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臉部的刺痛將我從夢境中喚醒。
感知一經觸及,面板便在其脆弱下遭遇了一道堅韌的網狀阻隔。
當我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竟是一隻紅黑黃三色斑紋的鬼面蜘蛛,相當於一隻拳頭的大小。
它緊貼著我的額頭,將一張床頭到床尾的巨大蜘蛛網編織得密不透風,而這隻巨蛛此刻正懸掛在我頭頂上方。
我瞬間從夢中驚醒,卻剋制住了條件反射的大聲驚叫。
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緊緊盯著這個令人恐懼的不速之客:
它腹部的紋樣與我在圖冊上看到的鬼面蜘蛛並不相同,與其說是它生來具有,更近乎是被某位神靈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簡單的紋線隨意勾勒,卻奇蹟般地編織成了一個蘊藏著廣袤影象的模樣。
它彷彿正在向我傳遞來自人類從未接觸過的世界的一角。
那無法被太陽光所照射的宇宙黑暗,我看到了巨大而黯紅的隕石被某種不可名狀的力量牽引著,跨越宇宙盡頭的邊際,最終被永恆的黑暗世界吞噬……
刺目的陽光打斷了即將展開的驚人想象。
當我再次睜眼,蛛網上空空如也,那隻鬼面蜘蛛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夢中殘留的記憶碎片微朦似煙痕,被時間侵蝕的古老石碑、搖搖欲墜的殘垣斷壁、巨大船影和怪徒舞蹈......我實在記不清了。
我將窗臺上的黑曜石盒子用黑布包裹嚴實,這種東西還是不要拿出來好,以免被當作邪教徒引發更多麻煩。
一樓的大吊燈微弱地閃爍,光線昏黃暗淡。
精緻的桌布因發黴而凹凸不平,牆角的蜘蛛網則凌亂地編織成了陰森的角落。
牆壁上掛著的幾幅畫已經失去了鮮豔的色彩,只剩下殘缺的線條。
鋪在地板上的地毯佈滿了褶皺和磨損痕跡。
僅一夜之間,這裡便淪陷於時間的無情蠶食之中,蒼涼的痕跡愈加深邃。
我從來時的窗子跳出去,回頭再次看了一眼卡里斯特先生的畫像,它匿於光線的昏暗之處。
繞過荒廢的花園,經過烏鴉們曾停留的長椅。
當我合上大門的瞬間,已經飛離的烏鴉再度聚攏在長椅上。
在後視鏡中的倒影中,它們仍銳利地警守著這片無人居住的土地。
駕車行駛在通往弗拉爾的公路上,一邊吃著麵包,一邊調整廣播的電臺收音,像往常一樣聽些早間音樂打發時間。
很是意外,竟沒有收到任何一個音樂電臺的訊號。
我反覆旋鈕,在一陣嘈雜的碎音後,終於聽到一個清晰的男聲。
一檔訪談節目,受訪者是被稱為“異星旅行者”的小說家格蘭斯·迦提亞,近乎每一個熱愛科幻小說的人都知道他。
格蘭斯·迦提亞筆下最受歡迎的一部作品名叫《遺忘·黑骨》。
這部作品對年少時好奇心滿溢的小夥子來說,就像是發現了寶藏。
不僅是文筆,還有故事的張力。
稍有遺憾的是,這部作品因為黑暗系的風格和對人類文明的蔑視,在發行一段時間後就被全面禁止了。
而在發行的那一段時間內,許多人讀過這本書後都陷入了極度恐懼的狀態,他們對周遭的人類,甚至是自己親近的親人都滋生出一種難以抑制的恐懼,發瘋似地逃離“自相殘殺”的狂熱……
“這個文明太過傲慢,地下的石頭沒有教過他謙卑,他也學不會!”這是他在法庭上說出的一句話,在當時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格蘭斯·迦提亞因此進了監獄。
這部作品講述了一個十分荒誕又充滿神秘色彩的文明。
故事發生的背景是人類紀元走向滅亡的最後一天。
