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如何解釋眼下的狀況。

闖入者正同一群狂熱信徒們友好交流......

原本我躲藏在周圍的一塊岩石後面,就像在棺材林時一樣。

可是這些莫里斯村民們遠比我想象的聰明,只要稍微有些痕跡——彈殼,他們就找到了我。

或許連躲藏都算不上,這裡是一條死路。

莫里斯村民的村長叫吉爾伯特,他是位友善又慈祥的老人,就是之前在那口新棺上跳舞,頭上帶著羽毛的那位。

我和他說明石門和罈子的事情,並表示我正要經過莫里斯村落。

他們沒有傷害我,反而熱情地邀請我去村子做客。

“請不用擔心。如果是被邀請過的客人就另當別論。”吉爾伯特老村長拍了拍的我肩膀,示意我大膽地向前走。

事實正是如他所說,當我再次踏進警報響起的範圍之後,罈子和石門再無一點動靜,真是不可思議,我理解為這是建在科技之上的魔法。

黑色火焰在昏暗隧道里發出光亮。

我抱著莫吉,忐忑地和吉爾伯特並排走在戴面具的莫里斯村民前面,頗有被押赴刑場的感覺。

吉爾伯特似看出了我的緊張與尷尬,他與我介紹起我們透過的這段由石頭搭建的隧道。

這裡曾是一座大型採石場,能採集到不錯的石料,但由於地理位置偏僻,又經常有人員失蹤,十幾年前就被廢棄了。

幾十年後經過莫里斯村民們的繼續挖掘,現在它成為了不錯的收入來源。

腳下的泥土溼漉漉的,踩在上面發出沉悶的溼潤聲,彷彿是採石場之下的深處傳來的呢喃。

陰影交錯的巖壁向著陡峭的坡度延伸,形成一道道潮溼而寂靜的巖柱,阻擋著光線的傳播。

厚重的沉悶氣息瀰漫著地下特有的窒息與壓抑。

步入深處,四周的黑暗更加濃重,我無法準確分辨出方向和距離,但莫里斯的村民們對這裡輕車熟路。

慘白巖壁上殘留的石屑閃爍著幽暗的光芒,映照出這黑暗中的一絲詭異之美。

堅硬的石塊沉默地見證著歲月刻滿的痕跡。

遠處能夠隱約看到一些人類機器在工作,機械般的振動聲,混雜著細微的低語和呼喊。

在這黑暗和壓抑的環境中,不論什麼聲音都變得扭曲、蒼涼。

如果用來形容的話,這個地方給我的感覺就像一個牢籠,把人囚禁在恐怖與絕望之中。

當我們經過更深也是接近出口的區域時,幾個匍匐於地的黑影突然鑽出嚇得我連後退幾步。

粗大的鐐銬禁錮著他們那遍體黑斑的殘軀,慘不忍睹。

疑似歐內斯特的眼球被從兜裡甩了出來,他們面露懼色地瘋狂搶奪!

吉爾伯特擋在我身前呵斥他們,敲著木棍將他們趕回去。

他解釋道,這些是被判處死刑的囚犯們,依據法律,他們可以選擇死亡,或者在這裡產生抵消犯罪的價值以期望在餘下的生命中短暫地回到正常生活。

當然,他們也有可能將在這裡度過餘下的生命。

被黑暗吞噬的奴隸,不斷敲擊石頭的咔咔聲迴盪在隧洞中。

前面出現越來越多的穿著囚服的人,也有赤裸身子的。

鐵錘、鎬子與石塊的碰撞聲交織成一曲痛苦的交響樂,迴盪在每個角落。

他們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衣物緊繃,宛如被黑暗的手緊緊勒住,窒息著他們的生命。

他們的眼神徹底黯淡,每一塊被破壞的石頭,都是他們勞動的結果,卻無法從中感受到任何成就感。

不一例外,這些人身上都有黑斑,因為光線和距離的原因,我看得並不清楚,很有可能是某種疾病。

我問吉爾伯特如果他們在這裡自殺會怎麼樣呢?

老吉爾伯特雙手在胸前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似乎是在祈禱,他這樣回答道:“敲碎的石塊源於破碎的心靈,滴落的汗水為生命的流逝。他們見到同伴死後的痛苦時,已然喪失了面對死亡的勇氣,連自殺的念頭都不敢去想象。在此得以永生,在此消磨生命。這是[智者]的恩惠。”

話題到此戛然而止,我們彼此都沒再多說什麼。

沒過多久,雙腳踩在堅實的地面上令我令我一陣恍惚,勝過失去雙腿多年的人忽然能夠再次享受踏實地面的感覺。

其他的莫里斯村民們都脫下黑色長袍,將面具摘下來,向村長示意他們要先回去。

吉爾伯特目送著他們離開後,坐到採石場入口處的一塊大石頭上。

月亮依然掛在夜空。

手錶的指標再次轉動,而我從達格利斯小鎮到現在的位置只花了......一秒鐘!

