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聞是她的得意門生,她無數次地為陸聞的遭遇感到痛心。
可是也無濟於事。
人在面對比自己強大得多的對手時,總是選擇被迫釋懷,而不是鬥爭。
沈陵西震驚地看向鄭老師。
投毒。
“誰會做這種事?”
“事發的時候正好放寒假,下半年就要考試,為了不造成很大的影響,學校封鎖了這件事。對外稱的是陸聞申請了國外的大學。”
與此同時,顧於深也在查著當年的事情。
書房裡顧於深坐在巨大的椅子上閉著眼,手指撫摸著袖口。
他睜開眼,眼神比化雪的寒夜還冷,“說完了?”
顧嫣戰戰兢兢的站在他面前,不敢再發出什麼聲響。
她沒那麼蠢,顧於深都叫她來了,肯定已經知道當年的事情了。
眼前的人雖然是她的哥哥,但她知道顧於深的性格。
“哥……”眼看顧於深面無表情,顧嫣小心翼翼地開口,“我當初……當初……不是故意……他這個人真的很煩,就是他幫著沈陵西……欺負我……”
最後三個字在顧於深幽深平靜的目光下慢慢地減弱,顧嫣說不下去了,愣在原地,她知道現在不是以前那麼好糊弄了。
顧於深剛被老爺子免了大部分的工作,他有的是時間來調查當初的事情。
“欺負你?”清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顧嫣,你覺得我瞎了?”
“哥,真的,你相信我,就是沈陵西高中天天都在我面前晃悠,我就是看不慣她得意的樣子。”
顧於深聽著她熟悉的辯解,沒有絲毫鬆動,反而扔了一個東西在她面前。
顧嫣只看了一眼,便臉色蒼白。
“你怎麼能這麼蠢。”顧於深面無表情,“把證據落在案發現場。”
顧嫣心裡一陣戰慄,她急忙跑到書桌前抓住顧於深的手,“哥,你不會把它交給警察的對吧,我是你唯一的妹妹。”
顧於深沉默不語。
“這件事明明已經過去了,為什麼非要提起來!”顧嫣抓狂地大叫,“明明大家都好好的,為什麼非要提起來這件事!”
“好好的?”顧於深的聲音很平靜,彷彿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你今天應該親眼看見了你高中同學的現狀,你覺得好嗎?”
“媽活著的話,也會保護我。”顧嫣狠狠地瞪著他,“你根本沒有當好一個哥哥。”
顧於深的表情看不出來任何鬆動,唯有在顧嫣提起他母親的時候,他才動了動眉頭,聲音帶著幾分嘲諷,“媽如果活著看到你這樣,會不會寧願自己死在那個破屋裡。”
顧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冰冷的神色,而後不斷地搖頭,“不是的,你會幫我的,為什麼你寧願幫那個外人!”
顧於深皺了皺眉。
“沈陵西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這麼幫著她!她跟她媽一樣,就是個噁心的第三者!”顧嫣三兩步便走到顧於深的書桌前,撐著雙手質問她,“當初媽媽一死,她媽媽就住進來了,難道就那麼巧?更何況,憑什麼她能嫁給你,還能懷上你的孩子,難道不是她勾引你!”
顧於深面無表情地抬眼,“這些與你無關。”
聽到這句話,顧嫣喪氣地垂下眸子,“你對她到底……”
“我會給你請最好的律師團隊,儘量幫你減刑。”
顧於深打斷她,輕飄飄的一句話,給這件事下了結論,顧嫣瞬間臉色發白。
“那程嘉薇呢?”
過了一會兒,顧嫣問出這句話,“哥,你調查這麼多,不會不知道,藥就是程嘉薇弄來的吧。”
“還是你選擇性忽視她,只針對我。”顧嫣冷笑著抬頭看他,“憑什麼,顧於深!”
顧於深冷冷看著她,“你叫我什麼?”
看見他的神情,顧嫣明白了。
可他是她最崇拜的人。
從前的很多時候,她都是把他當成最親密的人。
顧嫣一度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配得上他。
“明明我才是你最親的人……”顧嫣自顧自地說,而後她抬眼看向顧於深,“哥,你做好嘉薇跟我一起進去的準備了嗎?”
顧於深沉默地看著她。
“程叔說過的,讓你照顧好她,你照顧好了嗎?”顧嫣殘忍地說,“程嘉薇精神分裂,雙向情感障礙,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當初來學校處理這個問題的人是她哥哥。”
鄭老師三十五歲,不經常看娛樂新聞,也就不知道顧於深是她的丈夫。
她頓了頓說:“他來的時候是校長接待的,來了一會兒,就走了,後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沈陵西越聽心底越涼,手指有些微微顫抖,將手機裡她的相簿翻出來,給鄭老師看,“是他嗎?”
鄭老師舉起眼鏡看了一會兒,“是,是他。”
沈陵西有些渾噩地走出老師的房子,連天地都快分不清楚。
她又去找了梁銘聲。
他正要出門,回他親媽那裡過年,見到她魂不守舍的樣子,梁銘聲嚇了一跳。
“大過年的,你別嚇我。”
沈陵西不想跟他廢話,“我知道陸聞的事情是顧嫣做的,顧於深處理的。還有誰?”
梁銘聲收起笑容,看著她。
沈陵西有些疲倦地看著他,“你也算個半個顧家人吧,所以你幫著他們。”
沒有回應,只有高得不能再高的樓層下川流不息和閃爍的五彩斑斕的霓虹。
“你們兄弟倆,應該是一個脾性才對。”沈陵西笑了一下,“我怎麼早沒有想到呢。”
她看著梁銘聲略帶幾分少年氣的臉,桀驁不馴的樣子。
忽然和一張臉重合了。
雖然他們長得並不相似。
出身就是天之驕子,數不清的權力金錢都圍繞在身邊,怎麼可能和普通人共情。
擁有很多人窮極一生也無法擁有的財富和優越的外貌,所有的資源都傾斜向他們。
“你們怎麼會懂呢。”
她曾經以為,拿夾板燙手指就是這群被溺愛長大的少爺小姐的極限,現在想來,她真的太單純了。
梁銘聲垂眸,額前的碎髮投下的陰影隱約擋住眼睛,“我辜負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