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護士自顧自地說,“他昨晚忙了一夜,先送了一個想不通的過來,處理完了,大半夜的又把你送過來了。”

“想不通的?”

沈陵西一下就想到了程嘉薇。

她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就很不健康的樣子。

“那你知道她住幾號房嗎?”

她故意去程嘉薇的病房看看。

一到那裡,就見程嘉薇抱著顧於深的胳膊不撒手。

兩人看起來那麼親密無間,彷彿戀人一般。

“於深哥哥,拍完這部戲,我再也不想演電影了。”程嘉薇氣色好了很多,說話也似在撒嬌一般,“我每天很早就要起來,要一遍又一遍地拍同樣的東西,早知道這麼累,我就不搶過來了。”

沈陵西諷刺地笑笑。

大小姐八個助理都嫌累,那普通工作人員真是沒法活。

更別提像陸聞這樣活在病痛裡的人。

下一秒她就聽到程嘉薇拔高的聲音。

“你怎麼在這裡!”

顧於深聞言轉過身,看著站在門口的沈陵西。

沈陵西淡淡一笑,走到兩人面前,看著程嘉薇的手緊緊抓住顧於深的手,沒理會她,反而轉過頭對著顧於深說:“我想吃湯圓,你給我做。”

微微軟糯的聲音讓顧於深一怔。

很快他就明白她的用意。

撒嬌是假,氣人是真。

眼見程嘉薇刀子一樣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顧於深表情不變,“好。”

沈陵西沒有再去看程嘉薇的神情,但她猜一定很精彩。

她的臉上沒有笑意。

新賬舊賬一起算,才有意思。

回到病床上,沈陵西開始有了一個想法。

如果這件事已經死無對證,那陸聞的苦痛就白白遭受了嗎?

她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這種事情發生。

她要把陸聞的遭遇拍成電影,要讓所有人都記住他。

記住有一個天才的名字叫陸聞。

她一時沒有頭緒,想來想去,腦子裡突然有了一個名字。

她立馬翻出手機,給侯語晴打了個電話,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新年第一天,沒聽到你的新年快樂,居然是電影專案?”侯語晴不滿。

沈陵西也覺得不太好,不好意思地說:“晴晴新年快樂,你覺得怎麼樣嘛?”

她的聲音放軟了之後甜甜的,更別說還刻意撒嬌,更讓人酥酥麻麻的。

“你別說,我還真有個人選,我在紐約的朋友,他跟我一個學校畢業的。”侯語晴腦海中搜尋到一個人,“不過他脾氣怪,不一定感興趣。”

沈陵西默默聽著侯語晴的安排,她本身就是NYU的編劇專業,影視行業和藝術行業的朋友都很多。

“等開年了有時間我見見你的朋友,然後咱們儘量快一點把劇本寫出來,好拉投資。”

侯語晴是個絕對的行動派,聽她的規劃,沈陵西也驚覺,時間緊迫,畢竟如果要做事,得趁早。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沈陵西還沒喘口氣,便聽到淡淡的聲音從病房門口傳來。

“文藝片,不賣座。”

沈陵西看向門口那個俊逸挺拔的身影,臉色瞬間冷下來:“拿獎的,不在乎票房。”

顧於深放下一個保溫盒,也沒有多餘的話,只說:“所以你拉投資的時候,也這麼說?”

這一句話讓她的話噎在嘴裡。

“怕你餓,我先去打包了一份赤豆元宵。”

“你沒事兒吧?”沈陵西看向他,“顧於深,你知道我根本不想吃什麼湯圓,我只是想氣她而已。”

顧於深拿著保溫盒的手一頓,而後便滿不在乎地一笑,也沒什麼過多的神色,“好。”

收了手,就要離開。

“她是病人,你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

她是病人。

沈陵西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心疼了,捨不得了。

“那她怎麼不早點死?”

顧於深一直沉靜地看著她,沒說話。

第一次,沈陵西在他臉上看見了類似無奈的神情。

“她怎麼不在高中的時候就死了,這樣世界上還能少一個受害者。”

“繼續。”

顧於深靜靜聽著,而後淡漠地吐出兩個字。

沈陵西倒是愣住。

“繼續發洩你的不滿。”

聽到這句話,沈陵西突然洩氣一般笑出聲來,

“不滿?”

顧於深皺著眉頭。

“真正應該發洩不滿的人連不滿這兩個字都說不出來。”沈陵西直直地盯著他,“拜你們所賜。”

“顧於深,你就真的高高在上到這種程度了嗎?”

被質問的那個人只能沉默著。

他被問到啞口無言。

“所以哪天程嘉薇被我逼死了,是她自找的。”

男人身形一僵,抓住她的手腕。

“你想逼死她?”

“何止是她。”

新年過後,她的所有工作都被停掉了。

作為她大鬧顧家的代價。

沈陵西的意料之內。

反正他們的手段也就這些,當初她只不過指出了程嘉薇偷東西的事實,女主角就沒有了,這次的手筆,不出意外,應該出自顧於深。

無所謂。

雪藏就雪藏。

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

就是她要籌拍那部電影。

所以她大多數都在刻意地迴避顧於深,刻意地在外面待到很晚,刻意等他睡著了才回床上躺著,早上又刻意在很早的時候就出發,或是裝睡到顧於深出發去上班。

沈陵西照例深夜十二點回家的時候,一樓依然是黑壓壓的一片,她長舒一口氣,看來顧於深已經睡著了,她啪嗒一聲開啟客廳的燈。

卻見顧於深就坐在那裡,雙腿優雅地交疊在一起,在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回來了。”

沈陵西那時候腦子一抽,立馬將燈按掉。

彷彿這樣的舉動可以讓時光倒流。

頓時客廳又恢復一片昏暗,顧於深沉靜又帶著幾分無奈的聲音從黑暗裡傳出來。

“關掉燈,我就不存在了是嗎?”

窗外溫柔的月光照進來,落在顧於深清俊的面容上,平添幾分冷意。

月色朦朧中,沈陵西看見顧於深的身影起身,向她走來。

她被迫困在玄關的牆上。

透過溫柔的冷光,她微微抬頭,看見顧於深沉著的神情晦暗不明,又很快低頭。

他的身高很有壓迫感。

更何況是這樣昏暗的場景。

倏爾面前忽然一片暗色,是顧於深的手擋住了她的眼睛。

接著一個溫軟的東西貼在唇上。

很快她反應過來,是顧於深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