人類文明在艱難掙扎之後,跪倒在陰暗的天幕下,絕望地等待著那令人窒息的灰白迷霧將他們吞噬。
在這場由探索宇宙而引發的末日浩劫中,只有極少數的人類被未知文明精心挑選後遺留下來。
如同造物的存在,對人類進行瘋狂的實驗,將他們囚禁在籠子裡,迫使他們被放逐到一顆與地球環境相似但仍處於原始階段的巨大星球上。
“規則是用來保護弱者的。”
在這顆原始星球上,倖存者們發生了異變,逐漸失去了原本的人類形態。
他們長出鋒利的利爪和尾刺,面板硬如樹皮,身上浮現的紋身散發出令人膽寒的野蠻氣息。
這些異變的倖存者們為了生存而爭奪有限的資源。
紛爭和屠戮無時無刻不在上演。
當這些可憐的生命走到盡頭,他們早已扭曲的骸骨被陰森恐怖的深林接納,淪為養料。
絕望與哀嚎的囚籠再度放下。
我對其中的一段文字記憶尤深,是寫在最後幾頁的位置。
“這裡的環境已經無法讓他們繼續生存,當被巨型蜈蚣追殺到這個躲在岩石後的洞穴時,艾萊德驚恐地意識到這點。
此刻,那些失去人類所有器官的倖存者盟友們已經被那隻狡猾噁心的怪物殘忍地當作下一副皮囊儲存起來!
他不敢想象,他曾信誓旦旦地指著其中一枚巨卵開玩笑地說要將它帶回去作為食物吃掉時該是多麼的愚蠢!
令他陷入不可自拔的恐懼中的是,那隻擁有蜈蚣外型的巨大怪物,它那龐大的身軀竟然能夠披上人類的皮囊。
即便是人類最頂尖的手術都不可能做到這樣絲毫不差!
自從他們收留這個偽裝者同類後,一切都變了。
這個怪物欺騙了他們,將他們從一個深淵拽到另一個深淵。
現在,它決定要把他們都殺了!”
即便我沒有親眼見過這位作家,但從廣播裡傳來的聲音也能聽出現在的格蘭斯·迦提亞已經是位風燭殘年的老人了。
這位作家在五年前還出過一本鮮有人知的書籍,我也是在和一名異教團體首領交流時得知的。
據那位首領說,那本書預言般記載著人類文明走向最終滅亡時的情景,因為內容太過黑暗與露骨,甚至已經完全喪失了人類道德底線,只有邪教團體願意出錢幫他。
不過這本書在黑市上意外地流通。
廣播中,主持人向格蘭斯·迦提亞詢問為何晚年的寫作風格與過去有這樣大的轉變,就像是兩個完全陌生的人格在不同的階段掌控著他的身體。
一陣沉默。
格蘭斯·迦提亞開口了,他的嗓音逐漸變得清晰,彷彿提到這段過往讓他來了精神,
“我曾和筆下那些生活在地球上的人類一樣,是個無知且眼界狹窄的可憐蟲。讀過我早年寫過的那些書籍的讀者們,都知道我有過這個...“異星旅行者”的稱號,其實這些都不是虛構的——我真的去過宇宙,在各個星球上都留有我的足跡......”
車子駛進市區,人流的嘈雜聲擁入車內,我不得不將聲音調大。
“至今為止,還未出現在人類視野內的月球背面。我清楚地知道那裡有什麼,所以我在《迷途之旅》中寫到——永遠不要去探尋美好的另一面,真相令人萬分恐懼——我曾經試著將這些寫出來......我真的希望人類能夠安穩地生活在對他們來說已經足夠富饒的樂土上,不要去驚擾黑暗宇宙中沉寂的古老存在。
我的一位異星朋友曾明確告訴我,一旦它們甦醒,就連它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那不是用文字能夠描述的,情況遠比我寫下的更糟糕,”迦提亞以他年老的口吻嘆了口氣,“可是我忽略了人的天真和慾望。不論我用詞多麼邪惡,描述的多麼恐怖,這始終是小說的一部分,而不是發生在現實中的真實。
如果你有機會去看看宇宙,就會發現人的“肉眼”還遠沒有進化到能夠發現危險的地步。
我們太高估自己,又低估了宇宙外存在的文明。
意識到這一點的我決定放棄了,我也是個要半身入土的人了。
聽我的那位朋友說人類死後的靈魂會被收納在一顆漂浮在宇宙中的種子裡,等待著被另一個容器接納。我一直想去看看......”
