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陵西一回到顧家，就和沈女士一起被顧老爺子叫去談話，在那豪華闊氣的大廳裡，沈女士抄起身旁的傢伙就往她身上砸去，顧於深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要怎麼形容那個神情，比起傲慢，更像是無聊。
顧於深越平靜，顯得無處躲閃的她越狼狽。
“好吵。”顧於深的眼睛，淡漠地看著他們母女。
沈女士停下來，顧老爺子也放過她。
大家都走了，一片沉寂，顧嫣臉上的青色傷痕褪去大半，略帶著笑看趴在地上的她，“沈陵西，你好蠢。”
沈陵西從此再也不會還手，但顧嫣的小團體變本加厲，把她關進男廁所的隔間，朝她澆冷水。用夾直頭髮的電夾板，夾她的手指。
“電夾板能不能把手指關節磨平？”
這是程嘉薇說的話，只是一句疑問，但顧嫣付出了行動，手指被燙得都是傷痕，連拿筆都困難。
只有一個人幫她，陸聞。
他們學校成績最好的人。
但陸聞從來沒有因為成績好而特殊，給同學講題，他總是很有耐心。
發現她手指的傷之後，陸聞幫她帶藥，送她去醫務室，幫她請假解釋。
梁銘聲那時候眼高於頂，不怎麼愛搭理同學，但也很口嫌體正直地幫她買了飯回來。
“喂，你就這麼被人欺負？”
梁銘聲看似不在意地問她，沈陵西那時候沒有回答。
她想，高三結束了就好了。
她的青春時期一片灰暗，只有陸聞，是唯一的光亮。
“不記得夾板夾你的手指是什麼感覺了是嗎？”
電夾板夾手指。
直到現在，她都還記得皮肉癒合時發癢的樣子。
沈陵西勾起了嘴角，平靜地說：“當然記得。”
她怎麼可能忘記，但她的事情已經多到沒辦法記起這些傷痛，她還有重要的親人，她還要賺錢離開。
沈陵西不在乎的態度刺痛了她，顧嫣直接上手，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跟你媽一樣賤。”
看到沈陵西被打偏過去的臉，鬢邊的頭髮也散落下來，白皙的臉蛋瞬間浮起幾根紅印，程嘉薇忍不住笑了笑。
沈陵西咬了咬牙，不耐煩地用舌頭頂了頂腮。
反手就一把扯住顧嫣的頭髮，
她該不會還以為現在是高中？
顧嫣狼狽地大喊大叫：“我！我要告訴我爸！告訴我哥！”
沈陵西松開手，摸著肚子坐在鞦韆上，滿不在乎地看著她，淡淡吐出一個字，“去。”
倏地一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沈陵西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到一個有些調侃的聲音：“嫂子又被欺負了。”
梁銘聲笑著看向頭髮亂糟糟的顧嫣和不知所措的程嘉薇，“你們倆真是一如既往的爛啊。”
顧於深開完會在陽臺上休息一會兒，低頭便看見樓下花園處梁銘聲扶著沈陵西的肩膀。
還有程嘉薇和顧嫣。
似乎在爭執著什麼。
原本囂張的顧嫣在看到顧於深的到來之後收起兇狠的表情，有些戲弄地看著沈陵西，那樣子好像在說，看你待會怎麼辦。
“哥，你來得正好。”
顧於深看見了沈陵西散落的碎髮和搭在她肩膀上那雙手，而後將目光轉向程嘉薇，“你沒事吧？”
自己老婆在這裡，卻先問候其他人。
梁銘聲冷冷地看著他。
顧嫣笑了笑，得意地看向沈陵西。
似乎是習慣了，沈陵西默不作聲，也沒什麼好在乎的，反正顧於深和她的關係，也就那樣。
“哥，她還打我。”顧嫣適時在一旁添油加醋。
程嘉薇也笑著看向沈陵西，頗有幾分得意之色，“對啊，我們只說她還記不記得高中的事，有人就像瘋狗一樣上手打人。”
沈陵西站起身，看著程嘉薇說：“第一次見有人用瘋狗形容自己，真是新鮮。”
程嘉薇立馬看向顧於深。
皎潔的月光下，顧於深淡淡地吐出兩個字：“道歉。”
“你是不是有病！”還沒等沈陵西說話，梁銘聲忍無可忍，厲聲質問他，“你就這麼對她？”
“我自己的妻子，我怎麼對待，關你這個外人什麼事？”
顧於深的語氣始終平靜，看向梁銘聲，也像看一堆垃圾。
梁銘聲一揮手，一個拳頭落在他臉上。
顧於深英俊的臉上瞬間掛了彩，嘴角多出一條血痕。
他沒有還手，只擦了擦嘴角的傷痕，笑了一下，“梁銘聲，是她自己要嫁給我的。”
聽到這句話，她的心裡涼透了。
沈陵西冷冷地看了一眼顧於深，只對梁銘聲說：“你的手沒事吧？”
這麼重的一拳，手應該打疼了。
梁銘聲沒說話，拉著沈陵西便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顧於深在身後，什麼話也沒說。
和梁銘聲回去時，她看見二樓露臺上一個纖細的身影，沈女士。
“媽。”
她一個人過來，看見微弱燈光下，沈女士止不住的眼淚。
她哭得傷心，一邊擦著眼淚和鼻涕，一邊小聲地咒罵顧嫣。
“媽知道，沒人看得起我們母女。”沈女士抓住她的手，“可越是這樣，我越不甘心。”
沈陵西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憑什麼那個小崽子能指著我鼻子罵。”沈女士瘋魔一般，“西西，媽只有你，等到你給顧家生個孫子，咱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沈陵西心裡嘲笑她母親的天真。
“程嘉薇算什麼東西，等你生了孩子，坐穩顧太太的位置，他顧於深再喜歡程嘉薇有什麼用，不還得把錢給你。”沈女士帶著幾分自信的笑容，“程家的產業也被她那幾個叔叔分了，她背後算是什麼都沒有了。”
沈陵西想掙脫開，她知道沈女士對她的愛是有條件的，條件就是當顧於深的太太。
沈女士又問出了那個最讓她厭煩的問題，“檢查過男女沒？”
沈陵西突然感到一陣不舒服。
“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下去的時候，就見顧嫣幸災樂禍地看著她。
沈陵西已經懶得理會這種神情了，眼見沒看見顧於深的身影，問了一句：“顧於深呢？”
她是坐他的車來的，顧家的司機現在都休息了，她也不願意麻煩。
要不是沒車坐，她也不會問顧於深在哪。
“我哥先送嘉薇走了，你自己想辦法回去咯。”顧嫣用她精緻的美甲颳了她的臉一下，翻個白眼，“沒自知之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