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笨蛋倖存【九】

路長明扯開外衣，黑色的印記赫然印在他的胸口，是詛咒印記。

而沈傑為了靠近他說這麼多話也只是為了靠近他，然後在他的身上打上印記。

誰知道幾句真話，幾句假話？

哀悼的烏鴉劃破天幕，盤懸著落在了斜著的電線杆之上，垂下的電弧閃爍著，伴隨著沙啞不絕的嘶啞歌唱著，歌唱著死者的歌謠。

蔓延的草坪被血染成了紅色，流淌開來化作一片鮮豔的玫瑰叢，龍蹲在班馬路的欄杆邊，靠著黑棍說道：“時間也不早了，快點結束吧。”

“那就來吧。”

路長明甩掉刀尖上的血跡，撐起脊樑，扶正制服，撩起被血肉糊成一團的頭髮。

金色的瞳子象徵著王者的無上威嚴，彷彿盤踞的巨龍，抽出天空的骨椎，把大地踩在腳下。

“轟——！”但就在兩人動身的一瞬間，天空之上傳來刺耳的嗡鳴聲，一萬臺鋼琴在演奏，嗩吶扎破了氣管，停駐的烏鴉發出絕望驚恐的哀嚎，撲騰著翅膀飛起，被振的渾身是血。

是天上傳來的聲音，白之河在悲鳴。

遮天蔽日的白色物質像雪花一樣消融著，而在這之上綻放出此起彼伏的白光，一團團巨大的火球聚合破滅開來，彷彿饕餮大嘴吞噬著能看見的一切東西，而在路長明看清那些火球的那一刻，就明白了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了。

氫彈，從天邊落下。

宛若是在平靜湖面丟下了一根石子，卻驚起了層層波瀾。

“幸運日遇到了最不幸運的事情啊。”龍撓了撓頭，仰望著末世的悄然降臨，彷彿就像是在不經意之間。

而迎接他們的最後回應，就是眼前不斷綻放開來的耀眼白光，頃刻之間白光所到之處一切開始汽化。

路長明在第一時間朝著氫彈落下的反方向跑去，但還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道推著他倒飛出去，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一點點的脫落，難以言喻的巨大疼痛就像被千刀萬剮。

最先失去的是聽覺，然後是痛覺，再是視覺，和觸覺。

再然後，什麼都沒有了。

不知道多久的黑暗，宛如胚胎之中的嬰兒，一股莫名的孤獨和憂傷將路長明包裹起來，彷彿獨自幽靜了數千年之久，發瘋一樣奔湧的寂寥化作平靜，殼破了，他伸出了手抓住了光明。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看見的是無比震撼的一幕。

巨大的青銅之門，屹立於身前，就算是阿爾卑斯山在青銅門之前，也顯得無比渺小。

“你來了，惡魔之子。”一道蒼老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說話的是一個小老頭，他的左眼是一個深不見底的窟窿，黑黝黝的。

那個小老頭佝僂著背，像是被草繩捆成一團的稻杆子，雪白的頭髮透露著毫無生機的灰，他手中提著一根魚竿，坐在一片白的雪地上，面前是湖，很小但是看不出深淺。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也知道你來自哪裡。但這不重要，沒有人在乎。”

小老頭垂著魚竿，似乎是感受到了水中的竄動，用力一拽，釣上來的只有亮白的水花。

“陪我坐下來釣一會魚吧，陪陪我這個快要死的老東西。”

路長明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喉嚨乾的像吃多了沙子，他只好坐到小老頭的身邊。

小老頭的手乾瘦，只有一層皮包裹著骨頭，身上散發著行將朽木的氣息，他睥睨著眼，只是靜靜地釣魚，誰也看不出老頭心中所想，直到···

“媽的，怎麼一條魚也釣不上來！”

看著波瀾不驚的湖面，小老頭氣憤的摔杆，但很快就悻悻的撿起來。

釣魚佬永不空軍。

終於，不知道多久，湖面終於傳來一絲異樣，小老頭眼冒精光，嘴裡自言自語道。

“來了，看這力氣，個頭不小啊！”

說著，小老頭費力的和“大魚”搏鬥了起來。

整個世界開始顫抖起來，天空和大地都在哀鳴，於是駭人的一幕出現了。

路長明的視力不錯，但還是不能把眼前所見的東西全部納入眼睛，那是一個大到無法言說的蛇頭，就算是一片鱗片也有上百米寬，蛇猩紅的瞳子泛著冰冷的光，它在挪動。

他們居然坐在這條蛇的身上。

小老頭站了起來，笑呵呵的說道：“耶夢加得，別生氣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耶夢加得？路長明一愣，他也是讀過神話的人，這就是中庭之蛇耶夢加得？傳說之中身子繞一圈能把整個世界纏繞起來的塵世巨蟒。

可那不是神話嗎，居然真的出現了。

巨蛇耶夢加得在聽到小老頭的話之後，緩緩舒展身軀，不再理會兩人。

“耶夢加得，我弟弟的孩子，可惜他已經死了，見不到咯。”小老頭拉起魚竿，蒼老的面容之上是一絲落寞，那種宛如獨自孤獨千年的悲涼感出現在這個老人身上，把他的背壓的更低了。

獨眼，侄子是耶夢加得，那這位小老頭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眾神之父奧丁。

“我換來的智慧可以告訴我一切，但是我卻始終無法改變它。”奧丁嘆了一口氣，慢悠悠的開口：“來吧，我們聊一聊吧。”

“聊一聊千年之前的世界。”

黑色的瞳子倒映的是一片火海。

“涼小姐，您安排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我們測定了秦皇墓中鍊金陣法的陣眼。不過內部全部被水銀包裹，形成了極其強大的鍊金陣，我們無法進入。”手機那邊傳來低沉的聲音。

私人飛機穿梭雲間，紅髮似火的大美女帶著墨鏡，看著遠處升起的一朵朵蘑菇雲，還有微弱的熱浪傳來，將空氣燒的扭曲。如果不戴墨鏡的話，眼睛會在強光的照射下瞬間失明。

“保佑保佑，希望小路還活著。”涼竺雙手合十祈禱了一下，笑的燦爛。

“不然我只能去你的墳頭蹦迪了，放好運來？我覺得挺不錯。”

“不過話說回來，”愜意的提著高腳杯，涼竺把紅酒一飲而盡。

“三百枚鍊金氫彈，長老閣還真是捨得下血本，這下起碼得死十億人吧?”

“可就算如此，歷史之中被遺忘的存在依舊在不斷的解封。終究有一天它們會奪回自己的權杖，帶著滿腔的憤怒，君臨天下，那天···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