沿街的高大建築卓然而立,擁有精美的立面裝飾,建築群的頂端飾有雕塑或華麗的裝飾物,營造出一種高貴而典雅的氛圍。
唯一的缺陷就是人太多了,將這份美感淹沒在一片喧鬧中。
車子前進的速度不如路過的行人。
主持人之後又問道:“您相信有外星生物的存在,並且認為它們在地球上存在的時間比人類還久,那麼它們為什麼沒有接替人類來統治這個星球呢,現在人類的足跡遍佈世界,又為什麼沒有確鑿的證據發現它們的身影呢。”
格蘭斯·迦提亞回答道,
“我曾經也和你一樣,不如說,大多數人都這樣認為,然而事實很快就讓這天真的想法成為了謊言。
你說人類的足跡遍佈世界,其實並不是,光是深於海下潛睡於黑暗中的古老種族就已讓人類望塵莫及了——亞特蘭蒂斯是一個美麗而繁榮的文明,擁有強大的軍隊和先進的科技,它是真實存在的——地球的真正樣貌,人類所知甚少。
如果用文字來描述,地球應該像梵高的星空一樣是虛幻又朦朧的一幅畫,而這幅畫遠比看上去精緻。
它是畫廊中備受矚目的一個,卻也是最容易被摧毀的一個。
在宇宙已經進行過的有限次的迴圈中都證實了那些來自地球的古老存在在宇宙中有多麼驚人的危險。這些危險有一部分在時間的裂隙中沉睡,還有一部分去了宇宙外面的大深淵。
它們或多或少都在這顆星球上留下了某些資訊以警告那些意圖靠近它們身體的宇宙生命。
一旦這些外來生命靠近,地球就會發生許多看起來不合常理的超自然現象,而人類的科學文明更是沒有達到能夠撥開時間與空間交錯而誕生的那扇灰暗的大門。
這也是值得慶幸的,我們還能夠活著。不用像實驗室的小白鼠一樣被......”
十一點三十分。
我將車子停在一位朋友的車庫裡,著手準備前往弗拉爾規模最大的港口。
朋友凱德對我要去格蘭維爾洲的達格利斯小鎮的事情很驚訝,他拿過桌上的一份報紙,指向最上面的一行大字:
震驚!活人祭祀!邪教徒秘密聚集地——達格利斯!
