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陵西，你不是給顧嫣準備了……”一旁的沈女士看沈陵西有些放不開，便拿出她事先準備好的，送給顧嫣的禮物。
“爸，我這次出去玩，遇到好多好玩的事情，我待會給你看我拍的照片。”沈女士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顧嫣打斷道。
被無視的沈女士有些尷尬地低下頭，笑了笑，隨後微微側過身，不打擾他們顧家人一起說話，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
“老爺，程小姐來了。”
顧老爺子剛才還笑吟吟的臉立馬變了顏色，“她怎麼來了？”
程嘉薇是顧嫣叫來的，一方面她和程嘉薇從小到大就是好朋友，另一方面，她也想噁心噁心沈陵西，但礙於顧老爺子一直不喜歡程家人，便向自己哥哥使眼色。
顧於深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本他覺得無聊，索性無視，但側眼看見沈陵西的注意力全然被窗外的落雪吸引，便出聲道：
“爸，我讓她來的。”
沈陵西聽到這句話，看向他，隨即看向由傭人帶過來的程嘉薇。
程嘉薇打扮得精緻，看到沈陵西后露出淡淡的輕蔑，而後便徑直走向顧老爺子，全然沒有在片場的傲慢，音色都帶了幾分討好，“顧叔叔。”
程嘉薇畢竟是程家的獨女，顧老爺子再不喜歡，也得顧慮這層關係，微微點了點頭。
顧嫣洋洋得意地看著沈陵西，撒嬌道，“嘉薇，坐我哥旁邊吧。”
“銘聲怎麼還沒到？”
顧嫣聽到這個名字就翻白眼，礙於老爺子喜歡梁銘聲，也咂咂嘴，“誰知道呢？”
話音剛落，略帶幾分少年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我來遲了。”
梁銘聲穿著淺色西裝，佩戴那枚蝴蝶胸針，襯得原本有些少年氣的眉眼更多了幾分輕佻，見到顧嫣，他笑盈盈地說：“你還是長得這麼小肚雞腸啊。”
顧嫣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別掛臉，看起來更醜了。”
梁銘聲向來口無遮攔，顧老爺子疼愛，不會說他，顧於深雖然是哥哥，但他對這種口舌之爭也覺得無聊，從來都是一個旁觀者的角色。
程嘉薇，在顧家也不可能幫她說什麼。
眼見沒人幫自己，顧嫣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落座之後，顧嫣給每個人都準備了小禮物，除了沈女士和沈陵西。
分發禮物的時候，她刻意在他們面前繞了一圈，沈陵西倒是神色如常，但沈女士臉上有隱忍的尷尬。
顧於深對禮物沒什麼興趣，看了一眼就讓傭人放在一旁了，顧老爺子笑得開心，程嘉薇也附和著誇讚，只有梁銘聲拆開禮物，隨手一扔，一臉不屑，“什麼破爛。”
顧老爺子心疼他，自然不會生氣，只是顧嫣臉上漲紅臉。
沈女士心裡的那口氣算是順暢了，低低笑著，“顧嫣一片心意，東西怎麼樣是其次。”
言下之意，確實是破爛玩意。
顧嫣不敢惹梁銘聲，卻直接就衝她發火：“你個姓沈的算什麼東西？”
這算是直接撕破臉，但她是大小姐，也沒有人會在意。
“戴個破爛鐲子還好意思說話？”顧嫣口無遮攔，“這麼劣質的仿品看不出來？”
那是宋太送給沈女士的東西，沈陵西記得自己母親把它拿給自己炫耀時得意的樣子。
她每日戴在手上，如獲至寶。
她以為是那個圈子接納了她，其實是人家在戲弄她。
或許，戲弄的不僅僅是沈女士，還有沈陵西。
“bc貨當個寶貝。”顧嫣氣也發了，隨後便忍著笑，一臉鄙夷，“果然是沒見過世面的窮人。”
場合安靜得像墳墓，沒一個人說話，顧於深漠不關己，閒閒散散地夾菜吃，程嘉薇露出嘲笑的表情，看笑話似的看向沈陵西。
顧嫣心裡舒服了，她就喜歡看見沈陵西被她踩在腳底下的樣子。
顧老爺子沉默不語，梁銘聲冷冷地看著顧嫣。
饒是沈陵西心理強大，也不得不慢慢地紅了臉。
沈女士漲紅了臉，也沒想到宋太這樣的百億貴婦，會送人假貨，一時委屈，又沒有什麼資本去對抗，只得賠笑，把鐲子取下來放進荷包裡，“貪便宜買的東西，見笑了。”
顧於深突然淡淡開口：“今天的魚倒是挑得不錯。”
顧老爺子的語氣也緩和幾分，“是你沈姨去看著選的。”
得到他們父子倆的誇獎後，沈女士面色沒有剛才那麼尷尬，可沈陵西心裡的不適感卻越來越強烈。
她看著顧於深，每次都是這樣，置身事外地轉移話題，
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化解一場尷尬。
他永遠不動聲色，也不會狼狽。
因為他是遊刃有餘的上位者，上位者的誇獎就可以撫平下位者的憤怒。
這個臺階，你不下，就是你不識抬舉。
飯後顧於深回書房處理一些公事，沈陵西像平時那樣去花園散步消消食，雖然她從小長在顧家，但花園也分前花園和後花園，傭人房在後花園，她每次的活動範圍也只在後花園，從側邊的小門出入。每次來這裡，都有一種很平靜的感覺，比在那金碧輝煌的室內更自在。她走到鞦韆的位置，坐在上面悠閒地搖著。
沈陵西摸了摸肚子，還有六個月，孩子就要出生。
下一秒她便看見程嘉薇和顧嫣的身影。
她本想走，卻被叫住。
“沈陵西。”顧嫣尖銳的聲音傳來，“站住。”
她長長撥出一口氣，轉過身去冷冷看著她。
“高中怎麼整你的，你不記得了？”顧嫣笑得像個惡魔，“還敢嫁進來？”
沈陵西當然記得高中的時候她的行為。
她很幸運，也很不幸地和顧家的女兒上一所高中，顧嫣有著極黑的瞳仁，看人的時候，像是要被那一片黑色給吸進去，她在下雨天的時候把沈陵西的書包扔出窗外，撕碎她的課本和作業，看她渾身沾滿了泥土狼狽的樣子，跟那一群富家少爺小姐一起嘲笑她。
“泥巴狗。”顧嫣曾經高高在上地回應為什麼她們一起來學校，“沈陵西就是我們家的狗。”
沈陵西不是暴躁的脾氣，但也不是受氣的人，所以在放學的時候狠狠揍了她一頓。
顧嫣被揍得眼淚直流，鼻青臉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