“難道是我?”
沈陵西笑了笑,沒說話。
“不說話,我可當你預設。”梁銘聲坐在她身邊,跟她一起看著窗外的夜景,深夜時分,燈熄下許多,但仍是一片一片的金色,像無數的星星落在地上。
“你知道老爺子叫我去,跟我說什麼?”
“什麼?”
“他讓我相親去。”梁銘聲雙腿隨意一搭,整個人像一塊毛巾一樣縮在沙發上,不屑地嘖了一聲,“除了你,我身邊沒有二十二歲就結婚的。”
“何止。”沈陵西自嘲,“我二十二歲就懷孕了。”
警察敲門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
沈陵西坐在窗前一夜未眠,梁銘聲坐在身旁的沙發上呼呼大睡,被門鈴聲吵醒之後,他很明顯有些許不耐,皺了皺眉頭,“不是,誰這麼早敲門?”
而後便半眯著眼罵罵咧咧地去開門。
開啟門,兩個警察站在門口,掏出工作證。
“今天早上,有人來警察局說顧太太失蹤了。”
梁銘聲皺著眉頭。
不遠處的沈陵西也看著那個方向。
而兩個穿著正式制服的警察裡,她看到那個熟悉的高挑的身影,非常冷靜地從他們之間穿過,瞥一眼站在窗邊的沈陵西,掃一眼她的穿著。
這個眼神讓她感到非常不適。
“麻煩了。”顧於深平淡地對警察道謝,而後便走到沈陵西面前,看著她披散的頭髮,略帶些蒼白的巴掌臉,伸出手指,輕輕撩起她的頭髮別在耳後,“回家了。”
輕柔的語氣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既然人找到了,那我們就走了。”
警察例行公事地讓他籤個名,而後便離開了。
他們走了之後,沈陵西抬頭看他:“你是不是有病?”
顧於深不理會,看著她光著的腳,“又不穿襪子。”
“顧於深,我只是一晚沒回家,你報警?”
顧於深宛如沒聽見,換了一個說法,“你失蹤了十個小時。”
“……”
“嘖嘖。”梁銘聲看笑話一樣看著顧於深,“老婆不回家,你該反思反思自己。”
顧於深聽到後,掃了他一眼,“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外人說話?”
又是這句話。
沈陵西冷笑一聲。
真是薛定諤的夫妻關係。
輪到她和別人,他們就是夫妻了,輪到他和程嘉薇不清不楚的時候,他們就沒什麼實質關係了。
反正夫不夫妻,都是顧於深說了算。
沈陵西站定,揚著下巴,彆著頭,就是不走。
顧於深看定她,伸出手去牽她的,沈陵西慢慢地將手攥成一個拳頭。
“顧於深,你是不是顧家大少爺當久了,以為誰都必須聽你的話?”沈陵西冷笑著看向他,“我不想回去,也不想再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