最近的新聞報道鋪天蓋地的都是關於這座小鎮。
不出意外,這篇報道上的達格利斯小鎮正是我將去的一處目的地。
將這份報紙上的內容仔細看了一遍,並沒有什麼實質性內容。
異常的極光現象、邪教徒祭祀,這些都已經被報道許多遍了,報紙上的內容也是將之前的舊文章拿出來再次刊印。
凱德一邊穿過外套一邊告訴我,警察們已經著手對這些邪教徒進行逮捕了,如果我現在去的話,大機率也會被當作他們的成員被逮捕。
“那些固執的警察們可不會給你機會解釋的,耶茨·愛萊曼。”
考慮到凱德說的有道理,我決定在這裡借宿一段時間,並給卡里斯特先生回一封信,表示我要晚些時間才能到。
凱德為我收拾了一間屋子,並準備好午餐。
我們曾經都是自然科學的愛好者,一同經歷過許多驚險刺激的探險。
但當凱德的家庭迎來新生命後,他的重心就開始向家庭方向努力了,畢竟我們的探險完全是入不敷出。
不過看到他收藏室中堆滿的稀奇古怪的石頭,我還是很懷念那段時間。
凱德對於收集奇形怪狀的石頭抱有濃厚的興趣,他有一套獨特的理論,認為這些石頭是來自人類世界之外的生物身體,只要找到特定的方法,就能喚醒這些石頭,帶來前所未有的發現。
收藏室的這些奇形怪狀的石頭就是在我們探險過程中他收集來的。
再次見到我,凱德真的很高興。當得知我也不再進行自然科學的探索轉而成為一名心理醫生後,他有些遺憾地說道:
“我以為我們的探險會一直持續下去,你知道自然科學協會的那些教授們對我們的見聞是多麼的盼望!魚骨海的神秘雕像、拉斯德山脈的巨大腳印、蘇拉爾蘭死火山飛出的怪鳥,這些非人的奇蹟都被我們撞見了,光是想想以前從未有人發現過這些存在就讓我睡不著覺。我都有些後悔組建家庭了,他們讓我浪費了......”
凱德與我抱怨他錯失了多少的機會,為沒有解開這些謎題深表遺憾。
我們那時的探險也正是這樣,只是發現了一些沒有答案的題目。
事實上,要找尋答案真的很困難。
當我們航行在魚骨海上時,那兒的環境簡直糟透了,光是能帶著一張模糊的照片活著回來就已經值得慶幸,更不用說去進一步探索其中潛藏的秘密了。
我們聊了許多,關於過去和現在,其中不可避免地談到了我的那位患者,卡里斯特先生。
凱德似乎對這個名字產生了某種記憶。
他短暫地回憶了一會兒就快步下樓,氣喘吁吁地返回時,手中拿著一份幾個月前的報紙。
他迫不及待地開始在上面找尋字眼,“哈!就是這個。”他激動地指給我看,報紙上有一張照片,下面是一段詳細的文字描述,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字標題:“邪教徒!末日降臨前的瘋狂!”
當我看到照片時,一眼就認出這張照片的主角正是卡里斯特先生。
照片上的卡里斯特穿著一身睡衣,異常興奮地在街道上手舞足蹈。
“我們都知道你的熱心腸,愛萊曼。但是你真該為自己考慮一下,和邪教徒們接觸,哪怕只是看一眼,都會被愚蠢的警察們抓進監獄的。”
“他是我的患者,去接他是我的責任。”
“接一個邪教徒麼!?”
“不,凱德,請相信我。卡里斯特先生是位紳士,沒有病症前,邱林頓的人都很尊敬他。”
“...人是會變的,愛萊曼。沒有誰能預知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是的,‘我們要做眼下能做的事情才不算浪費生命’,這句話是你告訴我的。”
凱德沉默了。
“......你真的要去麼,作為朋友,我真希望你不會被捲入麻煩的事情中——你經常會這樣。”
“這才是你的朋友,不是麼。”
凱德被說服了,不過他還是多說了一句:“看著吧,邪教徒們肯定計劃著什麼秘密,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容忍這些害蟲!”
他從懷裡拿出幾張白紙遞到我的面前,上面印刷著報紙上刊登的卡里斯特的照片。
在那張被放大後佔據四分之一個版面的黑白圖片上,他指著模糊的小盒子:“我曾經找人研究過這個盒子的做工,雖然只是一張圖片,但已經能夠看出很多東西。你瞧!”
凱德又將這張盒子圖片的放大版從桌下取出來。
盒子的照片只有一個正面和側面。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善於觀察與思考,他將兩面的紋路用鉛筆儘量完全一致地勾勒到同一張白紙上。
當他全神貫注地繪畫時,我瞥見了一個怪異的情景。
當鉛筆在純白紙面上行進,與圖片上的紋路稍有出入之際,轉眼之間,這些曲離旁軌的線條竟然奇蹟般地自我糾正了。
不僅如此,那些不經意地劃過紙面的鉛筆痕跡也神秘地消失殆盡。
如此紋路像漢謨拉比法典的發現一樣令人敬畏!