“一秒鐘,按理說的確走過了一個整夜。不過這裡屬於阿亞維吉古路的邊緣,還沒有走出去,到達人類村落莫里斯,時間就正常了。”

吉爾伯特突然說出的話令我一驚。

他見我再次警戒起來,和藹地笑著,拍拍身邊的空位置:“坐下吧,我們早已不是第一次見面。”

......

前往莫里斯村落餘下的路途比我想象的短暫。

半個小時後,我們終於走出阿爾維吉古路,再次見到升起的太陽。

新鮮的空氣令我的心情都愉悅起來,老吉爾伯特為我從樹上摘下一顆新鮮的果子填補飢餓,為接下來前往莫里斯的行路。

我們穿過靜謐的森林和起伏的丘陵,站到一片廣袤的原野。

陽光灑在草地,為每一片草葉和花朵都鍍上了金色的輝光。

沿著小溪,透過碧綠的草叢和纖細的水草,可以看見溪水裡遊弋的小魚在歡快地戲水。

遠處,一群白鷺在湖面上翩翩起舞,它們純白的羽毛在微風中輕輕飄動,宛如舞者在天際上畫出一幅美麗的風景。

五彩斑斕的花朵散發出迷人的香氣,各種蝴蝶和蜜蜂在花叢間飛舞。

麋鹿群優雅地穿梭在青翠的草地上,時不時抬起頭,望向遠方。

陽光溫暖而舒和,灑在它們的身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光環。

鳥兒的歌唱吹過耳邊,微風輕拂臉頰。

約莫兩個小時後,我們抵達了莫里斯村落。

青石板鋪成的小路上,悄無聲息地瀰漫著一股雨後的泥土氣息。

房屋沿街而建,簷下燕子相互啁啾。遠處的山巒被朦朧的輕霧籠罩著,如詩如畫,就像索拉里苦苦尋找的神靈棲息之所。

在莫里斯村落的邊緣,一條小溪緩緩流淌,清水潺潺,伴著鳥兒私語的聲音,婉轉地流向遠方。

出現在眼前的寧靜而祥和的情景令我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我甚至懷疑因為吃了那些果子後,包括眼前這個村莊都是幻覺。

老吉爾伯特為我找了一間閒置的空房,離他的房子沒有多遠。

我再次向他表示感謝。

確認吉爾伯特離開後,我著手檢查起這間房屋。

床上沒有佈置任何機關,窗臺上也沒有擺放可疑的植物,抽屜,櫃子,裡面都是一些整齊堆疊的陳舊衣物,書架上的書籍落上了薄薄的一層灰。

可以確定這裡並沒有設下什麼陷阱。

我將莫吉放到床上後,換上一身較為乾淨的衣服,打算在這裡先找些食物。

波利又不見蹤跡了。

莫里斯村民們的熱情讓我對他們的擅自猜疑感到慚愧。

我沒有錢或者能夠用來交換的物品來換取食物,但他們卻幫助了我,送我一些麵包、牛奶,有幾位村民還邀請我去做客。

這也讓我始終無法將出現被傳言出現在達格利斯小鎮的邪教徒和誠摯善良的村民們重疊在一起......

在這期間,我也瞭解了這個小村落的大概佈置。

回到住處後,將牛奶倒在盤子裡,幾個魚乾用空盒子墊著。

躺到床上回憶起吉爾伯特和我說的一些事情。

行走于吉爾亞摩斯冷原上的黑色陰影[佩佐],正如壁畫上所記載的那樣,它最終成為了這個巨大山巒環繞成的巨型鬥獸場的主宰,但代價就是失去智慧和族群,作為信徒盡職盡責地守衛著它尊敬的主人曾經走過的這條阿亞維吉古路。

莫里斯村民們在棺材林前的舞蹈是為了向這位使者獻上敬意,以表示它們有著相同的信仰。

不過令我在意的是,當我問起這條路上是否存在著什麼城市殘骸時,吉爾伯特卻毫不知情:“如果真有遺蹟,也應該屬於虔誠的信徒們。”

“這裡只有兩條路,前與後,我們可以向後走,因為信徒們可以匍匐在信仰的腳下靜待死亡。而你只能向前走,一旦回頭就將被視為背叛。”他的建議比我妄自推理可靠的多。

關於[達亞],我還記得布拉德利克多槳大帆船的詛咒讓它們們無法離開布拉德利克多槳大帆船。

可在我的夢裡,他們的船隻竟空無一人。

烏桑們可以透過某些手段進行靈魂轉移,使達亞們打破詛咒......