就在凱德將紙覆蓋在手邊的一塊石頭上,準備將水淋在上面的那一刻,我腦海裡突然迸現出一個警示的念頭——一定不能這樣做!絕對會發生很恐怖的事情。
幾乎完全出於本能,我猛地奪過水杯,並毫不猶豫地撕下覆蓋在石頭上的紙。
等我回過神後,才發覺自己竟然做出了這樣魯莽的舉動。
究竟發生了什麼,我看著手上的水杯還有被撕壞的白紙,會發生什麼......疑惑被凱德有些錯愕的聲音打斷,他沒有預料到我會有這樣的反應。
巧合的是凱德的妻子和孩子們回來了。
實驗就這樣被迫中斷了,但我仍心存疑惑,情緒複雜地詢問凱德是否之前曾進行過類似的實驗。
“做過,有時我在石頭上做這樣的實驗完全沒有反應,有時會從石頭上冒出紫色的氣體,我想這些氣體有催眠的作用。當我醒來時,石頭已經不見了,而我已經昏睡幾天。”
當我問起他是如何想到這種方法時,他回答道,做這些實驗似乎完全出於一種被驅使的本能。
至於要這樣做的理由,是之前的某個夜晚,彷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傀儡般地操縱著他進行這樣的實驗。
他更相信那是幻聽,因為當時屋子裡就他一個人,而且那聲音和我十分像。
“不過,很奇怪,窗子突然碎裂了.......”凱德回憶起他在醒來後發現身後的一扇窗子被打碎了,沒有石子投來的痕跡,像是用手打碎的。
......
房間在二樓最裡面。
我曾經進行過許多探險,這完全是因為格蘭斯·迦提亞。
他筆下的世界太令人震撼,對處於探索和成長的時期,那些對世界和自我有著強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慾的年輕人來說是蜜糖,但是致命。
凱德相信地球上存在未知生物,“奇形怪狀”的石頭就是證明。
“索裡眾教徒們肯定知道什麼!我見到他們搬運那些異常巨大的石頭,他們把這些儲存的完好,就是不肯拿出來分享!”這大概就是他厭惡邪教徒的主要原因,雖然想要知道真相,但不敢逾越法律。
我們冒險,探索世界,陸地、海洋、沙漠、叢林、孤島,九年時間這些地方都去過。
可是從未真正遇見過未知生命或者神蹟。
特爾蘭老爹足夠見多識廣,他曾和我們說過,要接受異類隱藏在人類的周圍,操控思想這些說法。
如果是真的,那麼我毫不懷疑卡里斯特先生、格蘭斯·迦提亞、凱德都是這樣,它們都被操縱了,可我又沒有確鑿的證據否認或者認同。
我徐步至窗前,仰頭凝視著窗外閃爍的星空,月光灑在玻璃的鏡面上,蒼白而詭異。
這一夜,我的心頭揮之不去一片難以言喻的陰影,源自那未竟的實驗......
我應當是睡下了,層度相當淺,睜不開眼,身體疲憊到做不出任何動作。
奇怪的夢境,或許是,這無法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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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徐步至窗前,仰頭凝視著那片閃爍的星空。
星辰緩動,傳遞著古老而神秘的資訊。
隱匿於角落裡的黑盒綻出離奇的光輝,扭曲錯亂,超越了現實與夢境的邊界。
閃電劃破天際,紫黑色的身影綻白於穹蒼之上。
淒厲的哭聲彷彿從天國傳來,呼嘯而遠,如深海的迴音,寒意浸透心扉。
那聲音很悲,悲鳴之音凜冽魂靈。
恐懼令我失去自控,然而,一股莫名的衝動也在我內心蠢蠢欲動。
天性正召喚著我繼續走下去,又彷彿就在我的身邊,
害怕,卻更加渴望,
從來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